他們都竭盡所能地討好他, 可是江白榆總覺得，他們看他的眼神里，除了討好，還帶著一點別的東西。他那時年，理解不了。

年的江白榆在極致的寵與極致的討好中養了自私與跋扈的格。

很快, 他來到了開蒙的年紀, 他嫌識字辛苦, 不肯認真背書, 還時常戲弄教他讀書的老先生。

老先生找江病鶴告狀，哪知江病鶴卻說：“他不想學就不學，我江病鶴的兒子, 不需要讀那麼多書。”

江白榆聽說之后很，他心想，阿爹真的很我。

當然，阿娘也很他。

作為江湖第一人的秦染，無一刻不是麗的。

時常把江白榆抱在上, 翻開書籍或者畫卷教他指認。若是江白榆哭了，就會抱著他，一邊搖晃他的一邊低聲給他唱歌。

江白榆覺得，世上沒有比母親的懷抱更溫暖的地方了。

有時候秦染還會下廚給江白榆做飯，這時候江病鶴就會酸溜溜地來一句：“我都沒能吃上你做的一口飯，你凈想著給他做。”

江白榆平常是很挑食的，但是阿娘做的飯，他總是愿意吃，哪怕會撐到。

秦染并不似江病鶴那樣對兒子縱容，時常會督促兒子讀書。有時候為了吸引江白榆學識字，會捧著一些有繪畫的書籍給他講上面的故事。

江白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秦染講到一種極南之地的大鳥。

這種鳥生活的地方常年結冰，它們就在冰面上筑巢，產卵，育后代，了就跳下海去抓魚。

江白榆疑地問道：“阿娘，你不是說越往南走越炎熱嗎？為什麼炎熱的地方能常年結冰？”

秦染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沒有答案，只好說道：“興許是書上說錯了。你要記得，書上寫的并不全是對的，盡信書不如無書。”

“哦。”

江病鶴在一旁說：“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家三口就這樣出發了。

他們一直往南走，天氣果然越來越熱，到了最熱的地方，那里的人每天不蔽。

再往南，就是一無際的大海了。

江白榆說：“阿爹，阿娘，我們是不是走到天邊了？”

江病鶴笑道：“那要等到天邊才能知道。”他拿出一個琉璃瓶。

這個琉璃瓶純凈無比，若放在俗世，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傳聞皇宮中也有一對漂亮的琉璃瓶，比這一只稍遜些。

它做凍玉凈琉璃。江病鶴把凍玉凈琉璃拋到海面之上，法寶沾到海水之后便漲大如船，一家三口跳瓶口，乘坐凍玉凈琉璃繼續往南。

江病鶴催修為，凍玉凈琉璃走得比劍魚還要快。

江白榆目睹了大海的風，看到了比船還要大的大魚，還遭遇過一場大風暴。

他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在風浪中隨著海面劇烈地起伏，紫的雷絡繹不絕。

外面每每有閃電劃破天空時，江白榆就能看到黑的巨浪撲打在瓶上，仿佛要將人埋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這樣恐怖的景象，并不會使他害怕。因為他知道，他有阿爹阿娘在邊。

一路往南，天氣竟然又開始變冷，到最后，他們真的看到了冰原。

以及冰原上的怪鳥。

這些鳥排著隊，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學走路的，憨態可掬。

江白榆指著怪鳥，哈哈大笑。

后來，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每每回憶到冰原上的這一幕，都會想，若是那時他的生命永遠停留在冰原上就好了，那樣他一生都是圓滿的。

——

從極南冰原回到華山后，江病鶴就開始督促江白榆修煉了。

江白榆自然不肯。他才八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讓他天天打坐、背書、練功、導氣，無異于把跳蚤拴在門柱上。

他寧愿在華山里閑逛。

江白榆懶的時候是很心安理得的。因為他可是聽長老們說過，人的兩田兩海形較晚，雖然他這個時候還不清楚兩田兩海是什麼，總之是晚的！

修道之與凡人習武不同，習武可以練子功，但修道必須等兩田兩海、尤其是識海形之后才能門，否則極易走火魔。

江白榆覺得，他才八歲，憑什麼這麼早就開始吃苦，阿爹也真是的，就不怕他走火魔嗎？

對此江病鶴倒是很自信：“你八歲了，兩田兩海已經形，可以修道了。放心，你便是走火魔，我也能把你拉回來。你放心大膽地煉。”

江白榆心想，煉個屁呀煉。

阿爹給他講功法，他就老老實實地點頭，阿爹讓他演示，他就茫然地做，然后第二天又忘個。

最后搞得江病鶴都不住仰天長嘆：“你骨絕佳，偏偏悟卻如此的差！”

江白榆差得心安理得。

如此被江病鶴按著頭練了兩年，也就將將開始結氣，至于悟道，那還遠得很。

結氣這天，江白榆到自己有了奇怪的變化。

不只是氣海充盈著一力量——這是所有結氣的人都會有的。

更特別的是，他覺到自己心房有一奇怪的暖流，像是泉眼一般汩汩地向外噴吐力量，這力量周流全后，又回到那個泉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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