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事,調查清楚,是否有人要害姚寶林。”
侍衛統領看向君晟,抱拳咳了咳。
在林子裏,放眼是青青草地,不乏莠草、葎草等秋日播種的野草,容易引起病者哮,沒必要聯系到後宮爭寵吧,可皇命難違,君晟作揖,“臣領命。”
君晟吩咐宮侍收集空中漂浮的花,視線掃過未擺駕離去的承昌帝,被侍衛統領喚了兩次才邁開步子。
路過季綰時,指尖過子的袖。
季綰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在此地等他回來。
周圍全是侍衛,明面上不會有險,但最大的危險......
君晟收回視線,與侍衛統領一道去往營地,召集刑部、大理寺的正、副卿,共同調查此事。
承昌帝按按眉骨,看向面朝君晟離開方向的季綰。
秋燥瑟瑟,紅衰綠減,再過不了多久,綠地草尖都將盡染枯黃。秋日多被冠以悲涼、蕭索,可就在一片枯槁中,桂子飄香,丹楓迎秋,明豔的黃與殷豔的紅織出秾麗的秋。
站在殷紅秾麗中,妍姿豔質,潤燥了秋,也點綴了秋。這道背影,形似故人。
前有姚寶林容貌相近,形相差。後有形相近,容有別。
年近四旬的承昌帝默嘆,景氏雖逝去,卻留下一顆相思豆在他心田。
“季娘子可否借一步講話?”
季綰惦記著被鋪在樹樁上的裘,但知孰輕孰重,不敢忤逆聖上,轉走向承昌帝,剛要欠行禮,被承昌帝虛扶了下。
“不必多禮,朕有關于哮的疑想請教娘子。”
朝中人才濟濟,更有醫、太醫在側,季綰不懂天子單獨傳喚的目的。
“陛下請講,臣婦知無不言。”
承昌帝不習慣站著與人講話,便帶著季綰漫步在楓葉林中,後不遠不近跟隨兩排宮侍。他問了一些關于哮的因和先兆,又問了些調理的方法,都是尋常的問題,季綰應付自如。
聲音輕細糯,承昌帝不自覺出笑意。
“聽範德才說,令尊是訟師,令堂是藥師,你打小習醫,開了家醫館?”
天子打聽臣妻的世無可厚非,季綰應道:“回陛下,範公公說的是實。”
“朕還沒提範德才是誰呢,你與他相識?”
“機緣巧合,範公公為臣婦解過圍。”
“哦?”承昌帝來了興趣,背手放慢步子,“季娘子遇到何事,需要他來解圍?”
“小事,不值一提。”
若是讓天子來評斷與馥寧公主的矛盾,天子是幫理還是幫親?幫理,有損皇族威儀。幫親,有失公允。季綰沒傻到給天子出難題。
“季娘子不是說,要知無不言?”
“臣婦說的是有關哮的事。”
話落,甚覺魯莽,有頂撞聖駕之嫌,抿抿,賠起不是,“臣婦魯,請陛下恕罪。”
承昌帝忍了良久,終是笑出了聲,“娘子提醒的是,是朕逾越了,不該打聽私事,該朕賠不是。”
“陛下折煞臣婦了。”
兩人來到樹樁前,承昌帝看著鋪在其上的裘,打趣道:“不知是誰馬虎,落了裳?”
“是夫君的。”季綰趁機上前,拿起裘撣去上面的浮塵,挽在臂彎,繼續隨天子散步。
萬裏無雲,日明,照得枝上葉半,映出葉子的脈絡。
有宮侍上前提醒天子再不狩獵,恐要落在人後了。承昌帝擺擺手,“去跟衆卿家說,發揮所長,盡狩獵,不必在意朕的名次,朕今日就不摻和了。”
宮侍不解,昨晚天子在皇帳興致高漲,說要拔得頭籌,未至晌午,就要退出比試了?
承昌帝也不懂自己為何沒了狩獵的興致,與一小婦人在林子裏閑逛,明明哮的事無需他來過問,自然有君晟、賀清彥等人調查,可就是這短短的一段路,他走得輕快愜意,心舒暢。
然而,君該主與臣妻保持距離,以免傳出不該有的風聲,被某些耿直的臣子上書。
有前車之鑒,承昌帝停下腳步,仰頭深深呼吸,“多謝娘子解答疑問,作為謝禮,朕送娘子一樣件,日後再遇困難,出示給對方便是,尤其是在面對天潢貴胄時。”
說著,他從腰間解下一個乘雲繡香囊。
賜之,何其貴重,季綰沒敢立即接,可皇帝之言同樣不可違,在承昌帝笑說自己手臂酸後,并攏十指向上緩緩擡起,“多謝陛下賞賜。”
香囊混合著各式香氣,辨析不出裏的香料都有什麽,依稀可聞蕙蘭、艾葉、香茅的味道。
等聖駕帶人離開,季綰舒口氣,拎起香囊仔細瞧著,發現上面繡有皇帝的表字:筠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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