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帶路

徽湘大酒樓很顯眼，祁言過了馬路就看見酒樓外面的攝像頭，大致可以估測能拍到的範圍。而酒樓兩側一如許大所說的，是大大小小的門臉店組的兩條巷子。

這附近的監控視頻他已經全部看完，祁言繼續走著，看見了一家招牌破舊的旅館。

旅館燈牌上的電話號碼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店外面放著兩三把椅子，有一把放在路邊禿禿的樹下，一椅子陷進了樹的污雪裏。但坐墊幹幹淨淨。

再走近，就看見馬路牙子下面的煙頭，和一些細碎的後粘在路面上的紙屑。他拿出紙巾展開，隨後俯撿起紙屑一一放在上面。

“哎，朋友，幹嘛呢？”這時旅館裏一人走出來，裏還叼著煙。

那人上下打量了祁言，這大這鞋這表，一瞧就知道是有錢人。又看他戴著眼鏡，估著也就二十出頭，保不準就是來這兒上學的外地大學生。

于是他自顧自地搭起話來，“放寒假了吧？回家過年不？”

還順便遞上一煙。

祁言看了眼地上的煙頭，問：“你們這兒多錢一晚？”

這話一出口就見那人笑了，這一放寒假學生們都回家了，加上過年外地打工的也一樣回家了，這小破旅館也比不上人家大酒店，正愁沒生意呢。

“放心，便宜著吶！標間 180，大床 200，多住幾晚有優惠。怎麽著，是不是學校寒假裏邊就不讓住了啊？”

祁言很清楚地知道對方誤認為他是在校大學生，但也不打算解釋：“不是我住，是別人住，想找個便宜又離得近的地方。”

“住幾天啊？”

“還不確定，能給我留個電話嗎？”

那人答應得爽快：“行啊，我給你輸手機裏。”

祁言說：“手機沒帶出來，麻煩幫我寫在紙上吧。”

那人沒多想，擡擡手：“來，跟我進來吧！”

祁言跟著他進了旅館，門口的地方不大，只有一個櫃臺和一個沙發，房間應該在樓上，樓梯就在櫃臺旁邊。

“來。”那人刷地從小本上撕下舊獨一張紙遞給祁言，“想好了隨時來啊，現在不用預定，人不多！”

“好。”祁言接過那張紙。

米黃紙張，黑線條。跟在外面地上撿的紙屑一模一樣。

祁言挲著這張紙，這上面的電話是 158 開頭的，而外面旅館招牌上的電話，是 139 開頭的。

“只有這一個電話嗎？要是打不通，有沒有別的電話？”

這話問得還真像個事事謹慎細致的大學生，那人聽了一笑：“做生意的電話哪有打不通的呀？對就這一個電話，你盡管打，三更半夜也沒事兒啊。”

祁言點點頭，順便問了句：“那外面那個電話呢？”

“那個是原來老板的電話，人現在不幹這個啦，把旅館盤給我，跑長途去了。可賺錢了。”這麽說著，那人又瞄了眼祁言的表，說：“哎學生你不是本地的吧，老家在哪啊？”

祁言說：“關河鎮那一片。”

“啊？不能吧。”那人顯然不信，“你說的關河鎮是不是離那個六號高速不遠來著？”

祁言點頭。

“那就對了，可那邊兒不是一拆遷片嗎，住那的人搬走不了，再說那地方離城裏也遠，倒是靠著金水鎮近，那不就是農村啦？我看你不像是農村出來的孩子。”

他也不管祁言回沒回答，繼續說：“那你平時是不是都坐長途汽車回去？多錢啊？”

祁言說了一個數字，只見那人一拍掌：“你這不虧嗎？那都坐不到地方！中間就給你放下來。我也不瞞你啊，這前老板跟我倆是兄弟，他跑長途那大客車四十萬吶，我占十萬，算小半個老板哈。你再回關河鎮真別去客運站買那長途客車票，你直接來我這兒，三百塊錢一個人，包你直接坐到地方，中途不換車，你說方不方便吧！”

祁言好看的手指擡了下眼鏡，說：“那我預定張票吧，明天能走嗎？”

“明天不行，走關河鎮的話一禮拜就兩趟，周二或者周三有一趟，然後禮拜六那一趟是固定的。你今天來的不巧，這個禮拜是周二發車，一早就走了。不過你們年輕人也起不來，早上四點就得發車。”

“那周六那趟呢？”

“那趟可以，下午三點發，你要住附近話，十來分鐘就走過來了。哎不是，你這又要回去啦？住店那朋友不是來找你的？”

雖然所謂的住店人并不存在，祁言面不改：“他要是不來，我就回去。”

“！”左右都是生意，那人笑呵呵地一口應下。

祁言當著他的面把寫著電話的紙條疊好，放進口袋，正要出去時，忽然想到什麽。擡眼看了一眼，櫃臺和外面的牆角都沒有監控。而周圍的店監控大多按在店，所拍攝到的畫面很有限。

如果……大概率不是如果，他看向外面幾把椅子，如果就在旅館門口上車，在門口這不到五平米的監控盲區上車，那沒被監控拍到就不是什麽稀奇事。

那人把他送出來，得跟早就認識了一樣地多說了幾句，才一頭紮進店裏上廁所去了。外面的祁言看了眼表，七點半整。徐容玉是在上周六下午兩點四十五下的出租車。

“大哥哥！”

一聲不大不小的招呼，祁言看過去，又看見了那個早餐店的孩。穿著白羽絨服，帶著茸茸的護耳，朝他跑了過來。

那孩跑得有點，先是朝旅館裏看了一眼，然後趕拽著祁言的胳膊到了旁邊偏僻的巷子裏，“你怎麽膽子這麽大呀！如果讓他們知道你本就不坐車還打聽，他們肯定會報複你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坐車？”

“我見過坐他們車的人，有打工的，有老人有小孩，總之沒有你這樣幹幹淨淨，還不用別人打折的人。”

平複下來，但臉蛋還在發紅，“大哥哥，你到底在找什麽？”

祁言拿出手機，“你見過嗎？”

孩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搖搖頭：“沒有。”

“這個老走失了，上周六的下午在這附近下了車，下車點就是你家早餐店門口的馬路對面。現在懷疑很可能是來坐了黑車，但這裏附近所有的監控記錄都沒有拍到。”

孩怔怔地著祁言：“大哥哥，你是警察嗎？”

“嗯。”

眸中先是驚訝後是驚喜，“那、那我能幫到什麽嗎？”

祁言并沒有因為年紀小而敷衍，十四五歲，已相對刑事責任能力。

“如果從這裏走回你家店對面那條馬路，有幾種走法？”

孩想了想，“有三種。一條就是咱們走過來的這條路，還有一條是要從那邊的小市場繞回來，我跟我爸爸去買菜的時候都是走那一條，但會稍微繞點路，不過我們是騎三車去的，後面要裝好多菜。還有一條，就是那裏。”

祁言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巷子拐彎有一扇生了鏽的門。

那門看起來像是已經被焊死，孩仰頭著祁言：“大哥哥，你要去看看嗎？”

“要去。”祁言看著，“但你不能去，你該回去了。”

“可是我不給你帶路，你會繞很久的！裏面有很多拐彎的地方，還有地下通道。”說得很認真。

祁言又看了眼表，七點四十五。

“好，那走吧。”

他人高長地走在前面，孩小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