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湘不敢直視黎熹的雙眼，張地絞著手指無力地為自己辯解：

“黎熹，我并不知道謝明宗要害死你的爸爸。”

“你爸爸去世那年，我跟謝明宗的已經決裂。我若是知，又怎麼會狠心拿自己兒的命去冒險？”

黎熹相信張湘當年不知是真的。

張湘的確有些壞，但對兩個孩子還是很好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實的？”

張湘：“大概三個月前。”

“你怎麼發現的？”

張湘面尷尬之，結結地說：“我早就想跟謝明宗離婚了，為了多拿到一些財產，就雇了人跟蹤謝明宗，想要拍下他跟那些人幽會的視頻。”

“哪知道，他人的視頻沒拍到，倒是拍到了他跟那張賀全私底下面的畫面。”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我這人記憶不是很好，但那個張賀全差點撞死我的孩子們，我對他的長相記憶很深。”

“我太了解謝明宗，他不是什麼善茬，我懷疑他與張賀全存在卑鄙勾當，便拿著視頻問他真相。”

“他怕我去報警，這才將當年的真相告知我。當然，為了讓我保，他也答應跟我離婚，咱們財產五五分。”

“只是...”

只是他倆的離婚手續還沒落實，跟秦修的事就被沈禾曝了。

謝明宗知道這事后又反悔了。

他能接張湘在外面找男模，但不能接那個男模是自己的干兒子。

而謝明宗也了解張湘的弱點。

謝月跟謝行云就是張湘的弱點。

如果曝謝明宗是殺人兇手的事，讓孩子們有一個殺人犯父親，這并不是什麼彩的事。

謝明宗篤信張湘為了孩子們的前程也會守口如瓶。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說的字字皆真。”事到如今，張湘也沒必要再欺騙黎熹。

黎熹盯著張湘審視地看了半晌，這才收回視線，轉拿起沙發上的包打算離開。

“黎熹！”

“你放行云一條活路好不好？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

見黎熹腳步都沒停，張湘急地解釋：“去年初，謝明宗發現行云跟你在一起的事，他曾數次要求行云跟你分手，跟門當戶對的姑娘聯姻。”

“可行云不肯聽從，他說什麼都只要你。謝明宗沒辦法了，恰好那時維爾斯找到了他，指名道姓想要你。為了懲罰謝行云的不聽話，謝明宗這才跟維爾斯簽了合同。”

“行云是在看到那份合同后，意識到他沒有選擇婚姻的自由，沒有保護你的能力，這才無奈跟你分手去追了姜晴空...”

“黎熹，行云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啊...”

說完，見黎熹終于停了下來，張湘心里一喜，以為剛才自己的那番解釋功打了黎熹。

可當黎熹轉向看來時，那清醒又平靜的眼神，卻令心里一陣發涼。

“張士。”

“我的苦難是你們一家人造的，你哪來的臉皮求我放過謝行云？他是真的喜歡過我，那又怎樣？難道那段中，我就沒有付出過真心？”

“他欺騙過我，辜負了我，還借著醉意差點侵犯了我。就因為他真的喜歡我，我就必須無條件原諒他對我的欺騙？”

“你剛才說的這些話，的只是你自己，不了我分毫。”

說完黎熹便奪門而出。

張湘則放聲痛哭起來。

黎熹又去了謝行云的病房。

他已經清醒過來，但渾都散發著死氣沉沉的氣息，下上長滿了胡須，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蒼老了十歲。

聽到腳步聲，謝行云以為是姜晴，他抓起床頭柜的水杯就朝門口砸去。

“滾！”

黎熹飛快側，水杯越過滾落在外面的過道。

見是黎熹，謝行云先是一陣失神，接著他神變得狼狽卑微跟絕起來。

謝行云下意識拉了拉被子，想要藏起被截肢的斷。

黎熹撿起水杯，走進病房將茶杯擱在床頭柜，隨即視線落在病床下方。

那里空了一截。

謝行云下意識攥下的被單，垂著頭語氣狼狽地哀求黎熹：“求你，別看。”

...

一直沒有聽到黎熹的回應，謝行云猶豫了下，這才疑地抬頭。

他以為會從黎熹的眼中看到奚落跟快意，可黎熹的眼神始終很平和，沒有一波瀾。

那不是看負心漢的眼神，也不是看舊人的眼神，更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而謝行云最無法接的就是為黎熹的陌生人。

謝行云心里一陣泛苦。

他靠著床頭，自嘲笑道：“沒想到你還會來探我。”

黎熹無打碎謝行云的幻想：“想多了，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謝行云猜到是這樣，但真的聽到黎熹這樣說，他心里還是難。

這兩天躺在醫院里，謝行云想了許多。

他不是個蠢人，許多之前令他費解的問題，如今都找到了答案。

“知道月房間里有個保險柜的人，只可能是跟關系親近的人。跟姜晴空的關系還沒有那麼親。”

“黎熹。”謝行云神復雜地看著黎熹，他一臉了然地說：“是你讓姜晴空去拆的保險柜吧。”

黎熹：“對。”

“你是云歌，秦修跟我母親丑聞被曝那天，恰好在觀漫公司跟你談版權的事。”

“秦修與我母親那件事，也是你的手筆？”

黎熹頷首：“嗯。”

“...那我的車禍...”

黎熹趕打斷謝行云：“你車禍這事與我無關。”

黑鍋不背。

聞言謝行云暗中松了口氣，他還以為車禍這事，也是黎熹跟姜晴空合作的手筆。

“...我信你。”謝行云語氣鄭重。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今天過來，是有另一件事通知你。”

黎熹來找謝行云，也是有正經事的。

謝行云出驚訝表來，“什麼事？”

“你主辭去摘星娛樂ceo的職務吧，自己遞辭呈，總比讓我將你攆出摘星娛樂更面。”

“什麼？”謝行云以為自己聽錯了，“摘星娛樂是我們家的公司，你憑什麼攆我？”

“就憑我是摘星娛樂最大東。在你昏迷不醒這些日子里，摘星娛樂市值暴跌，你們的東紛紛賤賣了份...”

“那些份，都在我手里。”

聞言謝行云下意識說：“摘星娛樂最大東是我們謝家，謝家占百分之四十，另外褚總占百分之三十，杜先生占百分之十五。”

“剩下的小東們加起來，總共也就持百分之十。就算你能拿到那百分之十的份，也只是一個大東罷了。”

“我是公司ceo，你還沒有將我撤職的權利。”

黎熹莫測一笑，“如果我說，褚總將他那百分之三十的份全部轉贈于我了呢？”

“這不可能！”

謝行云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剛要有作，截肢的斷口面便傳來尖銳刺骨的疼痛。

“嘶！”

謝行云疼得面容扭曲起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的狼狽脆弱無遁。

過了好半晌，謝行云才緩過勁來。

他譏誚一笑，底氣十足地穿黎熹：“你是在故弄玄虛嚇唬我。褚總是摘星娛樂最大的合作投資人，他低調神，不喜同人來往。”

“褚總從沒有在公開場合亮相過，就連我想要聯絡褚總，也只能通過書面文件。”

“你說褚總將他的份轉贈給你了，這話簡直錯百出，絕無可能的事。黎熹，你騙人也要講究邏輯。”

“是麼？”

黎熹刻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念：“低調，神，不喜跟人來往，你跟他從不曾見過面...”

念完，黎熹戲謔地看著謝行云，“你就不覺得這些字眼聽上去很耳嗎？”

謝行云被問得愣住。

低調，神，不跟人來往，只用文件跟他流。這些字眼，聽上去的確很耳，他在哪里聽過來著？

該不會！

謝行云瞳孔豁然放大，震驚失驚呼：“難道褚總是顧淮舟？”

摘星娛樂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傳公司。

自從12年前謝家攀上顧家這高枝后，顧文韜就讓手底下一個姓杜的經紀人投資了他們公司。

這位杜先生名義上是一家風投公司的負責人，實則是顧文韜手底下一名投資顧問，他代表的是顧氏財團。

在杜先生的幫助下，謝明宗的事業一路高歌，摘星娛樂也越來越壯大。

十年前摘星娛樂準備上市，褚總就是在那個時候為了他們的合伙人。

謝明宗與褚總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對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頭小伙子。

謝明宗認為褚總應該是某個世名門家族的小公子，四撒錢投資賺零花錢，摘星娛樂也只是他眾多投資中的一個。

也因此，謝行云從沒有懷疑過褚總的份。

“你只猜對了一半。”黎熹決定讓謝行云當個明白鬼，“褚總不是顧淮舟，但褚總背后的授意人是顧淮舟。”

所謂的褚總，其實就是顧淮舟邊那個做褚旭的保鏢。

得知褚總背后的人是顧淮舟后，謝行云臉都變得灰白起來。

杜先生是顧氏財團的人，褚總也是顧淮舟的人。所以這些年，摘星娛樂百分之四十五的份都在顧家！

而謝家父子手里一共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份。只要顧淮舟想，他隨意手指就能死摘星娛樂！

思及此，謝行云都被嚇出一冷汗來。

“褚總是在10年前加摘星娛樂的，如此說來，早在我妹妹第一次去顧家做客時，就引起了顧淮舟的懷疑？”

“沒錯。”黎熹承認了這一點。

“這些年你們謝家上下都以為功騙過了顧淮舟，一直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顧淮舟第一次看到謝月就看穿了你們的把戲。”

“顧淮舟可是顧老先生傾盡一切悉心培養出來的家族繼承人，你們怎麼會天真到覺得他很好騙？”

面對黎熹的嘲諷，謝行云啞口無言。

這些年，顧家明里暗里幫襯了他們許多，謝家早就依賴上了顧家。

他們將顧家當做靠山，當做退路，當做包不斷地汲取。

他們的確為此到沾沾自喜。

久而久之，謝行云甚至也對顧淮舟產生過不屑之心，覺得顧家繼承人也不過如此。

直至此刻，謝行云才意識到自家一家人有多可笑。

“顧淮舟早就知道我們騙了他，那他當年為什麼沒有拆穿我們？”問出這話后，謝行云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捧殺。

“他是故意的。”

“他是要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將我們謝家上下都引鐵鍋里，將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

想明白這一切后，謝行云心里一陣驚悚。

混跡商界，謝行云見過太多心狠手辣的笑面佛，就連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善茬。

但顧淮舟這一招溫水煮青蛙，還是將他嚇到了。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何商界那些合作方一提到顧家那位年輕的繼承人便言又止，諱莫如深。

“謝行云，是自己主遞辭呈面地離開，還是等我將你攆走。”

“你自己做決定吧。”

說完，黎熹轉便走。

“黎熹！”謝行云沖黎熹背影質疑：“顧淮舟是你什麼人？他要將摘星娛樂送給你，你真的手就要？”

“我為什麼不要？”黎熹一臉莫名地看著謝行云。

謝行云不假思索地說：“那又不是你的東西，顧淮舟給你就要，你這樣不就了靠抱男人大獲利的菟花？”

“...呵。”黎熹覺得這話有意思的，“謝行云，你就很高尚嗎？”

“你們全家跪顧淮舟，為的不就是從他上獲得資源？”

“況且，摘星娛樂本就是顧家給救命恩人準備的謝禮。我收下摘星娛樂，那歸原主！”

“我之無愧！”

“顧淮舟愿意給，我黎熹就能要！”

無功不祿，但有功，憑什麼不能要這好？

謝行云被黎熹懟得無話可說。

他為了摘星娛樂的發展殫竭慮，合著到頭來竟是給黎熹和顧淮舟做了嫁？

一想到自己雙殘疾，這輩子都只能跟姜晴空綁在一起，而黎熹以后卻要跟顧淮舟出雙對，他就妒忌得發狂。

噗！

謝行云一口熱噴出來，染紅了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