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煜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工廠的流水線。

一天要工作十六個小時，每次下班以后，服被汗浸，稍微使勁都能擰出水滴。

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怨言，被車間主任指著鼻子罵他也不在乎，晚上回去睡覺之前還要寫一天的工作總結，因為霍昀洲會查。

他不是不累，只是不到了。

這是一種麻木狀態，他察覺過來自己不正常是在一個工友因為作不當，被機碾斷一大拇指的時候。

當時所有人都停下來去關注那個傷的工人，連一向罵人不留面的車間主任都沖過去，大汗淋漓地喊救護車。

每個人臉上都有表，關心也好，看熱鬧也罷，擔心自己被連累也有。

只有蔣煜，漠然地看著他們。

他心想，這算什麼？

當初蔣恒死的時候比這還慘，炸彈炸的塊飛濺，整個世界都變了紅。

一定是當時的經歷才讓他現在毫無波瀾。

但他此時的淡定和周圍人格格不，不出幾分鐘，所有人都怪異地看著繼續在流水線工作的他。

蔣煜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正常。

后來他翻出那張皺，沾著辣椒油的名片，看著上面的名字陷了沉思。

鐘昱彤，國家一級心理咨詢師。

他努力回憶起當時人的樣子，這麼年輕，應該有點本事吧。

巧第二天趕上他放假，他決定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當然，他也不是直接往里沖，而是跟前臺咨詢了一下鐘昱彤的收費標準。

“一小時兩千？”

前臺小姐姐笑得像是隨時準備把他錢包掏空的小，“是的。”

蔣煜直接氣笑了，一個半小時就相當于他一個月工資。

不說鐘昱彤的心理治療有沒有用，看到這個價位，他都覺得自己沒病了。

“先生，需要我幫您預約嗎？”

直接走人吧，他心里這麼想，但面子上又實在過不去。

他靠著前臺，瞄了眼小姐姐的屏幕。

好像鐘昱彤的診療排得滿的。

他問：“最近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看一下。”小姐姐看完就抬頭，“不好意思，鐘醫生最近可以預約的時間在三天后的上午。”

蔣煜抱歉地笑笑，“那天我有事，算了吧。”

他轉，不得趕離開這個銷金庫。

走到大門口，他站在垃圾桶旁，在烈日下掏出名片，團了團，毫不留地丟了進去。

他真是吃飽了撐的，還想著來花這個冤枉錢。

正要走，停車場那邊有個人從車上下來，他沒仔細看，只聽到一聲溫的呼喚。

“喂？小弟弟，等一下！”

小弟弟？

蔣煜下意識看過去一眼，這不就是鐘昱彤嗎？

穿著一件淺卡其的風，腳上是一雙小白鞋，簡簡單單，干干凈凈。

蔣煜這是第一次正眼看本人，比照片年輕，比第一次見的時候好看。

但還是比他大，想到坐在辦公室待一個小時就能兩千塊錢賬，蔣煜在心里他老人，而且是惡毒的老人。

老人來到他面前了。

“我們是不是見過？”

蔣煜手著口袋，比高一頭，很這種視線睥睨的覺。

“有嗎？”

鐘昱彤點點頭，“有的，你之前是不是想跳河來著，我給了你一張我的名片。前段時間你也來過診所對吧？”

蔣煜在心里冷哼，不僅惡毒，而且記憶力很好。

“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認錯。”

蔣煜不聲，“你就是認錯了。”

“絕對不可能。”

蔣煜不說話了。

鐘昱彤的自信來自于的年齡和閱歷，對蔣煜，就跟沈念安對他一樣，都有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導致他不得不聽話。

但沈念安也就算了，他憑什麼要聽這個人的。

“我巧路過。”他到底。

鐘昱彤笑笑，“那好啊，我請你喝杯飲料怎麼樣？”

蔣煜第一反應想問跟喝飲料是不是要收費。

但那樣實在太遜了。

“你請我？”

“當然，放心，不收費。”

鐘昱彤抬腕看了下玫瑰金的腕表，“巧我上午有個病人來不了了，就拜托你跟我一起打發時間吧！”

拽著蔣煜，把他又拖進了診所。

蔣煜不拒絕的原因也不是非要喝那口飲料，就是想看看人想玩什麼花樣。

他有仇富心理，但一小時兩千的收費標準，讓他更想看看鐘昱彤有什麼本事。

兩人在前臺小姐姐的驚訝目下走過。

進了電梯，鐘昱彤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在封閉空間里更明顯了。

不是刺鼻的香水味，而是一種淡淡的花香味，讓人聞著很舒服，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