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安看不下去：“三叔，您還是先起來吧。”

蔣雪晚附和：“起來。”

只知道重復這句。

祁不硯無于衷拿起賀歲安喝過的茶杯，也抿了口茶：“你說只求我給你一個機會，無論要你拿什麼來換，你也心甘愿？”

蔣松微一愣。

他隨后毫不遲疑道：“是，無論要我拿什麼來換。”

賀歲安聞言，看向祁不硯。

也不知道是擔心他會因解蠱出事，還是想他答應幫解這個蠱。

祁不硯將茶水盡數喝完，指腹慢條斯理挲茶杯，似到可惜：“可你上沒我想要的東西，怎麼辦呢，我不會同你做易。”

蔣松微改口道：“那你要什麼，我可以去給你取來。”

“我要的東西……”

祁不硯放下茶杯，笑得溫和，說話卻仿佛惡鬼般低語的冷冰冰，毫無溫度：“我要的東西，我自會去取，旁人，我不信。”

“你還是起來吧。”

他道：“此蠱，我不會解的。”

蔣松微起來了，表難言：“那我想問祁公子一個問題。”

祁不硯不知為何看了看賀歲安，算是答應了：“可以，若是我知道，我會回你，若是我不知道，也無能為力，不是麼。”

“我想問的是雪晚的蠱到底有沒有解除之法？”蔣松微更擔心的是在世上無可解之法。

“自然是有的。”

祁不硯回道：“既然存在這種蠱，便存在解蠱之法。”

蔣松微默了片刻。

他艱難地開口：“的蠱是不是很難解？”

“是。”祁不硯給予了肯定的答案，“中蠱時間已久，很難解，不會死，但只要蠱在一天，將永遠是這幅模樣。”

賀歲安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個蠱果然是很難解。

蔣松微問：“這什麼蠱？”

祁不硯薄微：“攝魂蠱，能令人變癡傻。”

蔣雪晚約約覺他們說的是自己的事，又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局促地拉賀歲安的手。

卻見那年忽而抬眸朝看過來，蔣雪晚下意識松開賀歲安，急忙忙地躲到蔣松微后。

蔣松微沒有再勉強祁不硯要答應幫蔣雪晚解蠱。

就算想勉強，他也做不到。

但他并未打算就此放棄。

蔣松微會想方設法找到其他煉蠱人替蔣雪晚解蠱，或等到祁不硯改變主意的那一天。

祁不硯不知道蔣松微在想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他離開桌子，放下碎銀，結吃飯的錢，頭也不回地帶賀歲安走出酒肆。

蔣雪晚從蔣松微后探頭出來看，眼有不舍。

兩道影逐漸消失在人群。

蔣松微拉藏在自己后的蔣雪晚出來，凝視著，眼底一層悲涼滄桑，自言自語道：“雪晚，你以前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蔣雪晚抱住了他，莫名不想看到自己的三叔出悲傷的神。

*

長街小巷，行人絡繹不絕。

賀歲安跟祁不硯慢慢地走著，過了會兒忍不住問：“我們現在是要到碼頭乘船離開青州？”

他走到一家客棧前：“不是，我們現在暫時不離開青州。”

這是要在青州住一晚？

忽地一拍腦門，他們的包袱好像都落了在船上，服首飾全沒了，賀歲安瞬間苦瓜臉。

他們要住的客棧是青州還算有名的云來客棧，祁不硯要一間上房，又向小二要了沐浴的水，賀歲安一看就知道是給要的水。

奔波一天的子哪能不臟。

乖乖地上了樓，進了房間。

沐浴的水準備好，賀歲安向小二道過謝，主關門沐浴，祁不硯不在，去給買子去了，總不能洗完澡又換上段府的婢服。

賀歲安仔仔細細地洗，像是想把最近的倒霉也全洗掉。

白天里房間的線還是可以的。

所以沒有點燈。

酸的四肢因為溫熱的水而舒緩，甚至有些昏昏睡，賀歲安有點怕自己會因為打瞌睡掉進水里淹死，起來干子。

床榻的被褥是新的，沒服穿的賀歲安赤著鉆了進去，是著在浴桶里等祁不硯買子回來，還是裹著被子等，肯定選后者。

被窩太，太舒服了。

賀歲安鉆進去沒過多久，眼皮就在打架了，拉沉夢香。

不能睡。

不能睡、不能睡。

得等祁不硯回來，穿好才能睡，賀歲安一遍一遍地默念著，卻反而被累得更困了。

賀歲安睡著了，呼呼大睡。

*

還沒回客棧的祁不硯去買子的途中順便殺了一個人。

還沒離開碼頭的大船忽有一聲大的靜，船上，鮮淋漓，一個外邦人死相慘烈，橫尸在船桿上，嚇得船工屁滾尿流。

他們也不知人是何時死的。

在眾人圍觀船上慘狀之時，祁不硯從容曲膝半蹲在碼頭洗手，一雙剔如玉的手漂亮極了，誰能想到他剛用這雙手殺了一個人。

水流過指，很快將沖刷。

紅褪去，出白指。

七個蝴蝶鈴鐺手鏈隨祁不硯不疾不徐的清洗作，繞著微突起的致腕骨輕響，鈴聲悅耳聽，又像取人命后奏的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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