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觀是十年前起來的。
以前的玄妙觀不過是籍籍無名的一個小道觀,十年前青州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瘟疫,所有人避之不及,恨不得逃離青州。
是三善真人而出。
三善真人出家前,家中世代從醫,他當年不眠不休,白天守著那些得瘟疫的人,晚上回去研究如何治療瘟疫,是真正的大善人。
聽說他還差點病倒。
皇上也因此事注意到了三善真人,后面見他真解決了瘟疫,龍大悅,大加封賞,親自派人來擴建道觀,還為之賜名為玄妙觀。
玄妙觀由此而生。
多年來,玄妙觀香火旺盛,皇上也很重視三善真人,本想請他到京師的,但被三善真人拒絕了。
皇上也不生氣,反倒是選擇每隔一年過來玄妙觀參拜一次。
而三善真人永居在玄妙觀。
說到此,老婦人贊嘆連連,瞧著也是極敬重三善真人的。
祁不硯對玄妙觀這些事是不興趣的,但賀歲安就在他旁邊問,他自然也是聽進了不。
老婦人八卦地跟賀歲安說完玄妙觀的事,又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問他們是不是到道觀算姻緣的,一個勁兒地夸他們好看。
賀歲安不得老婦人熱的夸贊,紅了半張臉。
“我們不是……”
老婦人一聽,眼睛跟發似的:“那就更好了,小姑娘,我有個侄子跟你年紀差不多,今年考中了舉人,還算有出息的。”
接下來噼里啪啦說一大串。
說得那一個天花墜,還說到他侄子以后娶媳婦不會納妾,追求像當今圣上那樣只有一位皇后,一生一世一雙人之類云云的。
賀歲安瞬間尷尬到不知說些什麼好了,對老婦人道謝回答自己的問題后,拉著祁不硯就跑了。
后的老婦人還不放棄嚷嚷了好幾聲,見人不回頭才作罷。
等跑遠了,停下氣。
對方實在太熱了。
祁不硯倒是面不紅氣不的,力比賀歲安好太多。
賀歲安一邊羨慕著,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順氣。祁不硯抬手掉落到下的一滴汗:“賀歲安,你也會嫁人麼?”
老婦人剛剛提到過子總得找個好郎君嫁了去。
不過賀歲安不是那麼想,也不贊同老婦人說的話,有些思想好像與這里的人格格不,并不認為子必須得找個好郎君嫁了。
賀歲安也不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過什麼教導,想法偶爾總是會游離于這個世道的人。
賀歲安搖頭:“這種事說不準,我還不知道。”
祁不硯指腹被的汗浸。
他也不深究這些。
他們繼續往山上走,賀歲安的思緒陷老婦人說的玄妙觀。
正是因為走路不看路,腦袋撞到前路的樹了,“砰”地一聲,將賀歲安撞得眼冒金星。
好疼。
賀歲安下意識地捂住頭,腦海里似乎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
夜涼如水,湖邊站著一名穿靛青長的子,形很纖瘦,額間綴著、雅致的銀飾,腕間戴著七個蝴蝶鈴鐺鏈子。
彩斑斕的服飾在深夜里顯得更神,子白得近乎明,五深邃,得像一幅水墨畫。
“阿舒。”
忽然有人喊。
祁舒面無表地轉過去,衫的銀飾輕輕響。
青年拿著一件外過來,溫地替披上,似有些生氣不惜自己的子,又似寵溺道:“晚上出來,怎麼不穿多點。”
祁舒一言不發。
“自從你生下他之后,就不太好了,是我的錯,不該讓你生下他的。”青年握手。
無論青年說什麼,祁舒仍然無于衷,反應淡淡的,像在放空自己,不想思考任何事,不想在意周圍,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青年抱著祁舒站在湖邊,述說今天做了些什麼。
祁舒毫無波瀾。
直到看到蹲在對面湖邊玩蟲子的小孩,那是他們的孩子,祁不硯。祁舒的眼睫微不可察了下,垂在靛青擺里的手握。
祁舒是苗疆天水寨最出的煉蠱人,煉出來的蠱最高能賣到千金,以前誰見了不是怕的。
可如今,一蠱被廢。
就如同被廢武功的練武人一樣,形同一個廢人。
從此不能再煉蠱、馭蠱、下蠱、解蠱、殺蠱,這對每一個煉蠱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像喜歡作畫的人,突然瞎了;像喜歡說書的人,突然啞了;像喜歡彈琴的人,突然手斷了;令人難以接,難以釋懷。
祁舒亦是如此。
而這樁樁件件,皆拜側的青年所賜,祁舒豈能不怨,豈能不恨。可就算怨又如何,恨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如此境地。
要怪就只能怪昔日識人不慎,祁舒自嘲地想。
青年了發涼的臉頰。
他問:“你冷?”
祁舒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別提會開口回答了。
青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招來還在湖對面玩蟲的祁不硯:“你過來,帶你阿娘回屋里坐。”
祁不硯的頭發散著,發梢滿是巧的銀飾,跟祁舒的打扮大同小異,一靛青衫。他雖尚年,未徹底長開,但紅齒白,跟雕玉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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