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爺頭一次跟自己母親唱反調,而且話說的實在不怎麼好聽,一字字一句句堵得邱大夫人心口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捂著心臟,痛的嚨都嘶啞,指著邱爺憤憤然的捶了捶邊上的桌子:“你這個混賬!我這麼苦心孤詣的,我是為了誰?難不,我能害了我自己的孫子?難不,我自己愿意嗎?!”
說著說著,只覺得悲從中來,自己都忍不住哭了。
這一路回來,自己心里也跟針扎似地,只要想到孩子要去王府,也不好。
尤其是,趙青葉扣著孩子自然是要邱家為做事,可問題是,邱家卻是蕭源的人!
他們哪里敢得罪蕭源?
以后事發,趙青葉真不知道會把孩子給怎麼樣,本已經心里沉重的了不得了,又被兒子這麼不留的頂撞,邱大夫人急怒攻心,兩眼上翻的倒在了椅子上。
底下的下人難免又忙著過來伺候的伺候,掐人中的掐人中。
這麼一片混當中,邱大老爺一錘定音:“好了!現在這個節骨眼,能有什麼辦法?孩子是咱們自家的孩子沒錯,可他也姓邱呢!從前咱們家老太爺,為了掙下家里這份基業,都能親自出海,出海那時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兒,可為了家里,為了孩子們,他還不是去了!?安哥兒是有大造化的,讓他去吧!”
邱爺簡直不知道怎麼評價自己的父親,可他也不能跟自己親爹對抗,只能惱怒的沖出了門。
剛醒過來的邱大夫人看到這場景險些再次暈過去,閉了閉眼睛忍住了那陣頭暈目眩,人都懵了:“天哪!老天爺啊,我們為了他們這些人的以后,用盡了心思,在他們眼里,咱們反倒是了壞人了!”
邱大老爺自己心里也煩躁,最寶貝的大孫子現在充當了人質,兒子媳婦兒雖然沒反對的能力,但是天這麼哭喪著臉摔摔打打的,家里也是家無寧日了。
可現在,這些暫且顧不上,他嘆了口氣:“行了,也別說這些話了!好歹是自己上掉下來的,哪兒有舍得的呢?”
只是閔王妃的確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他了自己的眉心:“除了讓咱們家安哥兒過去,還有沒有別的?”
邱大夫人現在心緒不好,加上剛才暈過去一回,現在心臟還是砰砰砰的跳的厲害,跳的厲害之余,還有些心悸,捂著心臟冷笑了一聲:“還說了什麼別的?自從他們來了閔地之后,建王府,要出船,一趟趟的哪里不是我們跑前跑后的送銀子?哪怕是天潢貴胄呢,你這麼多銀子扔進去,也該有個回響的了,可你看看,這位王妃有什麼?”
天生就覺得比別人高一等。
所以本不會把邱家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還能說什麼好聽話呢?
邱大夫人頓了頓,緩緩吐出來一句話:“說,若是我們辦不這件事,一定讓我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抖。
想到趙青葉的狠厲,邱大夫人打了個噴嚏,腦子里嗡的一聲,好半響才能稍微安心些,糾結不安的看著邱大老爺:“這個事兒,總得想想法子,雖說是要挑撥他們斗起來,可咱們也不能當了這炮灰呀!”
別到時候蕭源這頭的好還沒拿到,反倒是把全家都給搭進去了。
因著趙青葉要把一個三歲孩子都要走,邱大老爺心里也是心煩意的,按著自己的太緩緩的哼了一聲,許久才垂下眼說:“那不至于,咱們家在這福建這麼多年了,再說,我們也是一心一意的在幫殿下做事,殿下心中有數的。”
夫妻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話,其實心因為孫子要被送走都很沉重。
可這件事到底是板上釘釘無可轉圜,不管邱夫人怎麼哭怎麼鬧,第二天,孩子還是被送走了。
安哥兒一被送走,邱夫人便病倒了。
邱大夫人是個厲害婆婆,可在這關口也自覺理虧,思來想去,讓底下的人去請了大夫,讓他們有什麼好的藥,盡管開。
至于邱大老爺這邊,他已經去蕭家求見蕭源了。
蕭源最近的日子過的十分滋潤,主要是,一個人穩坐釣魚臺看戲的時候,是會覺得自己能夠俯瞰和掌控眾生的。
他如今就是這個狀態。
蕭恒跟蘇邀在江浙鬧的靜,他這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著蕭恒選中祁天佑去練水軍,看著蘇邀跟秦大當家他們角力,他覺得有意思極了。
他們或許自以為已經所向披靡,沒有任何對手,卻不知道,真正的對手,本都甚至不曾親自出手,而是在背后帶著冷笑的瞧著他們。
因為心好,所以蕭源看著邱大老爺,倒是也覺得順眼。
邱大老爺將浙江那邊的事三言兩語的說了,又把趙青葉的事也說了,低了聲音跟他說:“殿下,現在太孫妃想要離開吳家堡回杭州了,王妃的意思是,絕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到杭州。”
蕭源笑的意味深長的:“喲,好事兒啊!這才熱鬧,熱熱鬧鬧的才好嘛。”
他面前的籠子里的鸚鵡也飛快的煽著翅膀:“好事兒,好事兒啊!”
邱大老爺著額頭上的汗,覺得眩暈一陣一陣的往上涌,坐了一會兒挨過了那陣頭暈,才說:“可這掌握不好分寸......”
蕭源原本還拿著玉勺子給鸚鵡喂食,聽見這話,玉勺子往外一,鸚鵡手足無措在籠子里上躥下跳煽著翅膀,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卻仍舊氣定神閑,彈了彈袍上本不存在的灰塵,輕聲說:“那就不要掌握好分寸了,差不多也是時候了,讓現在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嘗一嘗骨相殘的滋味兒吧!”
邱大老爺臉上的都抖了抖,原本還想說說自己孫子的事兒的,但是看著蕭源的面,他很識趣的沒有敢提起來,苦笑著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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