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嗓音都在抖。
盈時覺得,自己已經被他拋下了。
也是,都到了晚上了,二人還沒走出這片森林,他再被自己拖累,可不是要落野的肚子裡了……
“我在這裡。”
忽地,盈時聽到後傳來梁昀的聲音。
只片刻功夫,梁昀已經將周圍逛了一圈回來,他遠遠便聽見盈時著急喚自己,心頭狠狠一悸,加快步伐趕了回來。
原以為是遇見了什麼兇險,趕回來時見藕一般著的雙腳,梁昀侷促地收回視線。
梁昀不知患得患失的心思,他方才見清洗,也有意給留下一空曠無人的地,這才走遠。
不曾想,倒惹起的害怕來了。
“我往四轉了一圈,不遠便有一草屋,草屋雖有些破敗,但也能遮風擋雨。今夜……委屈弟婦暫住一宿。”
第14章 噩夢
草屋瞧著有些破敗,久無人居住的模樣。屋主應當已經搬離此有些年頭了。
好在用來搭建房屋的木樁都燒過,淋過漆的。
縱使荒廢多年也不生雜草。
只是四角落都有著厚重的一層灰塵,蜘蛛網一層又一層,盈時到不怕破敗簡陋,可怕蛇蟲。
是以在看到屋頂四角落裡的蜘蛛網時,面泛白,心怯不安。
屋舍很小,里外分隔做兩間。
裡屋更是小,一張禿禿的只剩下木板搭建的床,正屋裡擺著殘破的桌椅,再無其他。
好在這是半山腰,風大幹燥,是以並沒有蛇蟲遊走的痕跡。
梁昀是個極乾淨的人,一來便里里外外仔細清理角落裡的灰塵蜘蛛網,襯托得腳不便的盈時就像是一個吃閒飯的。
盈時有些不好意思,幾次手想要幫忙,可又有些嫌髒,最後便是在大眼瞪小眼局促不安之下,草屋被梁昀收拾的乾乾淨淨,瞧著倒也……勉強能住。
屋子乾淨了,蚊蟲卻也不。
為了晚上能安睡,梁昀道:“我去附近尋些乾草,四下熏熏晚上也能避蚊蟲。”
此時天已經很黑了,黑暗中什麼聲音都會被無形的擴大。
有離奇重回到過去這等駭人聽聞的事兒擺著,盈時比任何人都相信鬼怪的存在。
在這片漆黑的陌生屋舍里,十里只怕都尋不見一個人影,便是沒有妖魔從哪個門裡鑽來一條蛇,一隻蜈蚣,就能嚇沒了魂去。
盈時眼睫蝶翼一般輕,緩緩吞咽下心中的不安,泛著水意的眸探起來,仰頭小聲勸說他:“不過是幾個蚊子而已。天都快黑了,誰知外頭躲著什麼可怕的東西,兄長能不能別走……”
梁昀聞言,掀起眼簾看了盈時一眼。
某一瞬間,他似乎抓到快速略過的,耐人尋味的脾氣。
山風一陣陣順著殘破的窗刮來,日頭散去。
自梁昀走後,屋子裡也徹底安靜下來。
梁昀是踩著天邊最後一亮趕了回來。
見到那個一襲玉的影,蜷坐在門前,逶迤的羅在曲著的邊散開,像一朵緻的花。
梁昀起初以為是醒著的,可直到走到面前,才瞧見那人闔上的眼。
的睫很卷,臉頰雪白,鬢髮的像鍍上了晚霞的上等綢一般。
好像很能睡,白日在自己肩頭睡了一日,如今便是這般靠著門也能睡著。
甚至……甚至梁昀聽見打起的輕鼾來。
梁昀有些侷促地收回眸,餘卻也瞥見白淨的臉頰上多出了一枚紅。
那是……那是被蚊蟲叮咬出來的痕跡。
一從未經過風吹日曬的皮,蚊蟲最是喜歡叮咬這種了。
梁昀並未打擾,不聲不響點燃菸草放在屋外四角,好煙霧能順著風吹房,驅散藏在各暗的蚊蟲。
而後,他又往後山去了一趟,不久就帶回了一隻撥了皮的野兔。
盈時是被香喚醒的。
聞著聲兒,腦子還在睡覺,胃裡已經咕嘟咕嘟先一步甦醒過來。
艱難的睜開眼,就瞧見屋外不遠已經搭起了一篝火。
篝火燃氣火熱的亮,青煙渺渺茫茫在空中打著旋兒蜷繞離散。
盈時只一眼便瞧見香味的來源。
只見一削尖的木枝穿過野兔靠在篝火邊,已是烤的吱吱作響。
盈時許久沒吃過了。
數年來,唯一有印象的葷腥,還是臨走前桂娘給煮的那一碗豬油湯麵。
時間太久遠,遠到盈時已經忘了的滋味。
如今的只是聞著,便是眼冒金,死死盯著火上烤著的那塊兔。
的眼熾熱到能夠順道將火堆旁的梁昀灼燒。
梁昀極有耐心,即使是頂著盈時這種注視,也直直忍到兔烤的正是火候,才將一隻最完的焦黃兔扯下遞去給。
篝火將他的面龐照的亮,他五更顯深邃冷峻。
盈時倒是沒為了一口吃的全糊塗了去,接過後還記得聲朝他道了一聲謝。
攥著兔,太過心急,等不及它微微涼下來,便急忙湊過去咬了一口。
咬了一大口。
果不其然,盈時被燙的直皺眉,眼淚都要從眼眶中溢出來了,卻還捨不得吐掉裡咬著的那塊。
不斷朝著被兔滿的裡吸著微薄的涼氣,很快就開始咀嚼起來。
了一日,吃什麼都香。
縱使沒有鹽味,外焦里的兔混著燒烤過後獨有的果木香,在口裡一圈圈的炸開。
夜晚山中沒了太炙烤,已經升起了幾分寒意。
時不時一陣蕭瑟的夜風拂過,從的方向吹了過來。
梁昀抬眸,便見惶惶火中往日極為規矩文靜的姑娘,今日竟因一條兔吃的兩腮滾圓。
的臉旁在火映照下瑩白亮,竟不似真人。
盈時風捲殘雲的吃完過後,撿著落葉起油乎乎的手,才後知後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事兒。
亡夫都還沒下葬,自己就當著大伯的面吃了。
盈時頓時眼前一黑,悶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發覺沒有藉口可找,沉默片刻,而後輕聲朝梁昀解釋:“我實在太久沒吃飯,方才的一時間忘了……”
勇敢面對錯誤,承認錯誤。誰都有記不好之時。
再說,方才不是梁昀主將遞給的麼!
梁昀不聲,道:“事急從權,想必舜功不會怪你。”
盈時怔了怔,旋即緩緩點頭,正再說什麼,梁昀卻已經快速的熄滅篝火。
“晚上你睡屋裡,我守在外邊。”
……
又是一個手不見五指的黝黑深夜。
盈時枕著自己的手臂盡力將自己蜷一團。
明明白日的很累,可還是睡不著。
想啊,大約是有些疼吧。
也不知是不是在溪水便時沾染了涼水,盈時愈發覺得腳踝一一的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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