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熱鬧,盈時與蕭瓊玉二人這卻是有些冷清。
盈時坐去臨窗角落裡,靠著香幾困頓的聽著們說話。盈時得罪了韋夫人,韋夫人自然不會上跟前杵著看著生氣,更是一句話都不與吭聲,像是刻意冷著一般。
盈時卻是不得這般。
至於蕭瓊玉倒是比盈時忙了許多,忙來忙去倒是沒得閒,一會兒被蕭夫人過去吩咐事兒,一會兒又是往外去尋後廚的人,吩咐家宴用的菜。
盈時倒是樂的清閒,獨自一人坐了好一會兒,上頭還在親說著家常,婢們魚貫而,端著案盤進來。
盈時一日的鬱悶在看到那高腳碟上盛放的水果時一掃而空。
只見高腳甜白瓷石榴紋碟子裡底下拿著冰鋪著厚厚一層,上頭一顆顆荔枝被剝去了殼去了核擺在冰上。
窗外日頭照進來,下晶瑩剔幾近明的果,遠遠的,盈時便能聞到獨屬於荔枝清甜香。
等屬於盈時的那一疊被放在面前的香幾上,盈時仔細數了一數,足足有七顆。
見上頭人都在說話,便執起銀叉了最大的一塊荔枝含進裡。
舌裹著它,冰冰涼涼的滋味。
兩輩子了,盈時含在裡仍是捨不得咀嚼,捨不得咽下去。
小時候只有一回見過從南邊兒送來的荔枝,聽說原本送了一籮筐來,只是路上爛了許多,送來阮府時統共也沒剩了幾顆。
若是多或許還得到,了自然沒的份。
看過自己的堂弟堂妹們吃的模樣,知曉它長什麼樣,頭一回吃還是上輩子嫁梁府,逢節日才吃過一兩回。
還記得自己第一回吃荔枝,在韋夫人面前惹出笑話來……
那時只覺得好愧,抬不起頭,許多時日都怕旁人笑話自己。
等盈時還算斯文的解決完所有荔枝,抬頭便見蕭瓊玉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看著自己一口一顆荔枝,面前的卻是一顆也沒。
盈時拿著帕子輕角,十分好奇:“嫂子為何不吃?”
蕭瓊玉剛從外邊兒回來,鬢角上汗盈盈的,強笑著搖頭:“荔枝上火,我不敢多吃。”
盈時眨眨眼睛,心裡啊了一聲,心想嫂子可真是有能耐。連這等好吃的東西都能忍住不吃的?上火?便是上刀山,也無所謂。
今日算得上樑府見的熱鬧,老夫人也不拘著們眷,郎君們還沒下朝,便已經開始給們遞酒。
酒水度數不高,多是些桃花釀,眷們喝著正是合適。
盈時吃完碟子裡最後一顆荔枝,意猶未盡的小口吞了一口桃花釀。
舒服的輕嘆一聲,酒水面酡紅,若說往日給人的印象是溫和規矩,今日這一番番姿態,竟是掩飾不住的風流。
蕭瓊玉看的怔松在原地。
下一刻,蕭瓊玉索將自己面前的碟子端來給盈時。
“我吃不得,你若是喜歡,就吃了我這一份吧。”
盈時有些後知後覺,端著酒杯看著蕭瓊玉手邊一口未喝的酒水,想起方才在自己院子時,蕭瓊玉好似也是滴茶未沾……
不能吃上火的東西,不能喝酒,不能喝茶……
盈時眸輕輕落在蕭瓊玉纖細的腰肢上,這才後知後覺。
“嫂子你這是……有了?”隔著上邊喧鬧的眷,盈時小聲問。
蕭瓊玉原本想瞞著的,誰知面對盈時這般直白的問,含糊其辭都無法,只好道:“這事兒月份尚淺。夫人、老夫人那邊都不知曉。弟妹可千萬別說出去……”
盈時微微詫異一下,旋即也明白了過來——蕭瓊玉曾小產過,上回是府上萬眾矚目的懷孕,眾人喜不自只恨不能敲鑼打鼓一番,誰知轉頭卻是一不小心小產了。
府上老夫人、二房夫人們失傷心不已。
這此是怕這個留不住才不敢往外說吧。
果不其然,盈時還未說話,蕭瓊玉便先紅了眼眶解釋:“上回好端端的四個月了還保不住,這回我心裡也是不穩,我更不敢說,還是等日後滿了三個月,穩當些再說……”
盈時也不清楚蕭瓊玉這經常流產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是最開始沒那般容易流產,後邊兒次數多了,據說打個噴嚏就沒了?
哎,自己要是這般,指不定一懷孕就往床上靠著躺著了,怎還有膽子到走的?
前世好像就是在自己剛嫁梁府不久蕭瓊玉就流過一個?還是一個男胎……盈時面越想越沉。
算算日子,莫非就是現在肚子裡的這一個了?
據說二房夫人險些哭瞎了眼睛,也因為這事兒氣的當場就要梁直納妾的。說著什麼“就是你非要與我兒子鬧,才將好好的孫子給鬧騰沒了?”
盈時實在記得不太清了,那時是孀極出門,與蕭瓊玉更不悉,許多細枝末節都不記得,都是聽旁人說的。
只依稀有細碎的記憶,好像蕭瓊玉小產起因確實是與梁直吵架?
為何吵架?吵到小產的程度?
盈時看著眼前這個其實滿打滿算也才十八九歲的姑娘,心中微微一嘆。
“你放寬心,這種事越是著急越不好,再有什麼天塌下來的事兒,也沒自己肚子裡孩子重要。”盈時嘗試著提前去安蕭瓊玉,盼著能將自己的話聽些進去。
蕭瓊玉雖不知為何忽地一本正經,說起這般有深度的話,卻還是點點頭:“我知曉的。”
說,臉上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盈時看的有些怔松。
以一個過來人的角度,其實並不明白蕭瓊玉後來那般委曲求全是為了什麼。
婆母薄待自己,丈夫琵琶別抱,另有妻妾……盈時自己是沒法子,梁冀不放自己,自己沒有靠山,沒有能幫助自己願意幫助自己的人。
可蕭瓊玉卻與自己不一樣。
的父母,有兄弟,有許多靠山。
結果呢?
了梁家這個虎,日子照樣過的一地……
盈時邊吃著屬於蕭瓊玉那份的荔枝,裡甜滋滋的,一邊心想,便是看在荔枝的份上,這回自己也一定要想法子幫一把,如願才是。
若是能避開那件二人吵架的事兒?興許避開了……這個孩子就能平安落生了呢?蕭瓊玉要是能有一個孩子,一定就滿足了吧,有了孩子,梁直興許就不會納妾了。
盈時倚著花窗靠著,正念著此事,絞盡腦的想著前世點點滴滴,是否有落的地方?梁直到底幹了什麼事?
忽地聽見後有腳步聲響起。
略偏頭過去,鬢角垂髫從肩頭上隨著作下去,窗外微暖的大片投在臉上。
外頭正值傍晚,落日熔金,明霞做底,朱四。
有一頎長清瘦的影踏步而來,他上的公服闊嚴肅,梁冠莊嚴。
盈時眸正巧與他梁冠下那雙深邃烏沉的眸子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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