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阻止我，是我自己不敢問下去。

繁念掀起了角，臉上出了近乎惡毒的神：“你還問？”

我只覺得眼前一暈，下意識地說：“這怎麼可能……”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信任我。”繁念微微冷笑，眼里著嘲諷，“畢竟我們非親非故，我還曾經那麼欺負你。”

“……”

我說不出話，因為覺得呼吸不暢，便用手按住了口。

“他一定對你解釋過吧？”繁念笑著問，“還是你這時候反而嚴，一個字都沒質問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在撒謊。”

繁念揚起眉。

“你在撒謊。”我看著，說，“你沒必要這樣害他。我看你只是因為他死了，想讓我痛苦，想讓我覺得他的死跟我有關系。”

我不會讓得逞的。

“沒必要？我可太有必要了！”繁念冷笑，“沒人告訴你麼？他殺了我的兒。”

“……”

“他沒有殺他該死的岳父，但他殺了我無辜的兒。”的目狠戾起來，“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如果有人殺了你的孩子，你能就這樣放過他麼？”

我承認，我接不上這話。

如果有人殺了穆云，我會怎麼做呢？

如果那個人是穆安安，我肯定不會原諒。

我會復仇嗎？

我不知道。

我只能干地說：“可他是你弟弟……”

“他是我弟弟，而我真的很厭惡我父母竟然生下了他。”繁念說，“如果沒有他，早在阿星為了你把若若打流產時，我就把你全家都弄死了。”

“打流產？”我問，“這是什麼事？”

“因為要娶別的人，阿星把懷著孕的若若推下了樓梯，只是因為為了孩子著想不肯退婚。”繁念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抖，顯然是了真，“而我這個當媽的竟然直到我弟弟娶了你好幾年，才知道那個狐貍就是我弟媳！”

我說：“我沒有跟他往過，完全沒……”

“而且！”繁念厲聲打斷了我，手指攥拳，“你老爸害死了我們家阿星，那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我姐姐因為這件事而死，我姐夫過得渾渾噩噩，而我這個好弟弟，他又幫你瞞著我！等我知道你們家犯下這等大錯，你都已經有了我家的孩子……我沒辦法再讓你債償。”

這件事蘇憐茵已經說過了。

我可以說我覺得我爸爸不會這樣，可是……

我不敢。

我也不確定。

我只能在冗長的沉默后，干地問：“繁華是真的死了嗎？”

繁念沒說話。

我盯著繁念的眼睛，說：“請你告訴我，要我參加葬禮是你們的圈套，還是他真的……”

“你覺得，”繁念抱起臂，下顎微抬，冷地看著我，“我為什麼要主告訴你這一切？”

“……”

“你對付攝像頭的確很厲害，城堡里的錄像全毀了，別人不知道到底是匆匆離開的你給他下毒，還是他真的犯病自殺。”繁念嘲諷一笑，說，“但證據是證據，對我而言，答案已經寫在你連上了。”

我加重了語氣，說：“我是問你他死了沒有？”

說的這些我全都不興趣，我只想知道這一點。

“我是告訴你！”繁念也加重了語氣，“如果不是知道你殺了他，我才不會主對你說這些。”

我說：“所以你連你的親弟弟都害……”

“我？”繁念冷笑，“害他的是你，我可沒讓你下毒殺他。誰又能料到，外表這麼弱的一個人，竟然能對自己的人，自己孩子的父親下得去這麼狠的手……絕大多數人可是殺只都犯怵的。”

的確，對繁華下毒的是我，繁念沒有我，甚至沒有對我造任何暗示。

想到這兒，我愈是心如刀絞，忍不住說：“他肯定沒有死……”

“……”

“接我參加葬禮不需要你親自來，”我看向繁念，無地說，“你肯定有別的計劃，是不是？葬禮本就是假……”

我的話沒能說完，因為繁念用手住了我的臉。

手上的力氣很大，微微往前傾，使我必須跟對視。

“我就是要帶你參加他的葬禮，來接你，是因為我要你在葬禮之前，覺到足夠的悲痛。”

“……”

“等你去了，你就可以看到他的容。”說著，在我的臉頰上拍了拍：“如果你愿意，還可以最后再給他一個吻……”

如果繁華沒有殺我爸爸，那我卻殺死了他……

如果他沒有殺我爸爸，那我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仇恨，我……

強烈的心悸傳來，我失聲打斷的話：“我不相！”

繁念一下子閉了。

“你不會想他死的。”我盯著的眼睛，這是最后的希了，“你是他親姐姐，雖然你生他的氣，但你家庭觀念很強。你最多只是想讓我們痛苦，不會真的想讓他死的。”

繁念依舊很冷靜：“我當然不想讓他死，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以后頂多離開他或是找個別的男人背叛他，殺他是自己你的決定……”

我不想聽這些，再次打斷：“我是說你肯定做了手腳！”

“……”

“你肯定在關鍵時刻救了他。”我說，“那毒藥是你們家的，是你兒子的！你有辦法解毒，對不對！”

穆安安說換了藥，可我現在卻希沒有換。繁念既然設下了這個局，那肯定不能讓繁華死。

繁念出了微笑：“你承認了。”

我一驚。

“你的確下了毒。”繁念笑得很開心。

“……”

我忽然清醒了幾分。

我不能承認這件事。

如果我只是我，那或許承認了也無所謂。

但我還有三個孩子，也要擔心牽連穆安安。

我沒有說話。

看來這才是的目的，要詐我下毒？

顯然，這就是侯鴻所說的，繁華的兩個姐姐態度完全不同。

繁念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最后莞爾一笑，靠到了沙發背上：“別害怕，我并不打算追究這件事。”

我看著，沒說話。

我已經說錯了一句話，不敢再說話了。

“鬧得靜太大，會驚我父母，他跟父母決裂已經讓我爸爸傷心得夠嗆。”繁念笑道，“但兒子跑了，總比兒子死了強，你說是不是？”

“……”

“最重要的是，孩子們已經沒了父親，不可以再沒有母親。”繁念說，“畢竟你的騰騰是我最喜歡的孩子，生得出這樣的孩子，算你運氣好。”

我明白了。

說來說去，是想要穆騰。

果然，下一句，繁念便說：“所以，就請你認真考慮。讓你的兒子繼承我的事業，得到我的錢跟我的權力。”

說著，站起了：“屆時，等你再想殺了誰，就不必再親自出手了。”

說完，笑著看了我一眼，施施然出了門。

繁念走后，不多時，飛機便開始降落。

我的心也隨著飛機在不斷地下墜。

很快就能知道繁華到底有沒有死了。

很快就能見分曉。

如果他沒死，我就還可以再問問他，這次我一定好好聽他說話……

如果他沒死，在穆騰的事上，他肯定會跟我站在一起，不會讓穆騰沾染那些事……

如果他沒死，那我也想問問他，他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我的計劃，只是因為我實在無法通才……

可是這些只是“如果”。

因為當我來到葬禮現場，看到打開了一半的冰棺時，一切“如果”就全都消散了。

冰棺里，繁華就躺在里面，穿著我們結婚時的那套西裝。臉部經過了很細致的化妝，看上去栩栩如生，宛若剛剛睡著一般。

但冰棺上的溫度計顯示，他已經完全被凍住了，活人本承不了那樣的溫度。

何況……他的膛也是完全不的。

我真的仔仔細細看過了，就連脖頸上的那幾條疤痕，都跟我記憶中無二。

我不知自己站在棺材前看了多久，直到覺有人扶住我的手臂，說：“去休息一下吧。”

是個傭，旁站著蘇憐茵。

準備走時，我才發現，我的完全是的，本就拿不起來。

周圍的賓客都十分關切地看著我。

這個傭將我扶到了一個房間，很快，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年長的打開手里的箱子，開始給我量溫。

我一不地坐著，愣怔地看著。

看著拿出輸瓶等，最后將針頭扎進了我的手臂里。

“你先在這里休息。”年長人說，“我會陪著你。”

“……”

我說不出話。

我看著這個人的臉，也看得到的服。可我的眼睛仿佛變了一個跟主機完全失去連接的顯示屏，這一切都只是“看得到”而已。

我的腦海中仍然充斥著繁華的臉，那張被冰凍的臉。

我是在看到的這一剎那，才忽然發現他其實比我記憶中的樣子瘦了很多。

不……

我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認識他了，這種覺就像盯著一個字看久了就會陌生一樣。

那真的是繁華嗎？

我沉浸在這種如旋渦一般幽深的想法中，直到耳邊傳來聲音：“醒醒……氧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