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老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我以為你是真的喜歡我……”

這是眾多原因中我唯一能接的。

“我是真的喜歡你。”林修點點頭：“你肯定已經知道，我曾經想娶你。”

“……”

“你知道我這種家世，想娶你這樣出平凡的孩兒，如果不是因為，那我一定有重大生理缺陷。”林修笑著說，“不然我何必？”

我說：“這麼說我應該謝謝你看得起我。

林修肯定看得出我的不悅，但他卻笑了一下，說：“別這麼說，你值得。不然我舅舅也不會娶你。”

“……”

“也不用說他是為了報復你。”他笑著說，“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你不會好端端地坐在這里。”

我仍舊說不出話。

林修這會兒倒是自在多了，他笑地看了我一會兒，說：“我舅舅還好麼？他怎麼會舍得跟你離婚？”

我懶得跟他解釋我的事，只說：“當初……是因為我爸爸騙了你，你才……才詐死嗎？”

林修搖了搖頭，臉上始終掛著那種滿不在乎的笑：“車出事以后，我就昏迷了，再醒來都是很久的事了。我才知道，我的車沖下山崖時，撞傷了敏敏的哥哥……就是你見過的那位。”

他說的是那只大狗。

想起那位的慘狀，我心里一陣難過，人家是真的無辜啊……”

我問：“那后來怎麼樣了？”

“敏敏很善良，不計前嫌地救了我，得知我無可去，還讓我住進了家。”林修說，“我答應等我好起來后，就還他們錢，不過因為無法出去工作，便找了些事做。”

我說：“你是指通過黑其他公司網站的賺錢？”

林修笑道：“別說得那麼難聽，既然想分互聯網這塊蛋糕，安全就是互聯網公司的分之事，既然他們沒能力做好，那就應該付一些‘學費’，我不收，照樣有別人收。”

我說：“雖然你今天已經令我意外了很多次，但這句話還是讓我很……”

我甚至想不到合適的詞。

林修點點頭：“以前確實沒跟你聊過這些。”

我說：“是的。”

“因為你只喜歡聊技，跟不通人世故的小龍不必聊那些庸俗之事。”他說到這兒，笑容更深，連眼睛都在發亮，看得出是真的開心，“想不到十年了，你還是這麼單純直白，真是難得。”

我半點也笑不出，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那你后來還清錢了吧？”

林修就像沒在意到我的尷尬似的，笑著點了點頭：“當然。”

我問：“那怎麼不回家呢？”

林修肯定也想過我會這麼問他，他回答得極利落：“你知道的，我媽媽是抑郁癥患者，發病很頻繁，經常渾疼痛。自殺了很多次，但都被救了回來，我爸爸懇求活著，不止一次地向保證，等我長大，他就陪我媽媽一起死。”

他說到這兒，神總算有些憂郁：“而我媽媽已經走了。”

我說：“但你爸爸還在。”

“那是因為我還沒回去。”林修重新冷靜下來，“他無法向我媽媽代。”

“……”

我不能理解這種理由。

沉默。

良久，林修兀自笑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還清錢之后，敏敏說上了我，我也覺得很可，便答應跟在一起。因為需要一個幫手，我便教會敏敏寫程序，讓幫我理一些簡單的事。”

我說：“看來學得不錯。”

“只是比較努力罷了。”林修笑道，“真正的天才是你呀，小龍長大了，每次都把我攆得灰頭土臉。”

我說：“是你不該選擇F.H。”

“是敏敏選的，我知道時已經快被你捉住了。”林修說，“我怎麼可能選擇F.H？我舅舅可是會發現我的。”

我搖頭道：“你舅舅沒發現你。”

我也很憾這一點。

我覺得，繁華其實比我更需要坐在這里。

林修卻揚了揚眉，沒說話。

我皺眉看著他，半晌，忽然明白了：“繁華找到你了？”

“他可是我舅舅。”林修笑道，“雖然他技比不上你，但腦子可比你強。”

我忙問：“那你們見面了？都說了什麼？”

林修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說：“你問他不就是了？”

我沒說話，他又看著我道：“只是聊了聊家里的事，沒有聊到你。”

從繁華為了林修這麼對我，就知道他對這個外甥有很深的。

那好不容易找到他了，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質問他。

我并不覺得意外，又問：“生日那天繁家的監控也是你在作？”

我早該想到的。

林修搖頭道：“你代的那點事敏敏應付得來。”

我說：“但是你把我的計劃告訴了你舅舅……不，你直接告訴了你二姨！”

林修不說話了。

的確，是我腦子太笨。

早在我知道他跟齊敏星……哦不，林敏敏是夫妻，我就應該想到的！

“別生氣。”林修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傷害到我外公和外婆……那套系統很重要。何況……你爸爸又做過那種事，這麼多年不見了，誰知我們都會變什麼樣？”

我搖了搖頭，說：“我沒生氣……我應該謝你。”

如果那天不是繁念及時出手攔住繁仁，繁仁指不定會帶著兩只跑到哪兒。

但可以確定的是，離開了繁家附近，人手沒那麼充足，就沒那麼容易對付他了。

所以，不管是林修還是繁念，雖然他們對我都沒有懷抱善意，但終歸是救了我的孩子。

“不過，”我說，“既然你擔心我會做壞事，為什麼不直接讓計劃失敗呢？”

林修又開始笑：“你猜不到麼？”

我說：“你怕我會傷害你太太？”

林修明顯愣了一下，繼而表重新自然起來：“這當然是一方面，但我知道你做不出那種事。”

如果真覺得我做不出那種事，前面就不會把我出賣給繁念了。

不如說，他并不那麼在意他太太的生死。

想到這兒，我已經猜出來了了：“是繁華讓你繼續幫我？”

林修點了點頭，臉上出了不置可否的神：“他還是那麼喜歡你，由著你胡鬧。”

“你不知道況，”我說，“當時我的孩子們被扣在你外公外婆家，我很長時間見不到他們，都要急瘋了……繁華也明白，我求過他的。”

“我知道，”林修說，“他把F.H給了你，而你想跟他離婚。”

我說：“這不是繁華說的吧？”

“他只說你想跟他離婚，F.H的事……”他狡黠一笑，“我順便看了看你們的部資料。”

我點頭道：“兩件事都沒有錯，但你弄錯了因果，我不是因為拿到他的錢才想跟他離婚的。”

林修不在意地笑著點了點頭：“你為什麼離婚不重要，無論是為什麼，我家都不允許離婚。”

我說：“法律給每個人離婚的權利，誰都管不了。”

“是管不了，”林修笑著說，“但在判決生效前讓他喪偶，那是一定會發生的。”

我說：“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扣下我的孩子很正確。”

“那是繁家的孩子，那麼小的孩子，即便去母留子，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總之，離婚絕無可能，我們這樣的家族，絕不能讓一個跟我們斷絕分的人活著去到外面。”林修笑道，“你應該覺得謝，他們在給你機會，提醒你別做蠢事。”

我一下子便說不出話了。

“抱歉，”林修施施然端起咖啡杯，道，“我是不是太直接了？我以為這些事我舅舅都給你講過，看來他很寵著你，不舍得把這些告訴你。”

我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在告訴我，那是你們家的傳統，還是你跟繁華也這麼想？”

林修說：“我認可這個。至于我舅舅，他已經給了你答案……”

說到這兒，他忽然止住了話頭兒，愕然著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舅舅去世了。”

林修愕然瞪圓了眼睛。

我一直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因為我沒想好。

我今天才看明白，可能是因為被過度的寵溺，林修是個很薄的人。

無論是對他的余若若還是冠著他姓氏的林敏敏。

他的底和繁仁一樣，是一個標準的“繁家人”。

我不知道如果告訴他繁華死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我不希他只是像對待他媽媽那樣，那麼淡漠。

林修看著我愣了好久，似乎是從我的目中確認了這件事，才驀地紅了眼眶，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生日宴會那天。”我說，“我跟他吵了幾句，我離開后他自殺了。”

“吵怎麼會自殺？”林修先是愕然，繼而猛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驟然扭頭看著我，“你背叛他？！”

他說著話的同時，左手已經握住了靠在桌子邊的黑拐杖。

其實，聊天的全程他的右手都握著這跟拐杖的把手，如今他的左手住了拐杖的桿子上。

這作是有點奇怪的，并不像立刻要走，而是……

往出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