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先是沒說話,許久,才忽然莞爾:“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
“一點也不知道嗎?”他笑著問。
“我……”
我不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就是……
就是仍然沒底。
我說:“你真的只我一個人嗎?”
繁華握住了我的雙手,聲問:“不然呢?”
“總覺得……”我說,“總覺得太容易了。”
“傻瓜。”他又抱住了我,說,“太容易的是我才對,我真的以為你已經完全不我了。”
后來,我倆仍然沒做那些激發荷爾蒙的事,而是躺在床上,像兩條蛇似的,你卷著我,我卷著你地纏在一起。
起初也沒聊那些難過的事,而是聊了聊林修。
“敏敏確實總揍他,不過我們都覺得揍得好。”繁華如是說道,“他現在老實多了。”
我說:“他以前很壞嗎?”
“很任。”繁華說,“脾氣也不好。畢竟他很早就患了抑郁癥,總是自殺,我們都害怕失去他。他說什麼我們都盡量答應……幸好他還活著。”
我問:“那敏敏知道他的病麼?”
“不知道。”繁華說,“他不敢告訴。”
“……他怎麼這麼撒謊?”
討厭的家伙,總是撒謊。
“他自卑,怕嫌棄他。”繁華說,“但更主要的是,怕再也不打他了。”
“……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好?”
“沒有……”繁華笑著說,“他說他夠了別人小心翼翼地對待他。”
夠了別人小心翼翼地對待他,也沒耽誤他作死。
在我看來,他依然在任。
“不提他了。”,我摟住繁華的脖子,問:“說說你。”
繁華握住我的手,問:“說我什麼?”
“你實話告訴我,你那時候是發病了,還是因為我你。”我問,“肯定是因為我一直你,對不對?”
繁華說:“是發病了,不過……”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當然也有你的原因。”
我很高興他這麼說,因為如果他說沒有我的原因,那就一定是謊言。
我不想他對我說謊,為了安我也不行。
“但主要還是我自己,抑郁期的時候就容易想這個。”他說,“我那段日子沒吃藥。”
我說:“我看到你有藥。”
“我媽媽給的,是真的信那個老騙子。”繁華說,“我怕急,就帶在上了……見的時候就會吃,能看出來。”
我說:“你這是什麼邏輯……”
不吃藥出了事他媽媽就不會傷心了嗎?
“我媽媽沒多日子了。”繁華說,“本來覺得可能熬不到過年,所以也不會知道我的事。沒想到可能是因為太擔心我了,反而好一些了……”
我并不想現在去把蘇靈雨威脅我的事告訴他,畢竟這會讓他很難過。
畢竟我們才剛剛復合幾個小時。
于是我說:“你保養好自己,會長命百歲的。我以后……我以后也不會再傷害你了,任何事都不會。”
繁華沒說話。
我也陷沉默。
許久,繁華說:“那時候我覺得活著沒意思……不是說非要跟你在一起,而是……”
他住了口。
我說:“我明白,你委屈了。”
他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如果我是你,肯定也會懷疑我。我以前沒有做過好事,你也一直沒有原諒我……終究還是我讓你了太多的苦。”
我說:“你別這麼說……都過去了。”
我倆糾糾纏纏,早已分不出、也不必分出對錯了。
“菲菲。”繁華子一,轉到了跟我面對面,額頭抵住了我的,“答應我,不要繼續自責了。”
“……”
“你別看我……我又沖你發了脾氣,但我只是著急你……”他抿了抿,低聲說,“我那時就應該吃藥,應該證明自己。我明知道權很危險,還自暴自棄地離開你,把你丟給他。因為你他,但這是不負責任的。”
“……”
“我應該至讓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說,“然后你再……”
“然后你就會知道。”我搶過話頭說,“我你。”
他沒說話。
“我恨你,但是也你。”我說,“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人,以前和以后都是。”
“可是……”繁華說,“你什麼都向著他。”
我:“……”
他面上一紅:“你笑什麼?”
“就你的表。”我在他臉頰上吻了吻,說,“對不起,但你這里的這樣嘟著,真的太可了……”
他沒意識到,在他說“你什麼都向著他”時,他是委屈地噘著嘟著臉的,和他兒子一個樣。
繁華笑了起來,說:“你可真壞……”
“向著他是我不對。”我說,“我那是總覺得他是個好人。”
“你后來依然覺得他是個好人。”繁華說。
“沒有,”我說,“我后來知道了,可是……”
繁華問:“可是什麼?”
心臟的事好丟臉,我發現我有點說不出口。
繁華催促道:“可是什麼?你倒是說呀。”
我說:“還是不說了。我困了……”
把臉埋進他懷里:“睡覺!”
“可是你以為我的心臟在他里,”他問,“是不是?”
“……”
我閉起眼,甕聲甕氣地問:“誰告訴你的?”
“阿星把你的文件備了個份。”
“……”
我該想到的,他都把我的文件黑了。
“噯?”繁華笑著拉了拉我的耳朵,“沒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我說,“好丟臉,我不想提了。”
“我覺得很呀,不過……”繁華問,“你把我的心臟取出來裝在機人里,然后打算怎麼辦?通過玄學招魂嗎?”
“沒有……”我說:“就跟孩子解釋一下。”
“你覺得孩子會喜歡那種東西麼?”我是看不到他的臉了,只能聽到他滿是笑意的聲音,“他們不會覺得很恐怖麼?”
我說:“長大看就不恐怖了。”
“喂……”他的手指到了我的臉頰上,輕輕蹭著,“承認一下你想招魂會丟臉麼?”
“……”
“不然學那麼多玄學干嘛?”他說,“又不打算改行給人看風水。”
“……”
“喂……”
他又我的下:“乖,跟我說說。”
不了了,我抬起臉:“某些曾經搞奪舍的人好像沒資格笑話我吧?”
繁華揚了揚眉。
“都過去了。”我說,“怪丟臉的,不要提了。”
我閉起眼,說:“睡覺。”
安靜。
許久、許久,才聽到他的聲音:“想我有什麼丟臉的?”
“你看,這不是就被你招回來了?”
我們只睡了幾個小時,翌日一早,繁華就接到了侯勝男的電話。
“昨天答應帶回去看玥玥。”繁華說,“你也知道,認死理兒的。”
我說:“繁玥在療養院?”
我記得以前監控繁念時聽說起過,言語之間凈是稱贊。
“他幫家里做事時車被炸了,腦死亡。”繁華說,“已經變植人三年了。”
“哦……”我問,“侯勝男是他朋友?”
“嗯,他們十五歲就在一起了。”繁華說,“以前我們都不知道,后來玥玥出事,總是去療養院看他。”
他說到這兒,嘆了一口氣:“不過這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除非有奇跡,不然玥玥醒不過來了。”
我說:“侯勝男他的傷這麼重嗎?”
“知道。”繁華說,“我二姐跟談過,不希繼續等了,但不依。”
“唉……”說起繁念,我問,“你二姐怎麼樣了?”
繁華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我也不敢說話,因為我突然想到,繁華最后一次跟繁念見面,好像就是孩子們的生日宴會上,繁華打了。
于是我也迅速轉移了話題,說:“我們一會兒分開走吧,你先走,我打車回去。”
“我二姐后來去療養院看過我。”繁華說,“我們聊了聊。”
“哦……”
“我向道了歉,但也告訴,我能理解這樣誤導你的原因,但我不能原諒。”繁華說,“沒想到那是我們最后一面。”
我說:“那現在……”
“失蹤了。”繁華說,“整件事很復雜,我們也沒有頭緒。但可以料到的是,八已經沒了。”
我沒說話。
“我二姐這輩子其實很辛苦,那份事業是我爸爸一生的努力,他最疼我二姐,所以全部給了。”繁華說,“可那份事業也讓一生都無法相信任何男人,自己的孩子也死得死、傷得傷,唯一的兒也并不。”
我問:“為什麼?”
“覺得寧可把事業給穆騰也不給,是因為偏心兒子。”繁華無奈地說,“其實是不清楚,作為一個漂亮的人,沾了這份事業,會經歷到什麼。”
繁仁相當于是被我間接害死的,我也因此而不再恨繁念了。
只能說,但愿泉下有知,也不再恨我了。
“阿星其實很喜歡那份事業,或許可以給他。”繁華說,“但如果阿星沒有孩子,最終還是要到穆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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