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陷了沉默。

我不著急，默默地包著餃子，等著想一會兒。

果然，許久，林敏敏嘆了一口氣，說：“我告訴你，你千萬別告訴阿修。”

我說：“好。”

“我養父養母把我買來，是為了給哥哥當老婆的。”林敏敏說，“因為他有基因病，治不好，醫生不建議他生孩子。他們怕以后沒人照顧他，就買了我。”

我說：“這家人也太差勁了。”

“不，他們對我很好。”林敏敏說，“我的親生母親是個技校學生，被男人騙了才生了我，本來想殺死我，幸好養母買了我。”

我說：“這是你自己記得嗎？”

“是我養母告訴我的。”林敏敏說，“我養母對我很好，從來都不騙我……其實哥哥也對我很好。”

我說：“對你很好，就是在你還那麼小的時候就要了你嗎？”

“畢竟早晚都要做他的妻子，當時也覺得沒關系。”林敏敏說到這兒，嘆了一口氣，“只是養父母去世了，一下子沒有了收來源，哥哥總是要吃藥，我打黑工賺的錢并不多。所以……”

我越聽越張：“所以怎樣？”

“你別多想，”林敏敏很出現這樣如做錯了事一般的尷尬神，“我哥哥他……希能賺一點錢，卻被騙了，我們一下子背上了巨債。”

我問：“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了阿修。”林敏敏說，“其實他不記得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那個車禍，而是……”

忽然住了口。

我問：“而是什麼？”

林敏敏愣怔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起來：“沒什麼……反正不是在那個車禍，我也很謝他，給了我很大的支持。不過他不記得了。”

又說：“你別跟他說。”

我忽然想起林敏敏以前說自己看錯林修了，不知是否和這件事有關。

“反正債多了不愁，我就那樣努力賺錢過著。再后來……”林敏敏說，“就是車禍了。當時我嚇了一跳，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他。”

我點了點頭，說：“那現在債務還清了嗎？沒還清的話告訴我，我給你還。”

我覺得真不容易，上背著債，還得治那兩個大男人。

“已經還清了。”林敏敏說，“阿修教我編程之后，我也能做更加賺錢的工作……他真是我的福星，總能帶給我幸運。”

說到這兒，又對我解釋：“其實他就是賤，心地是很好的。”

我說：“我記得你上次還說，你看錯他了。”

林敏敏沒說話。

“我不是想問你的私。”我說，“只是覺得態度有點變化。”

“那是因為……”林敏敏又陷沉默，這次連餃子都不了。

果然，沉默了更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我賣過。”

果然……我毫不覺得意外。

“對不起。”林敏敏說，“我騙了你……我賣過。”

我說：“別怕，我不會告訴林修的。”

林修那種連別人老婆都搞過的人，我認為沒資格要求別人是善男信。

“我已經告訴他了。”林敏敏說，“那時候債務太多了，我……就想賺個快錢，因為我比較小，又是第一次做事，那里的老板就跟我說，給我安排個長得帥的有錢人。”

我說：“就是林修？”

林敏敏點了點頭：“其實我當時沒有看清，我太害怕了，只看清了他戴的表。那時他心好像不太好，只是跟我聊天，后來就要帶我去酒店。”

我問：“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上了車，在路上，他忽然把車停下，抱住我想親我，我以為我做好心理準備了，可當時真的很難過，又很害怕，覺得我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要為了錢這樣……”林敏敏的臉紅撲撲的，語氣是有的溫和怯，“然后他忽然停下了，還把我的服合上，好像還道了歉。后來他就跟我聊天，‘你這麼小，為什麼做這個？’我就告訴他，因為哥哥欠了債……他就給了我很多錢，還問我家在哪里，把我送回了家。”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這個故事……怎麼好像有點耳呢？

但聽誰說過呢？

完全想不起來。

我只能問：“這是林修？”

林敏敏點了點頭：“車禍時，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車子和表。”

我說：“你剛剛說你跟林修說過……這件事也說過嗎？”

林敏敏又點頭：“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他找小姐嘛？前些日子他對我解釋了，他爸爸也說他雖然荒唐，但還不至于做那種事……我也把這件事告訴他了，他也承認那天就是他。但他說他喝多了，不記得了。”

說到這兒，笑了起來：“我也記得他那天喝了很多酒，整個車里都是酒氣……這就是我為什麼很介意他找小姐，他那麼做的時候，我真的懷疑是我認錯人了。”

我說：“想不到這小子在這種事上還蠻好的。”

林敏敏笑了，說：“雖然總罵他，但不得不說，他雖然欠，但大事也不含糊的。”

我說：“這麼說你現在的是他，那哥哥呢？”

“我哥哥他……”林敏敏陷猶豫，“我和哥哥雖然沒有拿過證，但在我心里就像結過婚一樣。我不想把這件事告訴阿修，因為我覺得他會覺得我們很奇怪。”

我說：“我倒是不覺得你奇怪。”

我是覺那家人明顯不安好心。

這丫頭，是被人家給綁架了。

我問：“那你告訴我，你你哥哥嗎？還是你林修？”

“正因為阿修給了我那筆錢，我才能暫時先給討債的人，請求他們寬限了一個月，然后我就找到了工作。”林敏敏說，“如果那天不是他，而是其他人，那我肯定……可能就此走上那條路了吧。”

我問：“所以你他嗎？”

“當然了，”林敏敏說，“他對我有再造之恩。”

“這是激。”我都有點著急了，“我是說你他嗎？”

“的。”林敏敏的臉頰又紅了，“他雖然一直在喝酒，但我覺得……他是個很紳士、很深的人。而且我雖然沒有看清楚，但他很有氣質。他摟著我的時候，雖然我很害怕，但是我……我還記得他的眼睛，很有魅力……只是我那時太難過了，加上店里和車里都好暗，所以我也沒有仔細看。”

我聽得心驚：“那后來你跟林修在一起時，又有過這種覺嗎？”

林敏敏點了點頭，說：“當然有的……不過你也知道，阿修這人，相久了，就會知道他真的很欠。也就沒有了……不過他一本正經的時候，那種覺就又回來了。”

我沒說話。

林敏敏已經講得差不多了，便也陷沉默，過了一會兒，問：“舅媽，你……是不是覺得我找錯人了？”

“呃……”我說，“倒也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他一解釋你就相信了，你不是總罵他嗎？”

“當然不是一解釋。”林敏敏笑著說，“我去了那家店，老板說那的確是阿修。”

不。

林修這種家庭背景，肯定跟那種地方的老板有千萬縷的關系，這種人之的事，老板絕對不會拒絕。

畢竟，林敏敏這樣的小姑娘肯定不，而且只出現了那一天。這麼多年了，老板怎麼可能記得陪過誰呢？

最重要的是，我百分百確定，這個故事我真的聽過。

只是抑郁癥真的傷害到了我的記憶力，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能完全記起來。

最后，林敏敏告訴我：“我和我哥哥一直都是完全的親，可是阿修肯定不會理解，我可以保證不會再跟他有什麼。但我想能否一直以妹妹的份照顧他，償還我養父母對我的恩。”

跟林敏敏談過之后，不等我給林修打電話，他就自己打過來了。

顯然，一直有眼線盯著我呢。

我先把哥哥的事給他講了一遍，說：“我還沒告訴你知道了，但看的態度，你肯定不能把哥哥怎麼樣。”

林修果然說：“那我豈不是要嘔死？”

我說：“那你想怎麼辦？”

“把他喂魚。”

我說：“敏敏都說是自愿的了。”

“從小就開始洗瑙當然‘自愿’了！”林修驟然提高了音調，“誰愿意嫁給一個人帶基因病的啊！”

我說：“你聲音小點，我耳朵疼。”

林修沒說話，依舊著氣，顯然已經氣炸了。

我說：“剛剛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態度，既然你是這個態度，那我已經幫你想了一個辦法。”

“說吧。”

“你找到的親生父母。”我說，“要是親生父母不錯，就代表養父母是在坑了。”

“那要是不好呢？”林修冷冷的問。

“你傻嗎？”我說，“要是條件不好，你就變一對好的出來呀！這你都做不到嗎？”

“……”林修沒吭聲。

不會真的做不到吧？

我說：“喂？”

“知道了。”林修語氣里帶著笑意，“你總算有點像我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