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醒，希他別來煩我。

結果我就聽到他說：“打電話醫生過來！可能吃藥了！”

“哦好！”林敏敏立刻應了一聲。

我趕張開眼。

正好對上林修的臉。

我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最后林修松開著我肩膀上的手，難得親切地問：“你吃了什麼？”

我說：“什麼也沒吃，你要干什麼？”

林修揚起眉：“真什麼也沒吃？”

我說：“什麼也沒吃。”

“嘭！”

他猛地用拐杖敲了一下凳子：“那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因為靠著墻角，我沒有摔倒，但還是震了一下，嚇了一跳。

“喂！”林敏敏跑來拉住他，說，“你干什麼！”

“我他媽還以為你自殺了！”林修又敲了一下，吼道，“折騰人好玩嗎？白癡！”

林修雖然不行了，但到底是個大男人。

我個頭比他低，也一直不好，當然不想起沖突，便說：“這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

“對啊，你出去……”林敏敏試圖圓場，“舅媽不舒服，我跟說……”

“什麼舅媽！”林修說著，一把甩開，指著我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貝貝一個孩子跟你頂幾句怎麼了？我二姨剛走你就攛掇著孩子欺負兒！我外公這麼大歲數還得理你們這些爛事！你還不舒服！你還想怎麼舒服？直接給你辦婚禮嗎？”

“我跟他不可能再有婚禮了！”我忍不住反駁道，“我早就跟他說好了，我們就這樣，過到哪天算哪天，復不復合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林修一愣，跟著臉越發難看：“你什麼意思？還想回去跟姓候的過？”

我真是要無語了：“你又提他干什麼？”

“不然你還有別的男人麼？”林修質問道，“不跟我舅舅復合你跑來我家干什麼？你該不會是想說，是我舅舅自己犯賤纏著你不放吧？”

我為什麼跑來……

因為繁華怕我留在那里又跟侯鴻見面，在這方面我也確實沒什麼信譽可言。

也因為我確實是想孩子了。

還因為我其實……

怎麼可能完全沒想過復合的事呢？只是真的還是不想的好。

我都不說話了，林修卻還是咄咄人：“想復合你就應該好好表現！點委屈又怎麼了？正好讓大家看到你的誠意！現在這樣鬧，搞得人人都厭惡你，對你有什麼好？”

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教導！”

林修蹙起眉：“你怪氣干嘛？難道覺得我說這些是在害你嗎？”

林敏敏道：“你別說了，誰喜歡這樣被你訓啊……”

“不然我該說什麼？”我說，“我現在就回國可以嗎？或者你殺了我吧！”

“不是！穆容菲！”林修瞪起眼睛：“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

“因為我討厭你啊！”我說，“我謀殺他是因為你二姨，也就是你們家貝貝的媽媽給我傳了假消息，我以為是殺了我爸爸！我會相信是因為我恨他，因為他以前一次又一次地扼著我的脖子！而你二姨這麼做是為了余若若報復我們，而你再猜猜余若若和繁華還有你家這些人當初為什麼恨我？他們又是怎麼對我的？！”

林修沒說話。

林敏敏估計本聽不懂，滿臉茫然。

“你為什麼會這麼理直氣壯地覺得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呢？”我說，“真的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壞嗎……就因為你說我跟你睡過，你舅舅當初，差一點就把我了……”

林修這才開口：“我沒說過這種話。”

他說完這句，我也想起來了。

繁華確實解釋過，是他自己看錯了，林修不過是跟厲晴睡時被他看到了而已。

但如果不是林修誤導繁華，又跑回家退婚，事也不會惡化到那個地步。

我試過讓自己把這一頁翻過去，但直至此刻才發現，我還是翻不過去的。

所以我也不想跟他道歉，只說：“請你走吧……我以后就當沒認識過你。”

“我再說一遍！”林修說，“我是說過我喜歡你，想跟你好。我可以跟你道歉啊，對不起！但我沒說過我睡過你！”

頓了頓，又道：“沒認識就沒認識，誰稀罕認識你……”

說完，他轉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突然不了。

林敏敏也跟了上去，張大了眼睛。

我預不妙，也起走過去。

果然，繁華正站在門口。

一見到他，我心里也不太是滋味兒。

明明說好把以前的事都翻過去了，可我又把它扯了出來。

其實我并不是想以這些證明我殺他有理，我只是覺得，十一年了，我一直都在指責。

以前我沒有做錯事，可他們家一直在圍剿我。

算計我家還屢次我的蘇憐茵；

把我像個垃圾一樣拖來拖去欺負毆打的繁念；

不停地破壞我婚姻的蘇靈雨……

最終除了繁華，沒有人向我道歉。

現在我終于做錯事了。

顯得尤為可恨。

安靜。

繁華的臉不太好，畢竟忙了一天又被去，顯得很疲憊：“你們大晚上在我屋里干什麼？”

林修冷著臉不吭聲，林敏敏解釋道：“是舅媽拆掉了攝像頭，阿修很擔心遇到危險，就來了。”

“知道了。”繁華說，“現在回去吧。”

林敏敏點頭，拽著林修準備走，繁華又道：“人進來把攝像頭拆了。”

林修立刻站住腳步：“不是！這事你都縱著……”

“嘭！”繁華猛地拎起桌上的花瓶，朝他甩了過去。

林修推開林敏敏，自己堪堪閃開，花瓶砸進了他后的玻璃柜，玻璃頓時碎了一地。

林修嚇得臉發白，林敏敏也花容失，均震驚地看著繁華。

“你抑郁癥時候我是怎麼對你的？”繁華白著臉，語氣冷，“現在我老婆病了，你就趁我不在來欺負？”

林修等人走后，繁華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我看他臉格外蒼白，連忙坐到他旁，問：“你是不是病了？”

繁華摟住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回來的時候遇到個小車禍。”

我也聞到了，他上有一腥味。

車禍……

就不說他的車安全有多好，他的司機也不是普通司機，怎麼可能開出車禍？

我說：“傷到哪兒了？給我看看？”

“別看了，就胳膊劃了一下，已經包扎過了。”他說著，又按住了我的臉，抵住了我的額頭，聲道，“別哭了，哭得我好心疼。”

我了臉，說：“我也不是傷心……就是天生沒出息，一跟人吵架就忍不住想哭唔……”

他吻住了我的。

我自然也沒繼續說下去，回應著他的吻。

吻著吻著，又滾到了床上。

我跟林修吵的那些話肯定被繁華聽到了，我總覺得自己提起那些不太妥當。

因此這會兒努力地討好他，希他能覺好些。

然而終究實力有限，沒能拿到主權。

事畢，我倆都累了，摟在一起。

現在我看到他的傷口了，在左臂上，被紗布包得很嚴實。

我靠在繁華懷里，著那塊紗布，他的手掌在我的背上，就像在一只貓。

安靜之際，繁華出了聲：“菲菲……”

我“嗯”了一聲。

“明天我跟他認真談談。”繁華說，“他不要再找你說這些。”

我說：“我不會理他了。”

繁華陷沉默，過了一會兒，又輕聲說：“以前那些……真的對不起。”

我說：“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不然也不會……”

他的手指蹭了蹭我的，我下意識地住了口。

“如果現在在讓我回去，我肯定不會再信他鬼扯的那些。”繁華嘆了一口氣，說，“以前為了他那麼對你，是我錯了。”

我說：“他是你外甥，你寵他也是正常的……”

繁華閉了閉眼，又側過來，捧住了我的臉。

“謝謝你。”他著我，說，“我知道你很想走。但是現在我沒辦法陪你回去，你自己回去又太危險。”

“我不回去。”我抱住他的脖子，說，“你在這里，我哪兒也不想去。”

繁華依舊著我，沉默許久，又說了一遍：“謝謝你。”

并細細地在我臉上吻了又吻，聲道，“我你。”

頓了頓，又道：“我的菲菲，我你。”

我心里暖了起來，摟住繁華的脖子，在他脖頸邊，說，說：“你別這張，雖然我……雖然我看起來好像嚴重的，但是我其實并不想自殺的。”

說不定真的只是帕金森呢，也沒說這病年輕人絕對不得呀。

“我不是張。”繁華的聲音悶悶的，“我是覺得自己總是讓進你委屈……以前就是，現在又是。對不起。”

不得不說，繁華這樣一說，我的心就明朗了一大半。

于是說：“現在還是比以前好了，現在我是真的犯了錯，而你還這麼哄著我。”

繁華沒說話，又捧住我的臉，堵住了我的。

折騰了半晚上，天蒙蒙亮時，我倆才睡去。

于是繁華也沒去公司，就在家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