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被一個初二的小姑娘說好笨，我淚流滿面。

我在南苔市駐留了半個月，南苔市不大，最繁華也不過是文和街，除了逛街散步，大多數時候都是像從前我還在南苔的時候一樣，在靠窗的書桌前陪著樂樂寫作業，還有聽最的陳清桉。

過年有幾天我哪兒也沒去，因為阿姨和樂樂要回鄉下的老家，他們家裡有習俗，這個時候要回去祭祖。

樂樂本來想帶我一起去，說們老家的鄉下有個土廟，幾輩人供奉著，靈得很。

可我只說算了。

樂樂問我：「林薏姐姐，你就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我給梳著頭髮，想給梳一個很好看的髮型，「沒有吧。」

「怎麼會沒有！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替你向神明許願。」

樂樂脆生生的語氣讓我忍不住彎，「那就幫我許願，希樂樂有一天能見到陳清桉吧。」

「哎呀林薏姐姐，你真會敷衍我。」樂樂噘著不太滿意，「怎麼可能見得到嘛，人家是大明星。算了，等我長大了有錢了，我一定能去看他演唱會。」

我將發繩最後繞過一圈，大功告，「所以我的願，也沒必要向神明許願。」

「梳好了，跟阿姨出發吧，我等你們中午回來。」

我把樂樂的包遞給，裡面還裝了一點吃的小零食。

可是樂樂後來回家，還是告訴我，幫我向神明許了個願。

我忍不住笑，問替我許的什麼願。

樂樂神兮兮地說：「我不告訴你。」

我拿零食威脅。

樂樂憋著，試圖用撒矇混過關，「林薏姐姐，你現在變了，變得會對我耍心眼了，你是不是沒有以前我了。」

我不上的當，最後樂樂沒轍，坦白道：「也沒有什麼啦，我又不知道你的願是什麼，所以只說希林薏姐姐心想事。姐姐，你可一定要有願啊，不然我替你求的心想事就白費了一個名額。」

樂樂的這番說辭讓我哭笑不得，什麼名額，神明普度眾生難道還是限定搶購嗎。

我在離開南苔市的前一天，最後一次去了文和街，周嘉也家裡開的那家火鍋店，生意比前兩年還要好了，來來往往全是人，要排隊才能有座。

曾經跟我聊過天的店員已經不在這裡了，全都是生面孔，見我進來問我幾位。

樂樂探頭比我先開了口，「三位三位。」

店員領著我們去了桌位。

樂樂一路上環顧著這裡的環境，嘆道：「林薏姐姐真會找地方，這家店在整個南苔都很有名，我老早就想吃了，可惜我媽不吃火鍋，我一個人吃多沒勁啊，幸虧林薏姐姐回來了。」

「而且啊我跟你說——」

樂樂忽然湊近，神兮兮的跟我說：「周嘉也，就是你之前看電視劇喜歡的那個男演員，這家店就是他家裡開的。」

驀然聽到周嘉也的名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而後裝作平淡地口吻：「是嗎，他居然是南苔人嗎。」

「是吧是吧！我剛知道的時候都特別震驚！」樂樂仿佛是八卦找到了戰友，說起來樂此不疲：「聽說他過年的時候還會回家幫店裡的忙，可惜有時候拍戲在忙，回來的時候總是不巧，我來這邊幾次都沒撞見，不然真的好想親眼見見，電視上那麼帥現實里會帥什麼樣子。」

說著，樂樂已經長脖子四張，搜颳了一圈，憾道：「估計這會兒也不在。」

我燙了肚撈起來放到樂樂碗裡，從頭到尾，居然很平靜的，像個路人一樣討論著周嘉也的名字，「就算在也不會就這樣站出來給你看。」

樂樂覺得有道理，開始專注撈火鍋。

奇怪的是，周嘉也家的這家火鍋店，在去帝都前的那一年暑假，我一個人來吃過無數遍，早就已經從吃不了辣的北方人變了紅油鍋都面不改的口味。

今天的紅油湯鍋，卻不如以往那樣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客人太多，後廚忙不過來出的疏忽。

樂樂最後不死心的張了一眼，然後作罷：「你說得也是，明星嘛，哪能是想見就見的。」

沸騰的熱湯里跳出一粒滾燙濺到了我的手背上，我痛得手指蜷了一下，著眼前的熱氣氤氳，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的文和街。

會不會，那天從周嘉也的手掌心墜落的千紙鶴和星星，才是一場大夢呢。

四周吵鬧嘈雜，人來人往，我仿佛是被困在了那一年和周嘉也走散的人山人海。

那天晚上我吃得很撐，一直躺到很晚才睡著。

我收拾著行李，第二天就要回帝都了，一大早就要去坐長途車，晚上要住在機場周圍的酒店，第三天才能坐上回去的飛機。

南苔是小城市，去哪兒都得舟車勞頓，兜兜轉轉，卻是回家的路。

樂樂賴床，但是那天也起了一大早送我。

只是那天天氣不好，半夜下了場雨，到了早上還是淅淅瀝瀝。南苔的溫度凝不雪，降雨卻帶著浸骨頭的冰冷，兜頭落下來，早上冷得直凍手。

到了長途車站站口，樂樂從兜里揣出一個東西遞給我，是一片凋落的葉子，我覺得好笑，著凍得發紅的手，問這是什麼。

樂樂解釋道：「就是我回老家的廟裡燒香那天，我說希你心想事，院子裡有片葉子就飄到了我頭上，我姑媽說這是神聽到了凡人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