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鈴響起時，莫冷殤剛點了晚餐讓服務員送上來，過去，開了門，看到的是汪夢馨。

汪夢馨不等他開口，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

莫冷殤眉頭鎖，手去拉，卻抱得死，“不要推開我，一會兒就好。”

只是，不管的語氣怎麼哀戚，不管臉上是怎樣的泫然泣，最終還是被拉出了男人的懷抱。

眉眼間是淡淡的黯然，被迫離他幾步遠。

莫冷殤擋在門口，沒有讓進門的意思。

汪夢馨穿著睡，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腳上是一雙已經臟了的棉拖。

也許是凍僵了，臉頰紅紅的，瘦弱的微微地抖。

“怎麼到這里來了？”莫冷殤皺眉，問。

汪夢馨看著他，他穿著白睡袍，略略松開的領口，出他大片白皙又結實的膛，頎長拔的，英俊的五。

因為剛洗過澡，他上散發著沐浴的香氣，略略泛青的下頜，突起的結……

低著頭摟自己的雙臂，輕聲說：“我跟我媽吵架了。”

說完這句，緩緩抬起頭，瞳眸里，只有他的存在：“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個晚上？”

“我沒有帶錢包出來，不想去找他們，他們總是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莫冷殤靜靜地著，沒一下，過了良久，他轉，留下一句：“我送你回去。”

汪夢馨咬著，紅了眼圈，自己都這樣低聲下氣地來了，為什麼他還這樣？

突然上前，從后抱住了莫冷殤，雙手圈著他的腰。

莫冷殤蹙眉，就要去扯開。

汪夢馨卻把自己的著他的背：“別告訴我你不明白，莫冷殤，我要你，我汪夢馨要你莫冷殤！”

一只手沿著他的腰想要往上，只是剛了下，就被他拽住，整個人也被他毫不留地甩開了。

莫冷殤冷了臉，徑直走到床柜邊拿起手機，給丁輝撥了個電話。

沒一分鐘，丁輝就急匆匆地過來，看到靠在玄關默默落淚的汪夢馨，一時不知所措。

“送汪小姐下去。”莫冷殤的聲音平仄，沒有任何緒起伏，“在地下停車場等我。”

丁輝不敢違背，不管汪夢馨愿不愿意，都拉著離開。

汪夢馨被丁輝強行拖進電梯，下樓，坐進車里，眼淚還是不停。

沒多久，后座車門開了，莫冷殤坐進來，他已經換了正裝。

汪夢馨看著坐在自己邊的男人，心底除了蒼涼只有蒼涼。

……

張瀾開門，看到一狼狽的汪夢馨，還沒訓話，就瞧見了后面的莫冷殤，頓時語塞。

莫冷殤沒有廢話，跟張瀾禮貌地點了下頭，“既然人已經送回，我就先告辭了。”

話畢，甚至連門也沒進，轉就走了。

汪夢馨看到莫冷殤要離開，轉就要去追，卻被張瀾拉住拖進了別墅，大門重重地關上。

震得別墅里回聲很大。

“你放開我！”汪夢馨想掙，卻換來張瀾的一耳。

張瀾咬牙，怒極，指著不的兒：“人家都這樣了，你還要倒上去？我讓你出去，已經由著你了，但你現在看看，他做了什麼？原封不地把你退了回來，還親自送回來，你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臉！”

汪夢馨的臉頰紅腫，卻無暇顧及，想追出去，張瀾擋著。

家里的保姆聽到靜出來。

張瀾不想家事被保姆聽到傳出去，拉著汪夢馨就上了二樓，進書房，關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汪夢馨趁張瀾松手，重新拉開門要下樓，卻聽到張瀾說：“你要是敢去追他，以后別說是我的兒！”

張瀾不是玩笑，也不是嚇唬，以強勢的脾氣絕對能說到做到！

“媽！”汪夢馨眼中有絕，又有不甘：“我就是喜歡他，就想留在他邊，你為什麼要這樣？”

“汪夢馨，你難道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嗎？整天的，不就是個男人，比他好的不是沒有，你何必要吊死在莫冷殤這棵樹上？”

汪夢馨說：“可是我就喜歡他啊？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張瀾著冥頑不靈的兒，不想再跟多費口舌：“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答應你嫁給他的。”

“為什麼？”汪夢馨無法再冷靜。

張瀾不說話。

汪夢馨眼眶潤：“你為什麼就不能替我想想？”

“替你想？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就是為你好。”張瀾道，為兒的執著到無力，“你大伯母難道還沒說明白嗎？他莫冷殤有人了，他不是沒心，而是那顆心不在你的上！你怎麼還要這麼蠢？！”

自己多年來的被母親這樣的否認，這樣的貶低。

汪夢馨忍不住反駁：“當年爸爸不也有心的人，而且那個人還生了孩子，你不也一樣把他搶到了手……”

“啪！”打斷汪夢馨的是一耳。

張瀾垂到側的手，手心作痛，可見剛才那掌力道有多重，攥了自己的手指。

汪夢馨捂著臉，眼淚掉下來：“難道我有說錯嗎？你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汪夢馨，這些話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第二遍。”張瀾眉目清冷，冷聲道：“你要這麼執迷不悟下去，最后毀掉的是你自己。”

說完，張瀾轉離開，到門口時，卻又轉過頭來。

“你別怨媽，媽現在說的做的都是為了你好。你堂姐過世，莫冷殤出國，你急著要追去，我阻止了嗎？你為他獨自在國外生活，我也從沒說過一個字，但現在，我絕對不會任由你再胡鬧下去。”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汪夢馨捂著自己紅腫的臉，緩緩蹲在地上。

……

翌日，許慧凝起得很早，神清氣爽，跟李嬸一起去了菜市場。

雖然莫冷殤沒說，但昨天丁輝在電話里提到，他們是坐今天上午的飛機回A城。

那麼還趕得上午飯時間。

買菜的時候，許慧凝看了看手機，七點多，想著莫冷殤要趕九點的飛機，這會兒應該醒了。

因為李嬸在旁邊，許慧凝沒打電話，發了條短信給莫冷殤，問他中午想吃什麼菜。

很久，都沒得到回復，許慧凝撥了通電話，對方關機。

許慧凝知道飛機起飛前乘客得關機，倒也沒反復地給他電話，而是詢問著李嬸買了一些菜。

快到中午的時候，許慧凝的手機響了。

接起，那邊的人問：“醒了？”略略詫異的語氣。

“這都幾點了……”許慧凝從他的聲音聽出他的冒沒好轉，反而更嚴重了：“吃藥了沒？”

“吃了。”莫冷殤在那頭道。

然后，電話兩頭的人都不說話了。

許慧凝握著手機，想了想，說：“你媽媽已經跟我說了，汪家那位……現在怎麼樣了？”

“……”莫冷殤沒立刻接話，過了會才答：“剛結束手，已經度過危險期。”

“你也注意休息，別忘了吃藥。”

“……嗯。”那頭的男人低低地應了一聲。

許慧凝發現又無話可說了，就道：“那先掛了吧，我過會兒要去上班。”

……

莫冷殤收起手機，轉，抬頭看到從病房出來的汪俊涵，他前任未婚妻的父親，汪老的大兒子。

汪俊涵上有著場中人的沉斂跟儒雅，他已經從妻子口中多知道一些莫冷殤的事。

但和妻子的不能釋懷不同，他倒是覺得莫冷殤再娶很正常，也依舊很欣賞自己的這個婿。

汪俊涵走過來，拍了拍莫冷殤的肩，道：“你也守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

莫冷殤往病房看了眼：“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年紀大了，總會有這些那些的病，這次發現得及時，醫生說可能有輕微中風的癥狀。”

病房的門又開了，穿著醫生白大褂的張瀾出來。

看到走廊上的汪俊涵，張瀾點了點頭，至于莫冷殤，淡淡看了眼，然后走開了。

莫冷殤挑了下眉，經過昨晚那一出，張瀾的這個態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因此也沒多往心里去。

汪俊涵其實也知道張瀾兒這些年倒追莫冷殤的事，一開始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但終歸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但現在看張瀾這樣，恐怕自己那個侄跟莫冷殤不會事了。

因此，汪俊涵也免不了好奇莫冷殤邊的那個人。

“上回來首都，怎麼不到家里來坐坐？”

想到過世的兒，他又忍不住嘆息，想起那次妻子回到家氣沖沖的樣子，恐怕沒對莫冷殤說些難聽的話。

“就那火脾氣，其實也沒什麼惡意。”

莫冷殤跟汪俊涵說了會兒話，又去病房探了探汪老，才離開醫院。

……

汪夢馨匆匆趕到醫院，卻只在病房看到汪俊涵，不由出失的表，但還是喚了聲：“大伯。”

“來看爺爺？”汪俊涵看了一眼。

汪夢馨含糊地嗯了聲，往門口瞧了瞧：“怎麼只有大伯你在？”

汪俊涵怎麼會看不出那點心思：“你爺爺還沒醒，冷殤剛才就回去了。”

自己想要見的人不在，汪夢馨也不想久待，坐了會兒就起告辭。

汪俊涵看著汪夢馨離開的影，心里還是有些憾。

自己那個驚艷絕才的弟弟，這輩子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汪夢馨再好，終究不是親生骨。

但這些話他卻不曾對弟弟說過，怕弟弟心里不痛快。

……

許慧凝今天早早就下了班，約了姜瓊出來逛街。

姜瓊瞧出許慧凝的興致不高：“怎麼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許慧凝就把早上的事告訴了。

姜瓊聽了咂舌：“這還真是個問題……”

莫冷殤雖然現在跟在一起，但他是汪家準婿的份卻是怎麼也磨滅不了的事實，既然打算跟他在一起，就必須也接這一點。

許慧凝也明白，但汪家卻依然是心里的一個梗，因為那個不可提及的。

姜瓊問：“那莫冷殤呢？他現在還留在首都嗎？”

“嗯，說是腦溢，蠻嚴重的，他是準外孫婿，理應守在那里的。”

“那莫冷殤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許慧凝搖頭：“沒說，等事理完應該就回來了。”

姜瓊摟了摟許慧凝的肩膀：“你們在一起也不容易，每家有每家的煩惱，這年頭哪有平順的幸福。”

許慧凝握的手：“我知道的。”

兩人找了一喝飲料，許慧凝的手機突然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是莫冷殤，接起：“喂？”

“現在在哪里？”電話那頭的人問得很直接，也很突然。

許慧凝眨了下眼，然后說：“我跟姜瓊在外面逛街。”頓了頓，問：“汪老現在怎麼樣了？”

“……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許慧凝一時怔愣得忘了說話。

倒是姜瓊搶過手機，報了地址，掛了電話，有些鄙視地看許慧凝：“你剛才逗我玩呢。”

“虧我為了安你浪費了那麼多口水。”

……

莫冷殤從首都回來了。

許慧凝站在商場門口等待的時候，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因為這樣的結果出乎的意料。

以為他會在那邊等汪老的病穩定下來再回來。

而他回來了，居然也沒提前跟打聲招呼，就像搞突然襲擊一樣。

還有，這個人，為什麼每回打電話都忽略的問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賓利歐陸在邊停下，是莫冷殤自己開的車。

許慧凝坐進車上，發現了他臉上的倦意，眼中有，就像是熬了一晚上沒睡覺的人。

但下頜的青茬卻被剃干凈，上的服也不顯凌，忍不住問：“怎麼就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莫冷殤發車子，打轉方向盤：“剛到，怎麼，不希我回來？”說著，側頭瞟了一眼。

許慧凝手抓著安全帶，看著前面的路況：“沒。”

車恢復安靜，只有車胎地面的聲響。

扭頭，問起了汪老的況，莫冷殤淡淡地說：“輕微中風，沒什麼大礙。”

兩人一路沒再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