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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泠花了一段時間來接這個現實。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回到了六年前, 而這個六年前還發生了許多變化。
而且恐怕……還不止是六年前。
謝玨離開後,雲泠在窗前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
夜深重,月過窗戶灑落進來, 如紗似霧,蒙蒙的一片。
擡起頭, 發現夜空高高掛著的月亮如彎刀,棱角鋒利。
不知坐了多久,喜燭幾乎燒了一半, 雲泠再次睜開眼睛,眼底依然是這片空的, 布滿了紅綢喜字的寢殿。
雲泠雙手捂住臉, 眼淚沾了滿手。
第二天雲泠起床,早就有宮端著水等在殿外, 雲泠清醒了些, 想到驗喜帕的嬤嬤恐怕也在門外了。
昨日和他沒有同房,元帕自然是幹淨的, 這消息若傳出去,宮人便知他昨夜沒有在這裏。
一個在新婚夜就備冷落的太子妃,自然是不被看重的。以後又如何掌管後宮?
雲泠昨日太疲累, 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了酸痛的眉骨, 雲泠道,“讓們都進來吧。”
即便沒有喜帕也無妨。做,太子妃, 皇後這麽多年,一個小小的後宮, 還不在話下。
驗喜帕的嬤嬤進來對雲泠行禮,接著就去床上尋找, 了一圈沒到,臉本來已經有些變了。不放棄,又去床尾了一圈。
雲泠已經沒看了。
這時卻聽到嬤嬤喜笑開地說,“找到了。”
雲泠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嬤嬤手中原本純白的元帕上那一抹刺眼的紅。
床上怎麽會有元帕?
視線一轉,看見一旁眼神躲躲閃閃的綠水。
雲泠還有什麽不明白。
綠水自然是不敢自作主張地做這樣的事,整個東宮,敢做這樣事的唯有一人。
太子。
雲泠淡笑了笑,他果然不會讓這個妻子面上無。
至,比當初在冷宮時好多了不是麽。
夢也好,重生也罷。
接下來的路,還是要,也只能繼續往前走。
新婚三日後歸寧。
太子要陪著太子妃回蕭家,一大早蕭府就忙碌準備了起來。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蕭府門口的小廝看見華麗的車駕快要到蕭府,忙不疊前去稟報。
不一會兒蕭老太傅蕭老夫人便笑著迎了出來,林氏與蕭父也高興地在後等待著。
林淩好幾天沒見兒,也不知在東宮與太子相得如何了。
沒過一會兒東宮的車駕便到了。
太子率先從馬車裏下來,站在一旁。
雲泠回來能見到母親心中自然高興,昨夜理宮務到很晚,睡得不算好。一路上馬車行得不快不慢,讓漸漸有了睡意。
被綠水喚醒才知道已經到了蕭府。
開簾子,見祖父祖母還有母親已經在等著了,難免覺得高興,下意識出手要他攙扶。
謝玨著那只主過來秀氣纖白的手。
擡頭,一眼便看見灼灼的眼眸。
竟然要他親自扶。
謝玨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卻還是很快出手,扶下來。
雲泠是在他的手過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不。
大概是剛睡醒,又一時間見到了家人,讓沒有反應過來,手便下意識地過去了。
而且也總是忘了這件事。
忘了,他現在并不。
他不,剛剛攙扶也不過是因為當著大家的面,當著蕭府衆人的面,他不會故意讓沒臉。
雲泠被他攙扶下了馬車,然後跟著他一起進了蕭府。
時隔三日再次見到母親,換了一寶藍的,笑地站在院子裏等過來,雲泠只覺得眼眶發熱。
快步走過去擁抱。
林淩見兒像個孩子一樣沖進自己懷裏,還以為是在東宮了什麽委屈,關心道,“怎麽了?是不是在東宮……”
雲泠立馬搖了搖頭,“沒有,娘你不要多想,兒在東宮一切都好,殿下對我很。”
“我只是……想娘了。”
綠綠水也連忙道,“是的,請夫人放心。”
林氏便安心了,“那就好。”
又笑著說,“你這孩子,怎麽變得像小時候一樣,撒了。”
說罷嬤嬤端了盞雲泠吃的甜湯進來。
拉著雲泠坐下,又細細地詢問了雲泠在東宮的事宜,怕有哪裏不會的。
雲泠自然是一一道來。
林氏見沒什麽應付不過來的,放心不。而且今天兒下馬車,是太子殿下親自扶的,可見這兩夫妻甚篤。
林氏滿心歡喜。
只要阿泠能和太子殿下和睦恩,那便最好了。
母兩個談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丫鬟匆忙來報,“夫人,那吳姨娘在湖邊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
林氏聞言眼也沒擡,“老爺去看了嗎?”
丫鬟道,“老爺已經去了。”
“下去吧。”林氏聲音淡淡道,“老爺既去看了,那我便不去了。”
吳姨娘……蕭父竟然娶了一個姨娘。
他們蕭家是名門族,清流世家。雖然對世家大族來說,納幾個姨娘本是尋常,但他們蕭家卻不盛納妾之風。祖父只娶了祖母一個,哥哥也只娶了錦嘉。
蕭父……與母親不睦,甚至可以說,對的母親是厭惡的。
雲泠一直想知道當年母親從雲澤逃出來發生了什麽,既然無,為什麽最後又會嫁給蕭父。
趁現在,雲泠幹脆問出了口。
林淩不防兒突然問起以前的事,愣了一下。本不告訴這些,可雲泠一再堅持,林淩嘆了口氣,只能慢慢說起。
當年林淩與秦毅青梅竹馬,本是兩家訂了親的,是以曾將林氏夢預之事告之秦毅。可後來父親忽然病重,林淩遭到林意海追殺,狼狽出逃,來到秦家求救。秦家卻怕被牽連,不僅見死不救而且當場悔婚翻臉不認人。
林淩無法,只能逃離雲澤。
來到京城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蕭居簡。他將帶回蕭家,派人細心照料,用心呵護。林淩在相中逐漸。蕭家名聲清正,蕭老太傅和蕭老夫人俱是正直之人,林淩本以為蕭居簡亦是謙謙君子,以為他們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良緣。卻不想這竟然是蕭居簡這個僞君子從頭到尾的算計。
嫁給蕭居簡之後,直到蕭居簡問起們林氏‘夢預’之事後,林淩才漸漸察覺到他所圖為何。
蕭居簡早就認識秦毅。
他大概是聽說了林氏夢預之事,又見秦毅接連高升,所以以為秦毅都是借林氏的能力才做出幾樁功績。
可他卻不知,林氏的‘夢預’并無此能力。秦毅能敏銳地理幾樁案子,只是自的能力。曾經為了幫秦毅,暗自下苦功學了不治理之。
林淩將林氏‘夢預’之能完完本本告之蕭居簡,告知他林氏沒有助他高升的能力。蕭居簡借‘夢預’功名就夢碎,又介意曾經是秦毅的未婚妻,從此就變了一張臉。
到如今,對蕭居簡已再無意。
可與蕭居簡撕破臉皮時,阿泠已經懷在了肚子裏。生了兩個孩子,就得為孩子負責。若離開,蕭居簡另娶,就算公公婆婆在,也很難保得的兩個孩子平安無虞。只有占著蕭夫人的位置,才能不讓的兩個孩子委屈。
有蕭老太傅在,蕭居簡就不可能主休妻。
只要兩個孩子過得好。
林淩想得很明白。
雲泠走過去擁抱母親,已紅了眼,“可我和哥哥,不能踩著母親忍的淚和委屈登上高位。”
曾經一直想說的,一直想告訴母親的話,現在終于說出來了。
“您不可以為了我和哥哥,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林淩閉上眼,鼻頭無比酸。輕輕拍著兒的手,“傻孩子,母親知道你們的孝心。”
“可是做母親的,總是有做母親的考量。”林淩拍著的手,又笑道,“如今你們都長大了,家立業,母親還有什麽擔心的呢。”
“所以此後母親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自己。”
雲泠用力埋進母親懷裏,聲音哽咽,“嗯。”
——
從母親的院子裏出來,雲泠穿過月門,走過曲折的回廊,見到水榭之上,太子正在和哥哥下棋。
只是隔著距離,雲泠都能看清他皺著的眉頭,看起來并不舒服。
雲泠知道他最近忙得分乏,為了定王的事,幾乎沒怎麽睡覺。
曾經雲泠只看到他最後算計定王時的從容不迫,卻沒看到他在背後下的功夫。
雲泠走到水榭,蕭祁白看來了,笑了笑說,“太子妃來了。”
“左右這棋局一時難分勝負。殿下恕罪,讓臣回去再好好想想。”
謝玨骨節分明的長指撐在額角,視線放在棋盤上眼也未擡,聞言只淡淡應了聲,“嗯。”
蕭祁白便起離開,把這裏讓給了他們。
水榭外面站著幾個蕭府的仆人,還有錦衛的侍衛。
雲泠走過去看著那局棋,就差一步,白子便會落黑子的陷阱。
幾乎是死路了。
怪不得哥哥提前要逃走。
謝玨見一直站著,淡聲問,“有什麽事?”
雲泠便把目移了過來,角微微彎了彎,“也沒什麽事,只是見殿下在此下棋,過來看看。”
又聽到說,“我有些累了,殿下可否送我回房休息?”
這不是個過分的要求。
但謝玨本就疲憊,沒什麽耐心送。薄了,剛準備拒絕,就見抿著,似有些楚楚可憐輕聲道,“這是在蕭府,大家都看著呢,殿下這點要求都不答應我麽?”
“若是如此,恐怕他們都會知道我——”
緩了緩,的聲音更輕了,
“不得殿下的心。”
湖邊吹來一陣風,淡淡的,將謝玨一縷發吹,拂在下顎。
可不知為何,謝玨卻覺結有了微微意。
沉默了片刻,他丟下棋子起,結滾,
“走吧。”
雲泠已經是太子妃,所以太子來的閨房并無不可。
謝玨來到的院子,擡眼便看到三個大字,“明珠院”
角扯了扯,輕嗤了下。
來到的閨房,視線所到之房間裏面布置致,一看就是盡寵的。
拔步床上整齊地放著錦被。
“你休息吧。”謝玨道,“回去孤會派人你。”說完轉要走。
雲泠連忙住他,“殿下去哪兒?”
“我聽安公公說,殿下這幾日都不曾好好休息。如今看著殿下的臉,也看出殿下疲憊不堪。我讓殿下送我回來其實是想你過來好好休息,你我已婚,”
走到他邊,聲音輕安寧,“殿下在這裏睡吧,我不會吵你的。”
說完便率先轉離開。
謝玨了酸痛的額頭,他確實很疲累。
倒是頗有算計,竟然能夠不聲地收買安忠。
而收買安忠,再找借口讓他送回來,算計這麽多只是為了……讓他好好休息?
房門從外面被關上,腳步聲離去,周遭頓時變得安靜。
謝玨著眉,目深幽地看著門口。
沒過一會兒轉過向床榻走去。
也罷。
……
今天的很好,雲泠讓丫鬟拿了張藤椅出來坐下。
溫暖的落在臉上,暖融融的,這樣的午後舒適靜好,雲泠靠在藤椅上,閉上眼睛養神。
不知過去了多久,雲泠被腦海裏生冰冷的聲音吵醒,慢慢睜開了眼。
腦海裏只剩一片疼痛的餘韻,晃神了很久很久。
擡手了太,問一旁的綠水,“我睡了多久了?”
綠水道,“半個時辰了。”
見雲泠醒了,綠趕把廚房做的茶點端上來,“太子妃,可要給殿下送去?”
雲泠打開,送上來的是浮柰花,搖搖頭,“下去換一盞清茶,殿下不喜歡甜的。”
綠沒想到太子妃這麽悉太子殿下的口味:“是。”
謝玨小憩了一會兒便醒了。
這床上很是,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恬淡香味,他本睡不慣,卻不知為何躺下後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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