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白X謝錦嘉3

會長大的。

字字隨風落進耳, 傘下的雨滴落在地上，砸在青石板上，水紋暈開一圈又一圈。

雨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趨勢, 反而越下越大。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蕭祁白眉目清雋，表也稱不上有任何容, 將手裏的傘到謝錦嘉手上，“可公主，臣并不喜歡你, 為何要等你。”

“回去吧。”

轉過，再不停留。

謝錦嘉淚眼朦朧, 看著他的影一步步走遠。

他這樣的人, 清風朗月，君子淡然, 就連在大雨中, 盡雨水侵襲，裳也安然自若, 沒有毫狼狽之。自然對的眼淚也無于衷。

謝錦嘉慢慢蹲。下，將臉埋進手臂裏。是這皇城裏最尊貴的小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是他不喜歡, 又有什麽辦法呢。

眼淚和雨水一同流進裏，已經分辨不出苦的是眼淚還是雨水。

謝錦嘉長這麽大以來，一直沒心沒肺, 驕縱任，不懂難過是什麽滋味。

可是這一刻, 切切實實地到了心髒裏疼的覺。

覺，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

……

謝錦嘉回到宮裏的時候已經變了一只小落湯, 原本澄澈的大眼睛哭得通紅，小臉也被凍得慘白。手裏抱著那個玉石盒子回到錦樂宮，青珠青瓶兩個宮看到公主變這樣，嚇得連忙迎了上去，口中不住道，“公主，公主，您這是怎麽了……”

公主花了大力氣才得了這塊能鎮痛的玉石，便不顧大雨迫不及待地要送給蕭大人，因為知道每當這種下雨天，蕭大人的舊疾就會複發，痛苦難耐。

蕭大人是名門公子，又不會刀槍，誰也不知道他這舊疾是如何來的。後來公主打聽到好像是為了找他那早夭的妹妹落下的手疾，這下公主更心疼了，不顧們的反對，一個人跑出了宮。

卻沒想到回來會是這副樣子。

謝錦嘉沒回應，因為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

謝錦嘉從小金尊玉貴長大，弱得不得了，淋了這一場雨回來就病倒了。青珠青瓶不敢瞞，把此事稟給了金嬤嬤，金嬤嬤過來看到公主這副蒼白病弱的模樣，心疼壞了，一邊斥責兩個丫鬟沒有照看好公主，一邊派人連忙去請醫，并將此事報給了愉妃。

謝錦嘉發了熱，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昏睡了過去，手裏卻還地拿著那個玉石盒子，口裏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只聽到‘蕭’這個字眼。

醫過來診治後，開了藥。青瓶青珠兩個人連忙去把藥煎了，可是卻怎麽也喂不進公主的裏，焦急道，“公主，您張張啊，喝了藥病才會好。”

這時愉妃快步走了進來，“公主如何了？”

青瓶青珠連忙跪下請罪，“娘娘，公主死活不肯喝藥，奴婢怎麽也喂不進去。”

愉妃快步坐到床邊，看到謝錦嘉慘白的臉，簡直是又氣又急。親自把碗接了過來，肅聲道，“發生了什麽事，一一道來。”

青珠便把謝錦嘉拿著玉石去找蕭祁白又狼狽回來的事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愉妃聽完，眼睛都沉了，看著昏迷的兒，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兒的子還不知麽，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是個倔強的。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就不會再變。

有時候愉妃也憂心，這樣死心眼的子，恐怕將來會有磨難。

可是只要有在，有什麽磨難也會為兒鏟平了。

讓青珠把扶起來，愉妃親自一勺一勺把藥喂進兒裏。喝完藥後的謝錦嘉雖然沒有醒來，但是已經穩定了許多。愉妃彎下腰給掖了掖被子。

沉默了好一會兒，便打定了主意。

如今是皇上的寵妃，英國公勢力不小，在這大晉是數一數二的尊貴。一個蕭祁白，說好聽了是清流世家，說難聽點，對英國公府來說不過就是個破落門戶。蕭太傅因為曾經是那謝玨的老師，已經被皇上忌憚，連蕭祁白也不得重用，蕭家滿門飄搖。

蕭祁白的家世原本配不上的兒，可誰的兒喜歡呢。

愉妃眼裏緒越發深黯，的兒何等貴，沒有道理區區一個蕭祁白還得不到的。

——

蕭祁白從翰林院出來，沒想到英國公世子在外面等他。

“蕭大人，本世子有事相商，可否邀請蕭大人明月樓一敘？”一個國公世子，態度倒是放得低。

蕭祁白緩緩一笑，應允。

……

明月樓二樓廂房，燈火明亮，店小二端上了酒便小心地退出了房間。

英國公世子率先給蕭祁白倒了一杯酒。

擡頭打量對面穿著青袍的青年，眉目清雋，高鼻薄，果然是有一張好皮相。當然整個京城沒有人不知道，這位蕭大人聞名京城的卻不僅僅只是皮相。

狀元之才，文采斐然，謀略出衆。面對權貴淡然自若，變不驚，對老弱苦難亦有憐憫之心。原本，該是大晉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

可惜了……他以狀元之翰林院編修之職，卻一做就是好幾年，甚至因忠言直諫被貶，仕途坎坷。

實在是可惜了。

蕭祁白不被重用，實非大晉之福啊。

世子打量了蕭祁白好一會兒，才說出來意，“我知道蕭大人因貪污一案被貶斥，冤屈甚重。本世子不忍像蕭大人這樣的人才淪落，有心替蕭大人求，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蕭祁白把手中的茶水放下，語氣沒有波，“還請世子直言便是。”

世子梗了一下。

好吧，他本來也知道瞞不過蕭祁白的眼。

“本世子來這一趟是舍妹，也就是愉妃之令，為了五公主來的。”

為了謝錦嘉。

蕭祁白確實早就猜到了。

依照愉妃護短的子，也該來向他發難了。

“愉妃之意，”世子頓了下也覺得這些要挾之話有些難以說出口，但他最後還是說了，“便是希蕭大人能娶了錦嘉，否則蕭家如今已有凋零之勢，再對上英國公府，可有安生之地？即便不為自己仕途，蕭大人也該為了蕭氏一族的榮辱考慮，對麽？”

蕭老太傅年紀大了，蕭父無能，蕭氏族人這一輩唯有蕭祁白，能撐起蕭府的門楣，承擔蕭氏一族的榮辱。

艱難地把愉妃之意轉達完，可能這些話對他來說也是難宣之于口，世子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但本世子也不全是為了舍妹，亦有惜才之心。蕭大人若娶了公主，想必陛下對蕭大人自然會從輕罰，對你來說，對蕭家來說，也不失為一樁好事不是麽？”

威加利，一般人也該妥協了。即便不妥協，這種威脅之下，神也再難平靜。

可是蕭祁白臉上卻沒有明顯的緒變化，依然是淡淡的。

“蕭家百年榮耀，皆靠自本事和能力。若在我這一代傾覆，皆因我不娶公主之故，那蕭祁白也無話可說。”蕭祁白道，“蕭家雖勢微，但在這京城尚有一席之地，英國公府一族榮耀皆系于愉妃，若做出此強求之事，可怕天下人的罵名？到時候英國公府又豈能全而退，英國公府的榮耀又何在？”

不急不緩，娓娓道來，卻直要害。

世子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蕭家雖不被皇上重用，但是蕭家滿門清流，老太傅門生遍布天下，蕭祁白名滿京城。

蕭祁白說得對，他英國公府也堵不住悠悠衆口。

談話到了此，已經分出了勝負，也無甚再談下去的必要了。蕭祁白這時候站了起來，轉過，“世子既然不贊同愉妃行事，何必還要走這一趟。”

蕭祁白也只能提醒到這了。

若英國公府再不加約束愉妃的言行，英國公府因愉妃而榮耀，有一朝也會因愉妃敗落。

——

金嬤嬤嫌棄青珠青瓶兩個丫鬟不夠伶俐，照顧不好公主。又從下面提了好幾個頗為伶俐活潑的小宮上來，一方面是能看著點公主，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能陪公主一起玩。

謝錦嘉病雖然已經好了，但是人還是懨懨的。連給自己挑選小宮也提不起神來。

金嬤嬤卻一直要選，謝錦嘉只能強行打起神來，在面前站一排的小宮裏掃視了一圈，發現其中一個小宮眼睛亮亮的，帶著無比的，謝錦嘉手一指，“就你了，你什麽名字？”

小宮連忙欣喜地上前磕頭，“奴婢如冬，以後一定用心伺候公主。”

這是個極為活潑的小丫頭，年紀也就和差不多大的樣子。謝錦嘉當時選，是覺得眼裏的太炙熱了，看上去很想很想留在這裏。

謝錦嘉只是全了而已。

後來問過如冬，為什麽那麽想來這裏，明明宮裏的宮都害怕蠻橫無理。

如冬卻說，“才不是呢，奴婢覺得公主一點也不壞。”

“而且奴婢想來公主這裏，好好伺候公主，等姐姐從冷宮出來。”

謝錦嘉這才知道原來如冬還有一個姐姐，竟然去了冷宮。聽說去冷宮伺候的好幾個宮都被六哥殺了，那如冬的姐姐……

“你姐姐什麽名字？”

“雲泠，奴婢的姐姐雲泠。”

如冬心心念念都在盼著姐姐從冷宮出來，還和說了姐姐很多事。

謝錦嘉反正無聊，沒事就聽說。

“其實是奴婢姐姐跟我說，說公主看著刁蠻，但是并不壞，還會憐惜我們這些小宮。”

謝錦嘉眼睫了，“你姐姐這麽跟你說的？”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呢。本來心不好很失落的謝錦嘉忍不住擡了擡眼。

這些時間都沒有去找蕭祁白，他都說不喜歡了，堂堂一個公主，也是有自尊的人。怎麽會被拒絕了還要死纏爛打啊。

只是……

只是的心就像是被悶住了一樣不過氣了，不敢讓自己一個人靜下來，便來找如冬說話。

如冬聞言連忙點頭，“對啊，我姐姐是個很厲害很聰明的人。很堅強的。”

如冬這麽說著，這個時候卻轉頭看向，“可是那麽堅強，有時候也會流眼淚。”

“公主，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

謝錦嘉愣了一下，頓時紅了眼。

當時謝錦嘉聽如冬說著姐姐有多好有多堅強，其實沒什麽覺。可是後來啊，很久很久以後，謝錦嘉想，為了冬冬，阿泠報答為做了太多太多。

多到，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

和如冬說完話，好不容易懦弱地哭了一場，謝錦嘉心好了一些，卻又讓聽到了一些話。

謝錦嘉本打算回宮，路過花園旁邊的僻靜之卻不小心聽到了幾個躲懶的宮在聊閑話。

“哎你們知道嗎，聽說啊……那英國公府想要強蕭大人娶五公主呢。”

“真的啊？”

“可不是。”

“啊，蕭大人不就只能被迫娶公主了嗎？可是我聽說五公主死皮賴臉喜歡蕭大人，但是蕭大人可不喜歡五公主。”

“所以啊，這不就蕭大人了麽。”

“蕭大人豈不是更討厭……”話音漸漸了下去，謝錦嘉的臉已經白了。

母妃，這事一定是母妃讓舅舅去做的。

蕭祁白最討厭被迫了，用那個手帕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被母妃這麽一，他肯定更討厭了。

臉刷白，謝錦嘉已經有些懵了。

不行，要去找他說清楚，這并不是的意思。也會阻止母妃，不會讓他為難的。

……

自從上次的事之後，金嬤嬤看看得極為嚴格，一直派人守著，一有什麽風吹草就趕過來，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地在耳邊說個沒完沒了，煩都要煩死了。

所以謝錦嘉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表現得一點也不著急，還故意大聲地和如冬說著話，好不容易等那兩個看著的宮放松了警惕，謝錦嘉一個轉將們甩在後，還不讓如冬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