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

這聲‘行了’一出來, 在場繃的氣氛一下松了。

明黛暗地呼了一口氣。

北霄哥哥剛才應該是氣得厲害，所以對的態度那般惡劣，畢竟可是他的妹妹, 那句話怎麽可能會是真心的？眼下北霄哥哥明顯沒消氣, 卻還是說行了，許是因著方才的勸說。

想到此，方才被嚇白的臉慢慢回了, 想上前多謝北霄哥哥的高擡貴手, 但剛走過去一步，就見北霄哥哥往他旁的沈芷寧看了一眼。

明黛心裏一咯噔。

本以為眼下是他們吵到了北霄哥哥, 北霄哥哥借了個由頭出來洩氣的, 難不也是為了這個沈芷寧出頭的？

只見北霄哥哥看了一眼後，什麽話都未說, 徑直走了，似乎就是隨意掃過的一道目。

明黛放下了心。

就想嘛，這二人怎麽會認識，就算認識, 北霄哥哥哪裏會這般替出頭？

秦北霄走了，場面又已經鬧了這個樣子，在場所有人哪還有什麽心繼續待下去, 趙肅與齊祁等人走了，沈芷寧猶豫了一會兒, 目順著秦北霄的背影，慢聲道：“我也想走了。”

江檀掃了一眼沈芷寧的面容，臉上雖帶著笑，但眼底意味不明，陳沉以為沈芷寧是想回府, 叮囑了幾句，也便不擾著了。

秦北霄走了、就徑直下樓，出樓時就到了趕來的蕭燁澤。

“不是吧你，你現在脾是越來越臭了，我可未遲到啊，”蕭燁澤瞪大眼睛，“這你先到了，等久了本皇子就耐不住先走了？”

這今日本來約好和秦北霄來此談事，平日裏怎麽約都不出門，但如今是好上許多了，可未想到雖是約出來了，這不過等了會兒人就拉長了那麽張臉。

秦北霄本不搭理蕭燁澤的話，略過他直接走了，蕭燁澤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不像是因為等人的事啊。

這倒是因為……

蕭燁澤追上去：“你到沈芷寧了？”

秦北霄腳步一頓，眉頭微皺、大步走了。

“你還真到了，果然這京都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啊，”蕭燁澤跟著，“還是說你是知道今日來此，故意挑在了如意樓？我想想也是，自打來了京，你整個人狀態就不對了，以前死氣沉沉，現在是……”

“三殿下。”

秦北霄打斷了他的話，語氣生冷、含盡諷意：“之前似乎就說過，我不想聽到的名字。”

是是是。

之前是說過，不僅說過，還因為這個跟他怒，那可怕的啊，蕭燁澤回想起來都雙肩一抖，聽說他現在府上知道以前的人都是守口如瓶，以前還被打死了個多的。

不過現在人都來京了，蕭燁澤決定還是把心裏話與秦北霄說一說：“我真看不懂你，你之前不知，可後來不還是讓人去調查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沈芷寧違背與你承諾了嗎？你信的為人，不會真是那種人，所以才派人去查的不是嗎？查出來了，是先生死了，那餘氏恨極了你，又怎麽肯點頭同意先生唯一的弟子與你糾纏在一起？”

“那些話是騙你的，你也知曉，至于與顧家定親什麽的，許也有，你一向想得徹明白，怎麽就在這件事上繞不過彎來？”

秦北霄烏沉沉的眸底滲著意味不明的暗。

是的。

一向想得徹明白，一切都想明白了，就只因為如此，才轉不過彎來。

知道是為了與他斷絕關系說的狠心話，知道不是說的那樣，但他就是繞不過來。

為何不與他說？為何就這麽不信任他？甚至，為何，與他斷了承諾後、轉頭就與顧家定親！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得讓他都又不得不信，確實有著那樣的想法，而之前所有的溫存，似乎都帶了幾分虛假僞裝。

還說，不他。

他不想信這句話，日日夜夜躺在睜眼到天明，想從那些帶有虛假意味的細節溫存中去汲取是過他的證明，好讓自己氣活過來。

可真汲取到了那些點滴，喜悅過後又是撕心裂肺的疼，因為當下的自己就是一個事實——

他就是被沈芷寧放棄的那一個。

可有可無的、隨時拋棄的那個人。

他要面對這個事實，可又控制不住地去念著、想著讓他到自己還活著，如此反反複複、顛覆往來，快把他折磨瘋了！

或許他已經瘋了。

“我何必要轉過彎來？”秦北霄面漠然，“再在手裏死一次嗎？現在很好，就當給愚蠢的自己一個警醒。”

“警醒？是，沒錯，是警醒，可這警醒對你沒用啊，秦北霄，”蕭燁澤這回倒看的清楚，“你就算警醒著自己，可你不還是控制不住嗎？你別當本皇子什麽都不知道，沈芷寧守孝三年後，他父親怎麽就這麽巧升了京？我覺得蹊蹺，還看了父皇的卷宗，上回戶部出了問題不關你的事，你會這麽好心出手幫了那韓延，之後不就順水推舟讓人推了沈芷寧的父親上來？這回來京是打著來看親戚的名號，而你，是本不想讓回去。”

“我猜你不僅不想讓回去，你甚至還打算壞了這門與顧家的親事。”蕭燁澤說到此，就到了秦北霄刺過來的目。

可蕭燁澤今日是不管不顧了，繼續道：“你瞧瞧你現在，不就是被我破了心思嗎？說著不想與沈芷寧有什麽瓜葛，不想提到，連你府上的人對這三個字都了詞了，可你自個兒呢，明明警醒自己不該、不能，這要是沈芷寧真站在那兒，喊你過去，你會不去——”

說到這兒，蕭燁澤突然停了。

“怎麽，話都沒說完？”秦北霄真被蕭燁澤氣得臉黑沉如水，聲音都著寒意，“你他媽說夠了？”

蕭燁澤沒說話，先是沖秦北霄後擺了擺手，隨後指了指。

秦北霄轉過子，見沈芷寧與那個什麽表妹，就站在遠，看著他們，秦北霄偏過子，剛想走人，卻聽得沈芷寧的一聲：“秦北霄。”

秦北霄子一頓，冷著臉，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蕭燁澤聳肩，他就知道，他們這秦大人，哪裏過得了沈芷寧的那一關。

而沈芷寧旁的齊沅君方才站在這裏，見自己表姐停頓不時就心存懼怕了，表姐怎麽就一直盯著秦家那位看呢？

還拉了表姐一下，表姐還不走。

表姐膽子真大。

但這一切都沒有表姐的那一聲給帶來的沖擊大，就直接喊了秦家這位的名字？？？

表姐是瘋了嗎！

齊沅君還有著剛剛在如意樓的恐懼著，怕得要死，見到那位真就過來了，都要了，拉著表姐的袖道：“表姐……表姐，你怎麽就直呼大名了，秦大人過來了……怎麽辦怎麽辦，真的過來了……表姐，待會兒你就好好認個錯，說自己是無心的……”

而表姐似乎很平靜，還拍了拍的手，輕聲道：“無事的，他不可怕，你可能對他有誤解。”

？？？

現在齊沅君可以確定了。

表姐是瘋了。

表姐覺得秦家這位不可怕？還說對他有誤解？這哪裏是什麽誤解！這是活生生出來的！

難不剛剛秦大人幫表姐解了圍，表姐就覺得他人是極好的？

這要不得啊！表姐！

這大夥兒都以為他被打擾了才找人洩氣的不是嗎！

人就要走到面前了，齊沅君就算被嚇得有些，還是想護在表姐面前，但秦家這位走過來，眼神都未落到上半分，徑直落在表姐上：“有事指教？”

齊沅君愣了一下。

這口氣，好奇怪。

是不太好的口氣，甚至有幾分諷意，極讓人不舒服，可這不是該對表姐的口氣，這有太重的緒了，甚至都快溢出來了，連都能到，這是對陌生人的緒嗎？

而且這言辭也很奇怪。

秦家這位，就算真是諷刺，又哪裏會對人用指教二字的？

沈芷寧自然也聽出了秦北霄的話中緒，看了旁邊的齊沅君一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避開與秦北霄說話吧，于是開口道：“去邊上聊？可以嗎，秦北霄？”

這話出口，沈芷寧又怕秦北霄拒絕，反正他現在是怎麽讓不順心就怎麽來，也不知道會說出什麽拒絕諷刺的話來，于是一咬牙、大著膽子拽著他的袖往旁邊走。

秦北霄子一僵，隨後，雖皺著眉，但也順著的意了。

“沅君，你先回馬車，我待會兒就回來。”沈芷寧又轉對齊沅君。

齊沅君都驚呆了。

看到了什麽啊？

居然看到了自己表姐就這麽拽著秦家那位的袖走了？

先不說表姐怎麽敢的，最大的問題是，秦家那位本沒有反抗啊，就這麽被表姐給拉走了！

一個大男人，被一個人生生拽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那男人也是願的！

而且，剛才表姐回頭與說話時，那位雖面不太好看，可還是一直看著表姐，目是一刻都沒轉移過。

難不？

齊沅君覺這個世界好像不是認識的那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