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何為時間？

當屁下面旋展出時間道盤來時，徐小覺自己離出來了。

有如靈魂出竅一般，他能以上帝視角俯瞰整個古今忘憂樓的一層閣樓。

巳人先生在茶臺上坐著斟茶，八尊諳在木門邊倚著靜默，空餘恨悄悄走下了木梯，但徘徊在木梯口沒有靠過來。

他們注視著自己的，而自己在高觀察著他們。

「我，是時間……」

一種明悟湧上心頭，耳畔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遙遠自古今忘憂樓外，破開牆毫無阻礙穿來一條蜿蜒而虛幻的河流，承自自己腳下，又蔓至後遠方，霧裡看花，盡不真實。

不夠。

還不夠。

繼續莽就是了！

徐小沒有讓頓悟離自己，持續兌換蘊道種，植種於蘊道田上，將果實餵給時間道盤，讓狀態保持下去。

「時間道盤（12%）。」

「時間道盤（13%）。」

「時間道盤（14%）。」

「……」

進度甚微。

就像時間，在以一種固定而緩慢的頻率跳。

徐小驚而發覺，莽時間道盤的花費，甚至遠高於劍道盤、道盤這種大盤。

之前最多也是十顆蘊道種，也即百萬被值，劍道盤、道盤這類大盤，可漲1%進度。

時間道盤每一次升華，他需要點一百手，也即千萬被值。

那算下來，從11%到90%，八億被值？

八億？

「無所謂，剛好十億被值，攢這麼久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應付不時之需嗎？」

寄希於貴有貴的道理。

劍道盤、道盤，可從沒讓自己失過。

時間道盤亦如此，立意像是更高，每一次升華都帶來極為清晰的明悟。

「……」

「時間道盤（29%）。」

「時間道盤（30%）。」

當進度上到30%時，蒙在時間長河上的迷霧淡去了，徐小一腳踩進去。

嘩！

清涼的流水沒過腳踝。

這聲不止了徐小的耳，也令得古今忘憂樓中三人容，他們也看見河了。

「時間長河，顯現了……」

空餘恨出神的著年悟道，八尊諳雙目中微果然，茶臺上的梅巳人手一抖，茶盞險些都手。

他真驚了。

坐下，就有？

要不是魁雷漢還沒死，他都要以為徐小是魁雷漢轉世，悟道與否，一念之間。

「時間……」

低喃聲不大，回在靜謐的古今忘憂樓一層閣樓中。

徐小涉水而行，踏步往前，沿著時間長河追溯過去。

率先眼的，是河畔長得的鮮花與綠草，給人以欣欣向榮。

越過被溪水常年沖刷的大石頭，他若有所悟，駐足稍許，看到水高水淺之間，河道石上呈現出來的舊與新。

石上是蘚，石下發亮，這道界限十分分明。

嘩！

再往前一步，景一變。

花草枯萎，石蘚不復，亭臺樓閣鑄起，恢弘大院架構，只有眼前土黃的石依舊，亙古不改。

「時間……」

「何為時間？」

徐小若有所得。

時間，既是榮枯，也是不變。

他並不沉醉其中，很快醒神，從枯草和河道石上回過神來。

抬眼前，便覺得自己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天桑靈宮的外院，看到了自己閉死關前，花大價錢購置的庭院。

「這是他……」

「也是我……」

他看到稚的「自己」，孤獨打理著庭院中的花花草草，為每一個認真賦予過名字的生命、死告別，最後滿意的點點頭，毅然決然打開護院大陣，將房門反鎖。

不功，便仁！

徐小知道結果。

還知道這個時候，房間里應該也關進去了蚊子。

他刻意從過去的「自己」盤膝悟道的中，如同鬼魅般穿過。

這般「聯繫」一建立、一斬斷，直至許久之後，房間昏暗下去，床上的道也不曾悟出。

他就放下了，踏步往前，再要離開。

忽有所，他又回過頭，看到「自己」悠悠醒來。

「我出生了……」

心頭閃過這般念頭，徐小被自己搞得愣住。

床上再生的自己很瘦弱，高也沒現在這麼高，臉上還帶有當時他覺得不賴的雀斑。

他睜開眼，微微蹙眉，再生並無半分痛，只是低罵了聲「該死」后，就抬頭打量起周圍的昏暗環境。

這是現下徐小所悉的環境，卻是當時到陌生的自己所為之驚怯。

他停下前進的步伐，略生興趣，跟著「自己」再一次環顧起這新生之地。

目所及，是蛛網斜掛的天花板，是沾染塵埃的小木桌，是燃燒殆盡的蠟燭頭，是靈十足的黑劍……

「嚶~」

床邊藏苦了，發出嚶鳴，似在跟自己打招呼，歡迎歸來。

徐小微笑，走過去抓抓藏苦，他握不住虛幻的藏苦，周景卻是一變。

……

咣！

伴隨老鐵匠最後一錘轟下，鍛造臺上的黑劍發出悠揚的劍鳴。

但很快，靈消失，劍也跟著黯淡下去。

上壯碩，右臂更一圈的老鐵匠，不大滿意的拿起淬完火，走完生命第一步——「誕生」的黑劍，皺眉自喃：

「九品靈劍，瑕疵不，但也能賣個好價錢了，就是不知道要陪哪個倒霉傢伙，栽在哪個試煉之地，嘖。」

嘎吱——

木門被推開，老鐵匠轉過頭去。

便見一稚年，背著個大包裹，火急火燎衝進來，喊道：「老李頭，來把十品靈劍，小爺我攢夠靈晶了。」

「徐小？」

當在這裡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徐小心神微微，不莞爾。

這是藏苦的過去？

時間長河當真有趣，他繼續看下去。

「風雲爭霸將即，好的十品靈劍都被搶完了，剩下都是舊的，回爐的，基本都是三四手貨，稍有卷刃，但也能用，你要嗎？」

「小爺我要全新的，不要二手貨，小爺我有的是靈晶！」

「那看看這個，剛出爐的九品靈劍？」

「老李頭，你殺了我吧，九品的我可買不起，別鬧！」

「嘖。」老鐵匠便上下打量起這個年，很快想到了什麼，話題一岔，「三年了？」

年臉一黑：「老李頭，你什麼意思！」

「嘎嘎嘎，小子，今年風雲爭霸再墊底，你可就要被踢出靈宮了吧？怎麼沒想著提前出去外面，混個執事，安穩過完下半生？」

「老李頭，我看你是在侮辱我的道！」

道……

徐小起了下。

年輕狂之人，所言所提，全是半生歸來者值得唏噓之詞句。

老鐵匠看著便有故事，聞聲面上是發出嗤笑，滄桑眼底卻不由閃逝過幾分黯然。

他沉默了許久，主開口：「全你道嘍，再加五百靈晶，兩千五賣你。」

「你殺了我吧，這麼貴，沒靈晶！」年擺手。

「就加五百！十品靈劍的錢，買九品靈劍，還是剛出爐的上等貨，大爺我賣的是這三年的！」

「嚯？三年，五百靈晶？」年聽得眉頭一揚，「我倆也不咋值錢，這三年也不咋值錢呀！」

時間……

何為時間？

看到這裡，徐小再有所得。

於此世普羅大眾而言，時間，就是金錢，就是靈晶。

時間，是可以用價格來衡量的。

時間，充滿了銅臭味，卻不因此而生貶義，它被賦予了實際的「價值」。

時間，能換來飯香，可以有煙火氣，在煉靈界卻也是新生命向上的長，更是道爭的伊始。

啪嗒嗒……

年子很急，將包裹打開，裡頭是一個個錢袋，他一腦倒在桌上，頓時滿桌靈晶：

「總計兩千零一，全是靈晶，還有票子，你點一下吧。」

「多餘的這一靈晶，是我們三年的，這是我的全部了，賣不賣！」

老李頭氣樂了，也不點錢票，隨意抄起桌面上的一枚靈晶，張得能塞下一個蛋：

「好說歹說我眼裡的值五百靈晶，你的就值這一塊？」他重重將那塊靈晶砸在桌面上，滿臉怒意，像是被辱到了。

好說歹說，年也在外院混了三年，混了外院大師兄，可不怯場，指著那靈晶也道：

「這是『一塊靈晶』嗎？」

他攥拳聲：「在我這裡，這『全部』，這『傾其所有』，這『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老鐵匠抱歪頭，像是聽出了什麼，瞇著眼斜斜睨著那年，長久不語。

「賣不賣？」年雙手拍案，往前俯。

「賣嘍，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傾其所有』~」老鐵匠怪氣，「嘖！老子能不賣？」

年沒有在意語氣，嘿笑著手，拍拍老鐵匠的肩頭，以示激，旋即接過黑劍。

「它什麼？」

「剛出爐，還沒名字，你是新主人，給他起個名字嘍。」

「黑黢黢的，它『黑狗』如何？」

「徐！小！！」老鐵匠一點就著，「給老子把劍放下！」

「哎，別，開個玩笑呀叔……」

年抱著寶貝黑劍，嘿嘿後撤，撤到門邊。

他笑意終於黯了下來，角扯了幾下，臉上多了幾分苦，低頭看著手上靈跟自己一樣低迷的黑劍，蠕聲低喃：

「就你『藏苦』吧……」

「藏苦？」老鐵匠管都擼起來了，聽著這麼文藝范的名字，到滿意，便放下鐵靴，「嘛意思？」

「藏盡一切苦難，終會迎來朝……」

「嚯，文化人！」

年辭謝，揮手道別。

火急火燎的來，腳底抹油的走，溜得老快了，生怕老李頭反悔似的。

鐵匠鋪又恢復了安靜。

老鐵匠沒有繼續打鐵，彎下腰重新穿好了鐵靴，踩著義肢一踉一蹌走到門邊。

落日餘輝，灑在遙遠奔跑的青春上。

他知曉青春終將逝去，就像是日薄西山之後，明日的朝或許會重新升起，但漫漫長夜，又該如何渡過去呢？

老李頭掏出腰側的大煙桿，跺了跺左鐵肢，將發麻、幻痛震退後，點燃煙桿，深深吸了一口。

他吐出煙圈，任由晚風將煙圈吹皺，恍惚間仿似看到了年得道，鮮怒馬回來，與他報喜。

「祝你好運。」

老李頭自語完，失笑一聲，收拾好多愁善的自己，轉回到鋪子中，就要關門。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

「承您吉言！」

——原來不是幻視，這廝又回來了，他想幹什麼？

老李頭一慌，預大事不妙，就要給門反鎖，不料青春腳步真快，一把將門卡住，探進來一張嘿嘿發笑的臉。

「李叔，您方才說，藏苦剛出爐不久？」

「別李叔，老子膈應……徐小，你想幹什麼！有屁就放！」

「這麼生分啊老李頭，我可是聽說，鍛裡頭有門學問，做『煉』，你把我融給藏苦再淬次火唄，他現在靈是不足，但萬一煉完，直接誕生劍靈了呢？」

「劍靈？！」老鐵匠怪一聲，「徐小，你在想屁吃嗎，九品靈劍，你還想誕生劍靈？」

「萬一！」

「萬一個屁，這藏苦姓李，他不信曹，你當我老李頭天上神仙嗎？」

「李叔~~~」

「別我李叔！」

「嗯唔~~李叔~~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李叔您嘛~~院出來的大佬~~高手李叔~~」

「嘔！老子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煉費神，老子沒那麼多力陪你玩過家家！」

「李叔，煉一次嘛，就一次~」

「別老子！別老子子……你在幹什麼！」老李頭臉突然驚恐。

「誒？李叔，你怎麼穿呀？還有可小羊羊~」

「徐！小！！」

「嘿嘿，不煉就不煉嘍，我現在就去找喬長老，嘿嘿，小羊羊~」

「徐！小！！你給老子回來！」

「喔。」

年立正，恭敬遞過黑劍藏苦，面十分恩，「李叔我回來，是有什麼正事嘛。」

老鐵匠一把抄過黑劍，指頭懟得年額頭髮腫，直接給他懟倒在地，不忿道：

「就你這賤樣，就你這腌味的氣，藏苦煉完，都不需要誕生劍靈，就多些靈，這劍也廢了。」

年嘿笑著起，拍拍屁灰塵，屁顛屁顛跟進鋪子里：

「謝李叔！恩李叔！」

「激李叔免費為我家藏苦煉！」

「噢，我說錯話了，是『我們家』，這是我們共同的寶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