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綰妤見他還在計較木匠的事,便與他道:“不用了殿下,穆郎君的底細對我來說并不是很重要,我只在乎他這個人。”
“你莫要被他蒙蔽了,萬一他是個騙子……”
“殿下,我說了,我心里自有思量,殿下不必過分擔憂。”那木匠是不是騙子不知道,但是現在倒是像個騙子的,騙木匠喜歡,與演戲。
其實陸回方才也不是非要帶進宮不可的,但是眼看執迷不悟,就要掉進謝晏川假扮的“木匠”陷阱中去,反而堅定了他帶進宮的決定。
心急之下,態度便不復方才溫和,語氣也帶了幾分強:“總之,從今日起,你和小月兒隨我宮住幾日。”
薛綰妤不能理解他為何如此執拗:“我不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殿下忙公務要,我的事就不勞殿下心了……”
不勞他心?
他若不心,早晚有一日會被謝晏川吃干抹凈。
待知曉真相那一日,難不還要再被氣吐一回?
“就這樣說定了。”陸回不再聽解釋,喚來自己的人準備車輿,這便要帶薛綰妤離開。
薛綰妤不肯,陸回便捉住的手,不顧上的傷強行拉著往馬車那邊走去。
小月兒亦由他的人抱起,跟在他的后。
“我不去,殿下,你放開我,”薛綰妤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他以前從來都十分尊重的意愿,不知今日為何忽然變的這樣。“你放開我,陸回……”
急之下,又喚了他以前的假名字。
小月兒不肯給陌生人抱,嚇得哭鬧起來,淚眼朦朧間看到一個高大悉的影,立即揮舞著小手呼喊起來:“師父,師父……”
薛綰妤想要回頭去尋木匠的影,可子忽然被陸回攬住,不讓回頭。
男之間力量懸殊,就算陸回不是武夫,又有傷在,但薛綰妤仍掙不了他的束縛。
眼看已經到了馬車前,陸回擁著正要上車,木匠終于追了過來,避開陸回侍衛的阻攔,大步來到他們前。
謝晏川擋在馬車前面,眼神冷峻:“殿下這是要帶他們去哪里?”
陸回臉沉,依舊牢牢握著薛綰妤的手不讓掙開:“讓開。”
謝晏川看著薛綰妤被他擁在懷中不能彈,眸中森然生霜:“們不愿,殿下看不見麼?”
“你是憑的什麼份攔下我?”陸回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假模樣的人,被易容的面皮做不出太過憤怒的表,可那雙眼睛卻似要噴出火來。
陸回冷笑,故意激他:“一個木匠,也敢攔本殿下?”
第44章 不自由 我寧愿現在就放回清州
“一個木匠,也敢攔本殿下?”
薛綰妤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溫潤如玉的陸回竟然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而謝晏川卻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
激將法。
他想激他說出自己真實的份。
死狐貍,虧他方才還去幫他探查那堆木料的玄機,他卻在這里搶他的兒和妻子。
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木匠,如若不能表明份,自是沒有資格攔下份尊貴的七皇子。
偏偏他確實無法表明份,甚至連武功都不能展出來,只能任由侍衛們將他拉開,看著陸回將薛綰妤和小月兒帶上了馬車。
馬車中,小月兒窩在薛綰妤懷中,怯怯地看著眼前的陸叔叔。
陸叔叔方才強迫娘親都看在眼里,不喜歡這樣的陸叔叔,這樣的陸叔叔讓覺得害怕。
薛綰妤更是費解:從知道他是皇子的那一刻起,心中雖然對他生出幾分敬畏,但是他仍和往常一樣與相,讓幾乎以為他雖然份變了,但骨子里仍是一個溫親和的人,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以上位者的姿態,去貶低諷刺一個普通人。
而今日這一幕狠狠地打了的臉:或許從回到京城的那一刻開始,眼前的人就已經變了,只是太過天真,沒有察覺到罷了。
陸回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人俱流出帶著怯意與驚恐的眼神,他也知自己方才行事太過,理應換一個更溫和的方式才對,但是偏偏沒能控制住,用了最直接暴的方式對待們,將們都嚇到了。
們不喜歡這樣的他,而陸回也不喜歡失控的自己。
“綰娘,對不起,我方才著急了些。”他開口,試圖喚回對自己的信任,“你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才將你帶回宮去。”
薛綰妤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小月兒,沉默著不肯應他的話。
陸回其實現在就可以告訴,那個木匠不是別人,正是謝晏川假扮的。
但是要怎麼解釋,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住在隔壁的木匠是謝晏川,卻拖到現在才告訴?
對于謝晏川,陸回一直都是十分矛盾的,從他知道謝晏川假扮木匠住到隔壁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這廝遲早會勾走薛綰妤的心。
但是他不能阻止,他不是不愿意謝晏川與在一起,而是不愿意謝晏川以這樣的手段與在一起。
從前在清州便是這樣,他可以接謝晏川在解決了家中之事后,正大明地追求薛綰妤,但是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以“燕郎君”的份,一點一點地騙薛綰妤了心……
可是他其實完全不用在意謝晏川究竟是用什麼方式追回薛綰妤的,謝晏川對薛綰妤分明勢在必得,他一個外人又何必手他們的糾葛?
所以他不止對謝晏川十分矛盾,連他自己的心都是矛盾的。仿佛只要謝晏川一日追不回薛綰妤,自己就還有機會似的……
陸回苦笑了一下,后背的傷口撕裂般的作痛,應是在他攜上車的時候,傷口就掙開了。
他默默忍著,額頭疼出一片冷汗,可是對面的人依舊低頭不肯看他。
馬車進城后,行駛了一段時間便到了街,街的盡頭便是皇城的北門。
陸回已經開始琢磨,待進了宮后要怎麼和母妃解釋他將人帶進宮里的事。
他既然將人帶進去了,無論如何也要將們安置妥帖。
在距離皇城北門還有兩程的路程時候,馬車忽然被人攔下,駕車的侍衛將車停穩后,同車的人稟報:“殿下,是謝指揮使……”
謝晏川?
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薛綰妤聽到謝晏川過來了,不免驚訝: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不過不管原因如何,倘若能借他的勢留下來,便不用隨陸回進宮了。
思及此,薛綰妤忙掀開簾子,目尋他而去。
“謝晏川!”喚了他一聲。
陸回看到陡然變亮的眼眸,心中苦更甚:注定留不住的人,無論如何也留不住。
謝晏川已經褪去了易容的裝扮,也換了服,幸而還在陸回的馬車駛進皇城之前追上來。
“燕叔叔!”小月兒也著窗戶喚他。
母二人看向他時明亮而期盼的眼神,他許久未曾見過了。
他策馬上前,了小月兒的腦袋,看著薛綰妤:“我來了,別怕。”
薛綰妤確實在怕,倒不是怕陸回,而是本就厭惡權貴之地,那皇宮更是人而生畏的地方,一點也不想涉足那里。
所以在為皇子的陸回與為前夫的謝晏川之前,此時寧愿選擇謝晏川。
謝晏川策馬繞到馬車的另一邊,與陸回說話:“殿下,我有要事要稟,勞煩借一步說話。”
“好。”陸回倒是想看看,對方能用什麼法子說服自己將薛綰妤們留下。
他從馬車上走下來,謝晏川也一個縱躍下馬背,與他走到稍遠些的地方說話。
謝晏川拿出之前在儀象臺附近撿到的一塊木料,遞給陸回:“殿下,方才木堆倒塌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他將自己的發現與推斷詳細說給陸回聽。
陸回端視著手中那塊被人做過手腳的木料,并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從回京的那一日起,就知道遲早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知道了,有勞謝指揮使告知我這件事。”
謝晏川也從他平靜無波的表中窺出了他的心思,此事他們都心知肚明,傳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也會心知肚明,即便沒有足夠的證據找出幕后的始作俑者,陛下的心也會更偏向傷的兒子這邊。
“殿下,已經有人對你手了,你在這個時候把綰娘和小月兒帶進宮中,是想讓們為你邊的活靶子嗎?殿下做事何時這麼不考慮后果了?”謝晏川知道陸回為什麼要帶薛綰妤進宮,無非是不想讓他和薛綰妤在一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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