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很是顯眼，紅楓沒有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地方，遠遠就看到一艘大船停靠在岸，來來往往都是扛著麻袋的工人。

紅楓這樣拔又俊俏的年輕人，在碼頭上顯得很是顯眼出挑，惹了不人的側目。

紅楓不以為然，視線在來往的船工和小販上逡巡。

這里的人大多面帶疲，卻也都是本分過活的民眾，在這樣的地方，消息總是傳得最快。

他先是在碼頭邊轉圈觀察，有些人看到他時都出了戒備的神，想來是他的氣質，以為他是公子哥兒來找茬。

紅楓了然，轉向一個正在休息的老船工，“老丈，我想打聽個事。”

他邊說，邊遞過去幾枚銅板，“你可知，今日碼頭上可有什麼異常？”

船工掂量著銅板，眼中閃過一抹滿意，態度也熱了起來：“這位公子，您是問哪方面的異常？碼頭上每天都有老多事……”

“我聽聞這碼頭本來有個擺攤賣吃食的姑娘，做的飯菜很是味，故而慕名而來，結果轉了一圈，都沒瞧見，這是怎麼回事？”紅楓四張，裝作詫異道。

老船工打量著他，見他面無異，才慢慢吞吞道：“你要是來尋孫姑娘買吃食，那你今日可來錯了。啊，今天攤上大事了，不知道以后來不來呢！”

“不過，的吃食是做得真不錯，量大還管飽，大家都愿意跟買吃食。不過，你個公子哥兒，怕是吃不慣這些茶淡飯。”

“是啊，那孫姑娘長得好看，也最是笑，有在，我這茶攤的生意都好了許多。結果，今天怎麼就攤上這樣的倒霉事兒啊！”

旁邊賣茶水的老婦人也忍不住個話。

紅楓聞言，眉眼一凝，順勢在茶攤坐下，要了一碗清茶，繼續問道：“哦？發生了何事？”

“估計是有人眼紅吧！今天來了幾個兇神惡煞的地，說是要收保護費。”老船工嘆了口氣，“他們砸了孫姑娘的攤子，還打傷了。我們要幫忙，可那伙人兇了，還帶了刀子……”

紅楓的眼神陡然變冷：“這些人常在碼頭收保護費？”

“那可能啊！”老婦人見到個俊俏小伙子，也愿意多說些事兒，“我們在這碼頭擺攤，是縣令大人準許的，每個月給十文錢的攤位費就。”

“縣令大人是不許人來收保護費的，那樣不是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沒法兒活麼？”

“我看，他們就是來找茬的。一來就搶吃的，還說孫姑娘做的飯菜不干凈，要賠錢，張就是要五十兩！”

老婦人憤憤不平道，“孫姑娘做的飯菜最干凈，往常吃不完的還會送些給我帶回去給我孫子，我們都吃了沒出現任何問題。”

“我看，他們就是想敲詐！”

“可憐呢，孫姑娘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差點他們給拖走欺負，也是大家看不過眼，加上孫姑娘看著小小的，最后發了狠，跟他們拼命，才嚇住了那些貪生怕死的地流氓。”

紅楓仔細聽著他們的抱怨，以及對孫橋橋一個小姑娘擺攤養活妹妹的贊嘆，心中一嘆。

他也沒打斷他們，此時就有另外一個搬貨累了的小伙子也加其中，他了汗水道，“是了是了，我今日也在，看了個全程。”

“我看他們不是簡單的流氓地，應該是人指使，有備而來的。”

紅楓聞言，讓老婦人給他端了碗茶水，繼續問道：“哦，兄弟這話何解？”

“因為后面孫姑娘好像認出了一個人，對方說讓‘別再多管閑事’，還提到了什麼‘離公子遠點’。”年輕小伙子道了謝，喝了口茶水解。

他們是舍不得花一文錢買水喝的，此時吃人短，他也就盡量把聽來都仔細說了一遍。

“而且走之前，他們還說什麼這只是個教訓，要是還不識趣，他們就更不客氣了。”

紅楓蹙眉頭，還沒等他多問，就聽年輕小伙子又道：“對了，他們還提到一個名字，仿佛是什麼阿魚……還說什麼規矩……”

他說著撓了撓頭，“我當時雖然來幫忙了，但他們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我聽得細細碎碎的，也不清楚，恐怕是幫不上公子什麼忙了！”

紅楓聽到這個名字，神瞬間變得難看，眼底閃過寒芒，“是阿魚叔……黎昭群……”

“哦對對對，他們好像是提了個姓黎的。”老船工也反應過來，連聲回道。

確認了人后，紅楓的眼神越發冷冽。

難怪孫橋橋不肯跟他說實話，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因為這個。

是黎昭群派了阿魚叔來尋麻煩！

明明兩個人都說清楚了，為何他卻還要去糾纏孫橋橋？

孫橋橋早期對他的份不了解，對他還是多加照顧過的，他就算是不激，也不該派人來砸的攤子！

這是生活的來源。

還是說，是阿魚叔背地里所為，想借著打孫橋橋，給他提個醒，讓他別再去找黎昭群了？

想到此，紅楓忍不住攥了手，臉愈發沉難看了。

他紅楓雖不是什麼一言九鼎的君子，但也斷然不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為何非要把這樣的事牽連到一個弱子頭上呢？

想到孫橋橋滿的傷痕，紅楓心口就是一痛，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就算是遭到這樣的對待，孫橋橋卻依舊沒有責怪他，甚至還瞞了況。

若非是他不放心，特地走這一趟，怕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紅楓閉了閉眼，拋下幾枚銅板付錢，起道謝：“多謝幾位了。”

他剛要走，倒是那年輕小伙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公子，你跟孫姑娘是什麼關系啊？”

紅楓腳步一頓，扭過頭來，就見小伙子撓了撓臉，說道：“我就是有點擔心孫姑娘，今日上都是傷，還哭得很傷心……但好生厲害，那麼多人圍著，居然沒有服，還拿燒紅的炭往他們臉上砸，還拿了刀子……”

紅楓聞言，抿了抿，心中揪疼。

這姑娘當真是……

到了那地步，回去之后還一臉沒事人一樣……

紅楓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沒回答那小伙子的話，轉就快步離開了。

倒是那老婦人邊收拾茶碗，見小伙子一臉失落，揚眉道：“你還想著孫姑娘呢？今天那種況下，也沒見你英雄救，現在再在這哼哼唧唧，又有什麼用呢？”

“照我看，那公子就不錯。出手大方，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老娘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俊俏的公子呢……”

小伙子不高興的嘟囔：“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別是中看中不中用……”

“中不中用的不知道，但人家剛請你喝了一碗茶水。”老婦人啐他一口，“那說明人家就是比你厲害。”

小伙子一噎，氣呼呼的扭頭繼續去搬貨。

紅楓費了些功夫，終于打聽到黎昭群的下落。

蔚縣也就是個小地方，外來人口不算是太多，更何況前頭蔚縣才出了一樁大事，捕頭李大勇伙同表弟書鋪的方老板魚百姓，被判了斬首。

據說是得罪了安京來的大人，這件事也是傳得蔚縣沸沸揚揚的。

所以，紅楓很輕易就打聽到了黎昭群住在了蔚縣縣衙府邸。

他踏著暮來到縣衙，仰頭就看到掛著的燈籠在晚風里中輕輕搖曳。

他整理著襟，正要上前跟門口的小廝說話，就見到一個悉的影從府大步走出。

阿魚叔剛出門，沒想就看到站在門前一單薄的紅楓，他臉微微一變，快速上前抓住他的袖，將人抓到一邊巷子里，冷冷道：“紅楓，你來這里干什麼？”

“你可別忘了，你答應了我什麼！”

紅楓冷眼看著他：“我要見黎公子。”

“見我們公子？”阿魚叔咧一笑，出一顆發黃的牙齒，“紅楓，你別打量著我好脾氣，真要是惹急了，可別怪我可不客氣。”

“你難道忘記了，我上回跟你說過的話麼？”

紅楓咬牙關，“我沒忘！我也沒想過來找黎昭群，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找孫橋橋麻煩！”

“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但你為何非要跟個小姑娘過不去！非要把的攤子給砸了？”

“那是的生計！你們理公府做事未免太過霸道，太過分了！”

“過分？”阿魚叔的笑容漸冷，“過分的分明是你們！我分明把賣契還給你了，還給了你一筆銀子，算是仁至義盡了。”

“結果，你倒是好，表面答應得好好的。扭頭卻讓那個小姑娘來找我們公子，說你什麼有苦衷，又是病了，讓我們公子去看你！”

“我呸！這是給你們不要臉！”

巷子里的風吹得墻角的枯草沙沙作響，遠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這黑暗的紫更加森。嘆息殘月懸在天邊，投下微弱的芒，勉強照亮的臉龐。

紅楓愣了愣，皺眉，“我沒有。”

“沒有？紅楓，我知道你們婊子就是出爾反爾！前頭答應的，后腳就能反悔，無又無義。”

阿魚叔懶得跟他辯駁，他本來就惱恨紅楓的所為，如今見他讓小姑娘來不同，就親自來找黎昭群，就更覺得留他不得了。

“為了一個賣飯的小丫頭，你倒是護短，既然來了，就別走了！來人！”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巷子里突然響起腳步聲，幾個壯漢從暗走出，手中都拿著棒。月在他們猙獰的臉上，慢慢投下可怖的影。

他們圍攏過來，像是捕食的野在獵周圍徘徊。

阿魚叔撣了撣袖子，慢悠悠地說道：“我本來想親自去找你，你現在來了，倒是讓我省了找人的力氣。”

紅楓臉煞白，看著周圍的壯漢，后背已經在了冰冷的墻壁上：“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阿魚叔瞇起眼睛，角勾起一抹險的笑容，“聽說蔚縣的館里最近正缺個清秀的小倌，你這副皮相，倒是正合適。”

紅楓聞言，臉鐵青，厲聲道：“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阿魚叔冷冷一笑，“都是你做悉的事兒，如今你重新回去，也是件好事。憑你的樣貌，在這蔚縣說不得能闖出一片天地呢！”

“誰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紅楓剛要反抗，一個大漢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他還未來得及躲閃，后頸就挨了重重一擊。

眼前一黑，不控制地向前傾倒。

在失去意識前，他聽到阿魚叔冷漠至極的笑聲：“好生伺候著，別讓這位紅公子了委屈。”

幾個壯漢架起昏迷的紅楓，在月下投下那長長的影子。

巷子里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墻角的枯草仍在風中搖曳，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悲傷。

聲音漸行漸遠，縣衙的燈籠依然在風中搖晃，門房打了個哈欠，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當紅楓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關在一間暗的房間里。

屋飄著一縷濃郁的脂香，讓他作嘔。

他試圖站起來，卻發現手腳都被繩子綁住了，他試圖掙扎，卻是無果，只能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房間不大，卻布置得頗為致。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筆蕭瑟，靠窗的案幾上擺著一盆蘭花。

房間的一角放著一張雕花木床，床上鋪著大紅的錦被，床頭的沙幔輕輕飄。

門外的走廊上時不時響起腳步聲，同時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說笑聲和竹之音。這些聲音過薄薄的門窗傳來，都是那麼悉，悉到仿似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刺紅楓的心中。

他沒想到阿魚叔竟然真的會把他送窯子里！

他忍不住咬了，恨得牙牙。

門外響起腳步聲，接著是阿魚叔得意的聲音：“醒了？這地方覺如何？是不是覺特別的悉？”

紅楓咬牙切齒，齒間都是跡：“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