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叔晃晃悠悠的地打開門，走了進來，微微挑眉，神冷凝，“呵呵，是你先不守信用！我自問對你夠好了，歸還了你的賣契，又給了你銀子，從此以后，你與我家爺，自是天各一方，兩不相欠了。”

“結果你倒是好，奉違，當我的話都是耳邊風！放屁呢？我現在就是要讓你曉得，我理公府不是那麼好欺負，好人欺瞞的！”

要不是他今天出來得及時，要是真他上了黎昭群，后果還不知道要如何呢？

這幾日黎昭群一直猶猶豫豫的不肯走，還不是因為心里丟不開這混賬婊子，不然早就該啟程回京了。

要是紅楓再湊上去，用上幾句花言巧語，糾糾纏纏的，屆時他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阿魚叔想到此，這心里就恨得發慌。

所以，他今日來，就打算把這紅楓直接踩到泥地里，讓他再也沒有翻之地了，免得一副花花腸子，整日里算計他家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紅楓恨恨地盯著他，“我今日本來就是為了孫姑娘來的。”

“孫姑娘與你們無冤無仇的，你們為什麼非要對手？壞生計？”

“看來你很不老實。”阿魚叔冷冷地覷著他，“如今還想倒打一耙。那小妮子腦子不聰明，被你拿著，來尋我家爺說。”

“我給點教訓，理所當然。如今你是沒了招數，才借著的名義又來尋事，倒是我疏忽，又給了你們借口了。”

“……我本沒有讓孫姑娘去說……”紅楓倍莫名其妙。

他是知道阿魚叔對自己有偏見的。

但看他這樣信誓旦旦的，心中亦是有些困。

難道孫姑娘真的去找過黎昭群？

也不應該啊！

孫橋橋每日里就兩點一線，不是去碼頭擺攤兒賣飯，就是買菜在家中做飯，幾乎沒有余力去做別的事。

阿魚叔似乎也沒有理由污蔑……

可孫橋橋也從沒出過異樣……

“你還敢狡辯？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骯臟心思？”阿魚叔冷笑一聲，拍了拍手，朝著門口站著的小廝道：“老鴇怎麼還沒來？這生意還做不做？”

小廝應了聲，連忙去通報。

很快，就有一個妖妖嬈嬈的姿出現在門口，一襲絳紫繡花褙子，滿頭珠翠，臉上脂厚重，看起來富貴又艷俗。

老鴇搖曳地走進屋，笑道：“大爺，您找我做生意？可是要做什麼大生意？”

“喏。”阿魚叔抬了抬下，示意看向紅楓，“這可是名滿安京的紅楓公子，如何？可算是大生意？”

聞言，老鴇一愣，扭頭看向紅楓，眼眸一亮。

瞇著那雙明的眼睛，圍著紅楓轉了一圈又一圈。

紅楓生得極為出眾，燭下，眉似遠山含黛，眸清澈如秋水，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清冷。

他的皮極白，比之那上等羊脂玉還過之猶不及，鼻梁直，如櫻，整個人著一清雅之氣。

如今雖然周裳凌，青散，卻更顯出幾分風流，特別是他形修長，腰纖細，眉眼間含著怒氣，就更有著書生的傲氣和書卷氣。

“嘖嘖嘖，”老鴇手想去挑他的下，卻被紅楓猛地偏頭躲開，也不煩惱，反而笑得更意味深長，“這脾氣還烈的。不過，說實話，皮子是瞧著不錯，但年紀還是大了點，瞧著快及冠了吧？”

“年紀大又如何？他長得好。”阿魚叔冷哼一聲，“他可是安京里出了名的紅倌兒。多人為他一擲千金，而且他擅丹青詩詞，很是文雅。”

“哎呀，但我們這一行，最要的就是年紀了。”老鴇搖著手中的團扇，語氣故意拖得老長，“如今這小倌們，多數都是十三四五歲的年輕人，這過了十七八，子了條，這東西冒出來了……就沒那麼值錢了！”

“你在這里挑三排序四。”阿魚叔不耐煩道，“一百兩，一分明顯。”

“一百兩？”老鴇夸張地起來，手中的團扇都掉到了地上，“大哥，你這不是要我命嗎？這都夠我買七八個小子回來調教了。”

“不不，這價格太高了，這不是我虧本麼？再說了，這都過了最好的年紀了，子這麼烈，指不定要花多力去調教。我看二十兩就差不多了。”

紅楓聽著他們討價還價，臉越發蒼白，青筋在額角跳。

他咬牙關，眼中閃過一屈辱的怒火。

“二十兩？”阿魚叔冷笑，“你這是打發花子呢？八十兩，一分免談。”

“這……”老鴇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大哥，你也知道我們這生意實在是不好做。”

“這位雖然生得好，可畢竟是二手貨，還帶著一的脾氣。你看能不能再一些……”

紅楓聽到“二手貨”三個字，渾一，眼中閃過了一痛楚。

“如果不，就算了。”阿魚叔懶得跟糾纏，“我去隔壁樓子問問。這可是安京樓子里調教好的貨，你只要擰好了脾氣，就算是只用個一兩年，也夠你們樓子賺得盆滿缽滿了……”

說完，他轉就要走。

見此，老鴇知道沒得談了，心中盤算了一下，連忙喊住他：“等等，大哥，大哥，你別急著走啊！”

“這樣，我給你七十五兩。您也知道，這調教可不是朝一夕的事，是吃穿度就要花一筆銀子……”

阿魚叔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就這個價。不過你得給我好好調教，別讓他出門了，還有，就算是接客，也得過個十日。還有，給他換個花名兒！”

他得在十日把黎昭群帶著離開蔚縣，如此一來，屆時也沒機會再上了。

“這個你盡管放心。”老鴇含笑應下。

兩人于是一手人一手錢了，定了賣契。

等到送走了阿魚叔，老鴇反回來，抬手了紅楓的臉，笑容滿面道：“你可真是個寶貝。”

“這雙眼睛生得真好，就是太過清冷了一些。沒關系，只要你好好兒聽話，我自是會好生照顧你的，咱們樓子里肯定好好的待你的，吃香喝辣的的，絕對不會你委屈的。”

在看來，能用七十五兩買回來一個曾經的頭牌，哪怕是個男人，又是個快及冠的，但沒關系，每個人的癖好都不同。

再加上，紅楓的皮子實在是長得好，要是好好兒利用，肯定是能為樓子里的招財樹的。

紅楓眸冷淡地著，“七十五兩，只要你放我走，我給你雙倍。”

“呵呵，哎喲喂，我的小心肝兒，現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老鴇哪里肯放過一棵搖錢樹。

紅楓語氣平淡，“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我賣了麼？”

“這個我不關心。”老鴇擺了擺手，毫不在意。

“我既曾經是安京里的紅倌兒，那自是有人替我贖。是這贖的影銀子，就足有上千兩。”紅楓慢慢吞吞地道，“而且，是錢沒用，必須得有份。”

“你是做這一行的，應該也曉得規矩。”

老鴇的作一頓，視線投了過來。

當然知道，不管是男紅倌兒還是紅倌兒，要是想培養出來，肯定是要花大力氣的，其中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了，還得費力。

“我不僅僅是皮相好，就如他所言，我最好的是丹青和詩詞，但我也擅琴棋。”紅楓抬眼著老鴇，“我曾經一夜價值百金，客人從來都是達顯貴，幕之賓，從無任何商賈。”

“我的帳子，可不是有錢就能打開的。”

聞言，老鴇的眼眸愈發閃亮了，就好似看到財源廣進了。

“真是好寶貝啊……”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那方才那位大哥……”

“哦，他是理公府的人。”紅楓實話實說，見老鴇若有所思，繼續道，“他與我過不去，所以我方才也不多言。”

“為何？”

紅楓挑了挑眉，“是了，你們鄉下地方，想來是沒聽過我的那些紅塵事的。他家公府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中意我，為此他家夫人很是惱怒。”

“他家三公子帶著我私奔至此，被他們家夫人派人給抓住了，如今生生要拆散我們呢！”

老鴇聞言，眼眸滴溜溜地打轉。

哦闊，居然是公府艷文呢？若是把這樣的事宣揚出去，那豈不是可以給自家寶貝的份又給提留一層了呢？

畢竟，能跟公府爺曾經喜歡私奔的人睡一覺，這對于很多沒有足夠份，但是卻有錢的人來說，心理上就好似都拔高了一層。

只要抓住這個心理，就很好去賺錢了！

紅楓也是這樣的地方出來了，幾乎是老鴇一抬眼，他就清楚心里的盤算。

他慢慢道：“你先放開我，我的手都麻了，我再與你細細說。”

老鴇一頓。

紅楓冷笑一聲，斜睨著，“我這樣還能往哪里逃不？你這膽子能做什麼事兒？”

老鴇被他說得老臉掛不住，但心里也很好奇，畢竟這從大地方來的人，這無論是氣度還是想法，想來都跟他們小地方的人都截然不同。

也不怕紅楓逃跑。

對比這些，更想知道如何利用紅楓賺錢。

如今看紅楓非但不如那些剛進樓子的人一般，尋死覓活的，非要好生打一頓才能老實的人而言，這樣肯老實合作的，顯然是更加好了。

也不是施狂，自也是不想隨便打傷這樣的好皮囊，回頭無論是請大夫還是買藥，不但花錢，還要浪費時間，可不是耽擱賺錢嘛！

所以，使了個眼，讓后的小廝給紅楓松了綁。

紅楓抖了抖肩膀上繩索，站了起來，了酸疼的胳膊，走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兩口，緩解口。

老鴇看他這般行云流水的作，臉上也毫沒有驚懼，不由很是好奇。

“你這人，進了這樣的地方，竟是毫都沒有害怕麼？”

“這有什麼怕的？”紅楓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你又不是要我的命，你要的只是讓我賺錢而已。”

“既是做生意，自是有談的空間。再說，我要是說害怕，難道你還能放了我？”

“你倒是腦子清醒。”老鴇心里滿意極了，也走到桌邊坐下，招手對小廝道：“去讓人做一桌好酒菜送來。”

然后，才看向紅楓，“我喜歡識趣懂事的人。”

紅楓垂眸著桌上的花紋，神有些恍惚，語氣平靜，“這樣的地方，我五歲起就在了，所以還算是悉的。”

“你還沒有跟我說說以外的呢？”老鴇看他好說話，話語也變得溫和，“你這不是得罪了理公府麼？”

紅楓揚眉斜睨著，“我得罪的是他家的夫人，又不是當家的人。”

“那麼，我問您一句，您是覺得，他家是公子厲害，還是夫人厲害呢？”

“這，這我怎麼知道呢？”老鴇眼珠子轉了轉，訕笑道，“我都不曾認識過這樣厲害的人……”

“從您的角度來說，就從婦人的角度。”紅楓不答繼續反問。

老鴇一頓，仔細掰著腦袋想了想，“……這還用說嘛，自是爺們更厲害些。只有爺們在外頭有了位，這家中的夫人的位置才能水漲船高嘛！”

“可不是嘛！”紅楓意味深長的一笑，“所以，你覺得我怕麼？”

老鴇反應過來，臉微微有些難看，訥訥道，“……你這，你這不是被賣了麼？”

“只要爺們心里還有我，他能贖我一回，就能贖我第二回。”紅楓渾然不以為然，撥弄著指尖，微微昂著頭，出了他修長白皙的脖頸，猶如一只高傲的天鵝。

他現在只能先穩住老鴇，不然以這些人的利熏心，他這命運都是能一眼看到頭的！

好在，多虧了阿魚叔提及他的份，不然他還真不能這般順利地掰扯下去呢！

老鴇聞言，不由攥了帕子，腦殼子疼了起來，覺得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