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酒酒有點好奇，把房門打開一半。

父倆對話聲瞬間更加清晰。

“你不喝，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反正我也活到這把歲數了，死了又如何？只有老王八才能活千年萬年！”

“你……”

隆祭司顯然是被氣到了，不顧地上散落的陶瓷碎片和黑乎乎的湯藥，扭頭就走。

南星沉默片刻，起道：“我去看看。”

“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你看著魍魎就好。”

南星追上隆祭司，“隆賢師。”

隆祭司停下腳步。

見來人是南星，有些尷尬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了？”

南星不答反問：“隆長老為何怒？”

通過晚飯時的流，隆祭司覺得南星為人不錯，便如實道：“我父親不好太好，這兩年每況愈下，我到鎮上開了湯藥給他，他死活不喝。”

南星聞言有些意外，“晚飯時我與長老閑談，并沒有看出他有厭世緒。”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隆祭司嘆了口氣，“平時看他神矍鑠，提起隆門村的未來也是侃侃而談，唯獨到治病這件事上怎麼都說不通，還總罵我多管閑事。”

南星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而是問隆祭司：“隆家只有你和你父親兩個人嗎？”

“原本還有大伯一家，但這些年他家死的死傷的傷，已經快絕后了，至于我們這一脈，”隆祭司頓了頓，“我曾經也有一個孩子，可憐他小小年紀就被山魈子給……”

后面的話，隆祭司說不下去了。

南星輕拍的肩膀予以安。

看來霍酒酒沒猜錯。

隆家之前確實有孩子，但失蹤了，所以長老和祭司才會對小孩子疼有加。

“其實我為祭司也是因為這件事，我不希其他村民再像我一樣會到失去至親的苦痛，所以放棄了生育權，一直守在這里。”

“你是說，祭司不能生育？”

“祭司每日與神明為伴，不得將心思放在凡塵瑣事上，再加上我失去孩子后確實沒有再要一個的打算，所以，這個職位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

南星：“隆門村現在風平浪靜，也算是得償所愿。”

隆祭司點點頭，“多虧我父親請來小兒神庇護村子，否則那山魈子還會繼續興風作浪，不知道要禍害多小孩兒。”

隆門村這些年都沒再出過什麼事端。

相信再過不久，村民們就能走出影，讓村子重現往日繁榮。

隆祭司這麼想著，眼底閃過一欣。

就在這時，南星冷不丁問：“當年山魈子出沒時，你們這里是不是有通靈人去地府報過？”

“這事我不太清楚，不過早年村子里確實有一個會通靈的老婆子，現在已經過世了。”隆祭司頓了頓，“時間不早了，南小姐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去神廟。”

南星微微頷首，轉回了房間。

……

霍酒酒在南星房間呆到很晚，直到哈欠連天才回自己房間。

魍魎正準備打地鋪，就聽南星道：“你睡床上吧。”

“啊？”魍魎一愣，“我？睡床上？”

“嗯。”

“這……不太合適吧？”

“我今晚打坐，床空著也是空著，沒什麼不合適的。”

南星說完便關掉房間里的燈，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閉目調息起來。

魍魎寵若驚地爬到床上，用被子蓋住小小的。

看著南星的側臉，心中涌一暖意。

他做妖怪這麼多年，還從沒被人這麼溫的對待過！

嗚嗚嗚！

好！

魍魎想著想著眼圈就紅了，趕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

三人吃過早飯，在隆祭司的帶領下前往神廟。

路上他們遇到一些村民，男人居多，有個別人，小孩子幾乎沒有。

霍酒酒得了直播的許可，舉著手機問隆祭司：“不是說現在已經沒妖怪了嗎？為什麼村里還是沒小孩兒呀？”

“這些年村口通車，有不村民都陸續搬走了，也有人覺得隆門村晦氣，哪怕現在沒什麼事了，保不準以后會不會重蹈覆轍，所以就變了現在這樣。”

路上人丁稀落。

到了晚上，幾乎就了“鬼村”。

“這里就是神廟了。”

隆祭司停在一座廟堂前面。

霍酒酒連忙問：“我可以拿著手機進去嗎？”

“這……”隆祭司有點猶豫，但想到南星的份，還是道：“可以吧，但最好不要開閃燈之類的，容易驚擾小兒神。”

“嗯嗯，不會開的。”

直播間的網友一聽手機能進廟，立馬松了口氣。

【差點兒以為今天又要在外面看門檻兒了！】

【大家一會兒不要說污言穢語！當心小兒神鉆進屏幕來打你們！】

【所以，小兒神到底是什麼東西？】

【樓上大膽，竟然敢用‘東西’來形容神！】

【……】

霍酒酒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湊到邊，“大家都消停點啊，在神廟這種地方還是要有點敬畏心的。”

網友們都很聽話，經霍酒酒提醒，刷屏的頻率瞬間降低不。

隆祭司帶他們來到神像前，“這就是小兒神，村民們挨家挨戶都有供奉，但只有廟里的才是本。”

南星看向面前半人高的神像。

和在隆家看到的一樣，神像周被紅漆涂抹，手里拿著一捆像竹簡似的東西，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這個小兒神……為什麼是紅的？”霍酒酒小聲問。

本來想問這個小兒神為什麼長得這麼嚇人，但話到邊又咽回去了。

但小兒神畢竟是神。

說神長得嚇人，怕遭報應。

隆祭司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父親把它請回來就是這樣的。”

南星沒說話，但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友友們，你們不覺得這個神像有點瘆人嗎？】

【姐妹你說了我不敢說的，剛才小九讓咱們對神明保持敬畏，我就沒敢多，但這個小兒神長得真的很嚇人啊。】

【有沒有懂這個的幫忙看看，這是正經神嗎，該不會是無名野神吧？】

【應該就是野神……】

【供奉野神不會出問題嗎？】

【野神不是邪神，有些地方的野神和正神一樣，吃村民供奉的香火，然后用靈力庇護他們，這個小兒神估計也是這種好心的野神吧？】

“既然三位了廟，也要遵守我們隆門村的習俗，在這拜一拜小兒神。”隆祭司說著將幾支香遞給他們，又慈地了魍魎的腦袋，“尤其是小朋友，拜一拜小兒神，可以保佑你健康長大。”

魍魎角微微搐。

他是妖怪……

妖怪也可以拜神嗎？

沒等他想明白，手里已經被塞了三支香。

【哈哈哈這個小朋友的表好詭異……】

【不是，有沒有人告訴我，這個小孩兒是誰？？？】

【對啊，這個小孩兒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該不會是那個妖怪吧？】

【妖怪長得這麼可？別扯了！】

魍魎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為話題中心，拿著香跪在團上，遞給南星一個求助的目。

南星卻道：“認真拜，好好拜。”

魍魎：“……”

行吧。

老大都讓他拜了，那肯定不會有什麼事。

想到這，魍魎小小的姿跪在團上，舉著香拜了起來。

然而，當他拜到第三下的時候……

“哈哈哈~”

一道森森的笑聲忽然撞他的腦海。

魍魎嚇了一跳，整個人打了個哆嗦，香也順勢掉在地上，摔兩半。

隆祭司一驚！

做祭司這麼多年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況。

香還沒上就斷了，明顯是不吉之兆！

魍魎也很尷尬。

天地良心，他絕對不是故意把香弄斷的。

只是剛才那個聲音實在太近了，把他嚇了一跳。

“沒關系沒關系，再拜一次吧，小兒神最喜歡小孩子，不會怪小孩子的。”

隆祭司強行揚起角，又將三支香塞到魍魎手里。

“要不……要不還是別拜了吧？”魍魎眨著懵懂的大眼睛，再次向南星求助。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小兒神不太對勁。

哪不對又說不上來。

“拜。”南星言簡意賅，“你是小孩兒，拜小兒神正好，別錯過這個機會。”

魍魎：“……”

“乖，神明會保佑你的。”隆祭司拍了拍魍魎的肩膀。

魍魎只好再次跪到團上。

他小心翼翼看一眼神像，捉著剛才那個笑聲到底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是小兒神在笑嗎？

可這只是個神像啊！

魍魎腦袋哄哄的，拿著香再次拜了起來。

神廟里安靜無聲。

魍魎每拜一下，就看一眼面前的神像。

神像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像是要穿他的靈魂。

所幸這次拜完三下他都沒聽見奇怪的聲音。

魍魎趕起走到供臺前面，踮起腳尖，準備把香進前面的香爐。

就在這時……

“假貨！”

魍魎香的手一抖，停在半空中。

“假貨也敢拜我？當心我吃了你！”

魍魎一驚，“啊”的一聲拔就跑，手里的香也扔在地上。

“這……什麼況？”霍酒酒被嚇到了，舉著手機愣在原地。

網友們目睹了魍魎發癲的全過程，不議論紛紛。

【小朋友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是不是那個神像有問題？】

【我剛才一直盯著神像，沒看出有什麼問題啊……】

【小朋友一般都有天眼，你們看不到，不代表小朋友看不到。】

南星追出神廟，見魍魎一臉驚慌地指著后的神廟道：“小兒神……小兒神有問題！”

隆祭司蹙眉，“你在說什麼？”

魍魎先后折斷幾支香沒生氣。

但現在他口口聲聲說小兒神有問題，無疑是到的底線。

村民們也聞聲趕過來。

“出什麼事了？”

“這孩子是誰？”

隆祭司沒回答，又問魍魎：“你為什麼說小兒神有問題？”

魍魎咽了咽口水，“剛才……剛才我聽到神像跟我說話，說要吃了我！”

“啊？”

“怎麼會這樣？”

“這孩子怎麼胡言語的……”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

隆祭司的臉更是十分難看。

小兒神庇護了隆門村這麼多年，要是有問題，早就顯現出來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想著，冷冷看向南星：“你弟弟這麼說是了神明，如果他不向神明請罪，就不能留在村子里。”

村民們也附和：“對，不能留在村子里！”

“不相信小兒神就走吧，萬一把神惹生氣了，其他孩子又要倒霉了。”

“快走吧……”

魍魎哭喪著臉，“我沒有神明，那個神像真的有問題！老大……不是，姐姐，你也發現神像有問題了吧？”

南星盯著廟堂里供奉著的小兒神若有所思。

其實剛走進神廟就覺到一淡淡的氣。

而且這氣在其他地方都沒有，只有神廟里有。

剛才讓魍魎拜小兒神，也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

魍魎是披著人皮的妖怪。

這尊野神對妖怪的態度，也決定了他的善惡。

只是沒想到，他驅逐魍魎的用詞竟然是“吃了你”。

再加上廟里揮之不去的氣，不讓聯想到村民口中的山魈子……

“隆祭司，我先代我弟弟向你道歉，但這尊小兒神到底有沒有神力，恐怕還要好好調查一下。”

聽到南星這麼說，隆祭司的臉愈發難看。

“你的意思是小兒神是假的嗎？如果是假的，怎麼可能保佑我們這麼多年風平浪靜？”

“對啊，明明就是神幫我們制服了山魈子！”

“你們這些存外人不懂就說話吧。”

村民們對小兒神的敬仰遠超南星的想象，只是稍微質疑一下，就換來那些人揭竿而起。

好不容易消停會兒的直播間再次刷起屏來。

【個旗，覺這些人又要被打臉了。】

【打臉好，看打臉，大師的直播間永遠不了打臉！】

【這些人供奉野神還有理了？】

【我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大師的能力！】

村民見霍酒酒手里還拿著手機，更覺得三人是在神明，沒等隆祭司發話便開始自發驅逐。

“走走走，趕走……”

“隆門村不歡迎你們！”

“小兒神你們信不信，我們自己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