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綿從他懷里仰起臉，“……沒看見……”

“忙完了？”

“嗯。”

“還順利嗎？”

點頭，“謝謝你幫我引見。”

“甭謝我。任雋眼界高的，正安都被當面嘲諷過品味差，要不是你能力出眾，頂多跟你客套兩句。”

怪不得傳聞和北城的圈子不合。

程若綿一時沒出聲了。

“離開這兒？”

他低聲問。

“好。”

兩人一起離開畫廊，往停車場走。

經過方才的唱片店，里面依舊有低低的樂聲傳出來。

程若綿扭頭看陸政。

他牽著的手，上單穿著一件白襯衫，西裝外套已經披到的肩上。

明明暗暗的燈自他上臉上掠過，側面廓深邃英俊，高大的材寬直的肩，讓人心生安全。

這一刻，程若綿突然想起了來時唱片店播放的那首粵語歌的名字：

「相見好」。

相見好。

這會兒，唱片店播放的是《北京道落雪了》。

「日過夜過很亞熱帶的夢」

落后兩步，等他過去取車。

奔馳開出來，上了車，駛出園區，陸政看一眼，“回我們的公寓？”

程若綿腦海里還回著那首歌的旋律。

「遇過月我至想遠足」。

慢半拍回看他，“……好。”

-

回公寓的路上，陸政提起，“你賣掉的那輛車，我給你買回來了，還想開嗎？”他偏頭看，“不想開舊車的話，我給你買輛新的，有沒有中意的品牌和款式？”

“……那輛舊的就好的。”

“這樣吧，舊的也留著，再買輛新的，回北城帶你去看看。”

提起這茬，不免想起離開的當時，程若綿默了默，問，“你那時候很生氣嗎？”

賣掉了他送的車，把所得錢款打到他給的卡里，卡則原封不給他留下，實習的事也撒謊瞞著他，端的是干凈離開的姿態，毫不拖泥帶水，一點兒糾葛都不留。

“……不是生氣。”

那大概是一種深深的失落和難過。

那時候，他滿心滿意是未來可期，一想到即將畢業，他們馬上可以好好聊聊，關于的未來，關于兩人的未來……

一切在那個春日的溫日下戛然而止。

像當頭棒喝。

也許是本能的心理防衛機制啟，他的心就一直停滯在了那個時候，沒有去面對程若綿的離開，是直到在秋季的雨夜遇到，他一顆心才又重新跳起來。

戒斷反應襲來，隨之而來的是大夢初醒般，劇烈的疼痛。

在只言片語中，程若綿循著蛛馬跡理出了他那段時間的狀態。

“那天會到你也是有原因的，我姐大概是看我狀態一直不好，經常拉著我吃飯，那天是讓我陪去文旅局看一個老朋友。”

當時他還很不耐煩。

誰知竟會因此而上。

「是他對的思念，把他帶到了面前。」

他與心中同時閃過這句話。

彼此對視一眼，深深的一眼。

誰都沒出聲。

一路上程若綿若有所思。

剛剛他說，他當時在為兩人的未來做計劃……

路過一個長長的紅綠燈，才鼓起勇氣似的，問，“所以，你之前提過兩次的……”大概是不好說不出口，在這兒滯了下，“……生孩子的事……”

也是真的為了他們二人的未來考慮？

陸政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手指微了。

提起這個他總是嚨干。

他抬手解了襯衫頂端一顆扣子，才說起往事。

陸英姿和陸政為陸家長子長，相較于陳晉鵬孟正安他們幾個，擁有相對較大的婚姻自主權，對象只要清白穩妥即可。

陸英姿偏偏選了個最不符合老爺子心意的。

那個男人是海外華僑，家族與海外資本牽扯很深。

一旦跟這樣的家族扯上姻親關系，陸家的境將變得微妙。

老爺子堅決反對，甚至一度揚言要斷絕父關系。

在那個當口，正逢陸良駿上小學，整天在學校惹事，剛進青春期的陸家次子時不時離家出走，才15歲的陸政已經自己做主獨自搬到了瑞和去住。

而陸老爺子早已離了婚的原配夫人，陸政和陸英姿的母親，剛剛去世不久。

那陣子，陸家老宅簡直鬧翻了天。

陸英姿是個倔脾氣，認定了的，絕不回頭。

父倆在老宅書房大吵。

陸英姿生平第一次發了大火，指著老爺子的鼻子痛罵他們圈子里的這些男人，這些子弟們。

大概是對他們的母親心懷愧疚，老爺子氣焰到底低了些，末了，只說，“你那個華僑，人就好了？在國外只會玩得更花。”

“他不一樣！”

“男人都一個樣。”

“你看看阿政，十五歲的年紀，正是對異興趣的階段，你見他跟哪個孩親近過嗎？”陸英姿怒道，“都是因為您，您樹立的壞榜樣，以后他一輩子單我都不奇怪。”

吵吵嚷嚷之后，沒個結果。

就當老爺子以為已經風平浪靜的時候，陸英姿個肚子目堅毅地回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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