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鳥子得意洋洋的模樣，鄧肯最后還是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算了，你跟著就跟著吧。”

他就這樣頂著鴿子，來到了古董店對面的主干道上，又沿著主干道走了沒多遠，便聽到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夾雜在蒸汽機關的運轉聲中由遠而近地傳來，抬頭看去，一輛褐為底有著藍條紋涂裝的雙層士車正沿著主干道駛來，并漸漸停在不遠的車站旁。

那是在普蘭德城邦很常見的公共通工，由蒸汽機關驅，六比索的票價，可以抵達下城區一大半的地方，而據車廂后面著的線路圖，它的線路末尾還有兩站會途徑上城區的邊緣，一個做十字街區的地方。

鄧肯腦海中對“十字街區”有印象，他知道那條街區以及周邊區域被視作普蘭德城邦的“界地”，那里有較為繁華的商業和較為面的住所，許多下城區的居民將十字街區視作自己生活層次躍升的目標與夢想，而很多無力承擔上城區高昂消費又想過面日子的中層市民也都住在那里——那里還有電影院、博館和幾家上檔次的餐廳。

妮娜的學校就在十字街區附近，提到過的那座博館也在十字街區旁。

鄧肯想了想，快步走向車站，在士車起步之前上了車。

車上沒什麼人，一層有半數以上的座位是空的，司機的駕駛臺旁邊站著一個穿深藍制服的售票員，這個留著披肩發、簡單化著妝的年輕人在看到有人上車之后先是下意識地手向票夾，但接著便注意到了鄧肯肩膀上的鴿子。

“抱歉，不能帶寵上車，是規定，”年輕人說道，抬手指了指鄧肯肩膀上的鴿子，“包括鴿子。”

鄧肯看了看艾伊，艾伊無辜地拍拍翅膀，歪著腦袋看著他。

“去車頂上著。”

“咕咕，咕咕。”

艾伊拍打著翅膀飛出了車外，一邊飛一邊“咕咕咕”地罵街。

年輕的售票員小姐一愣一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跟鴿子流的男人，以及那仿佛真能聽懂人話的鴿子，半晌沒說出話來。

“現在行了麼？”鄧肯不得不出聲提醒似乎有些發呆的售票員，又抬手指指車頂方向，“鳥落在車頂上你們應該沒法管吧？”

售票員這才反應過來：“啊……是的……票價六比索，通票。”

鄧肯手口袋，出兩枚幣換來了一張藍的車票，隨后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準備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乘車之旅。

蒸汽機關啟了，伴隨著輕微的震和機械聲，車頭的鈴鐺也隨之清脆響起，然后士車微微一震，車窗外的景便向后退去。

鄧肯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著這機械工程造在運轉間的震與加速。

蒸汽機關是個好東西，文明社會是個好東西，科技進步是個好東西。

有機會他一定要給失鄉號也整一套——哪怕僅僅是一套能燒熱水的鍋爐呢，以后船上也能洗熱水澡了。

他的思路剛剛擴散開，便到車子突然一震，窗外的景慢慢停了下來。

那位年輕的售票員小姐推開了車頭附近的窗戶，探頭對外面嚷嚷著：“上車嗎？有座兒！都是大座兒！”

鄧肯怔了怔，啞然失笑。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座對自己而言仍然陌生的城邦一下子生活氣息濃郁起來。

第七十章 自己人

在一個存在超凡異象，陸地被一無際的海洋封鎖，城邦中的守衛者和異常進行著無休止爭斗的世界，普通人是如何生存的？

鄧肯對這座城邦仍然缺乏了解，但至在他所見到的地方，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仍舊生活在秩序與穩定的環境下——

他們工作，學習，休息，他們經營店鋪，互通有無，他們會在休息日出門，去影院和餐廳，去公園和港口，他們會參觀博館，也會在晚餐之后與鄰居閑話家常——他們過著不怎麼彩，但通常很安穩的生活。

蒸汽機關驅的士車走走停停，有時候在站臺停下，有時候在路邊停下，隨時有乘客上來，隨時有乘客離開，那位沉默的司機先生偶爾會和售票員說兩句話，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專心開車，那位年輕的售票員則時不時抬頭看看車頂——似乎還在掛念那只鴿子。

鄧肯坐在座位上，帶著好奇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看著這些屬于普通人的生活。

似乎除了需要了解世界上存在的異常與異象，并將這方面的知識作為一種“安全守則”來遵守之外，這些普通人的生活也和他在地球上所見的差不太多。

在靠近十字街區的時候，士車又一次停了下來，這次是在站臺，有許多乘客在此上車。

鄧肯好奇地看著站臺上的風景，看著遠方那些佇立的煙囪以及在建筑上空縱橫錯的蒸汽管道，但突然間，他約約覺到口附近有一不尋常的熱量升騰起來。

那熱量來自被他藏好的太徽章！

正欣賞風景的鄧肯怔了一下，下意識地了藏著徽章的位置，下一秒，他便覺到那徽章不但在發熱，而且還在微微震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這徽章正在和附近的什麼東西產生共鳴——通過自己和徽章之間已經建立起的聯系，他生疏地知著這種共鳴的來源，下一秒，他的眼睛便鎖定了車窗外一個正快步從人群中穿過的影。

那影穿著黑的外套，看上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路人，但太徽章傳來的“指向”正確鑿無疑地指向那個影！

鄧肯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向車門的方向，而在他心念一間，鴿子艾伊也收到指示，撲啦啦地拍打著翅膀從車頂上飛了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站在車門附近的售票員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直到鄧肯下車之后才小聲嘀咕起來：“這鴿子怎麼訓的……”

但接著這段日常生活中的小曲便從售票員小姐的注意力中退去了，轉頭看向剛剛上車的幾個乘客：“來這邊買票……孩子也得買票，這怎麼看都超一米一了……四歲？這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四歲，過線了就是全票！”

此刻鄧肯卻已經走進了人群中，他快步穿過路人集的站臺與路口，追蹤著那個穿黑外套的影。

那個黑人走得很快，下午時分路旁集的人流也讓其能很輕易地躲過視線搜索，事實上僅僅過了幾分鐘，那影便已經離開了鄧肯的視野。

然而太徽章的共鳴仍在，那種從徽章深傳來的“指向”始終在為鄧肯指示著正確的方向。

鄧肯一邊循著太徽章的指引繼續跟蹤，一邊飛快地思索著。

毫無疑問，那個黑人很可疑，這徽章一定是知到了什麼才會突然有所反應……或許，它是知到了來自“真實太神”的同源力量。

從山羊頭那里他已經知道，這枚徽章擁有識別同胞、指引“太賜福”的功能，但正常況下只有太神的信徒才能使用這些功能或知到徽章的指引效果。

鄧肯曾用靈之火篡奪了徽章的控制權，但當時他以為自己的火焰也一并破壞掉了徽章的大部分能力，不過現在看來……這徽章的識別能力竟然還在！

只不過這份識別能力如今為自己所用了……

在徽章的指引下，他漸漸離開了路人集的主干道，并在三繞兩繞之后漸漸走進了行人冷清的小路中。

他再次看到了可疑的影——那影正快速走過前方的路口，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后多了個追蹤者。

約約間，鄧肯覺到口的徽章變得比之前更加灼熱了一些，它傳來的共鳴愈加清晰、強烈。

鄧肯悄然驅了靈之火，讀取著這太徽章傳來的信息，大量指向明確的“知”立刻便傳進了他的腦海。

這覺很微妙——盡管太徽章并沒有思考的特，但鄧肯仿佛都能到這徽章在興又激地給自己傳達著消息，在告訴自己這個不信仰太神的人，其他信徒在什麼地方。

他甚至想提醒這徽章矜持一點——好歹不久前它還是太神的圣，這時候當帶路黨也不至于興的跟個暖手寶似的。

而與此同時，他也越發可以確定，自己正在接近一個有很多太神信徒聚集的集會場所。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有更多的“太異端”聚集在這座城邦的暗角落中，之前下水道里團滅的那一撥人只不過是這些如蟑螂般的邪教徒中的一部分罷了。

他不知道這幫邪教徒到底想干什麼，但他知道這些邪教徒一定比妮娜的老師們更了解有關古老歷史、太信仰、秩序紀元的事。

要想了解這個世界更深層的，就要接超凡領域的勢力，教會和城邦當局是很難通過正常手段接近的，但邪教徒就簡單多了——跟他們打一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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