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些興趣，”鄧肯扯了扯角，心說在自己已經接了這個世界沒有星空的事實之后，這突然又聽到“星相學”三個字，那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奇妙，“星空藏在那麼深的地方……要探索它可不容易啊。”

“那當然是極為危險的事，但好在我們也可以通過一些間接的科學手段來觀察星空的投影——這點應該謝技的進步，靈界鏡出現之后，遠洋船只的導航員在導航過程中的發瘋況就多了，”莫里斯笑了起來，他似乎是很久不曾找到愿意與自己流這些問題的對象，此刻談興正濃，“要知道，在一個世紀以前，導航員這個職業一向是遠洋船只上死亡率最高的崗位……其實我一直想收集一套最早期的靈界鏡，可惜實在沒有門路。”

鄧肯眨了眨眼，他沒在意老先生最后一句話在說什麼，他只覺得心中一個長久的疑問突然得到了解答：

在這個天空沒有星的世界上，遠洋的艦船是如何校準航線的？

答案是仍然依靠“觀星”——通過特殊的科學儀，觀察從靈界深倒影出來的“星空”投影。

在新城邦歷1800年以前，為船只導航甚至是一項致命的工作。

畢竟，普通的船上可沒有失鄉號那樣跟衛星定位一樣實時更新的“海圖”，也沒有可靠的“山羊大副”。

“你真是一位博學的人，”又談了許多問題之后，鄧肯終于忍不住誠心實意地嘆了一句，“妮娜有你這樣的老師，是的幸運。”

“我也很高興看到有你這樣的叔叔，”莫里斯矜持地點點頭，“現在我所有的疑慮都消失了，你不但是個稱職的監護人，而且興趣涉獵廣泛、求知旺盛，說真的……我已經很長時間不曾和人談的這麼愉快了。”

老人說著，微微嘆了口氣：“我現在的生活哪都好，清靜，平和，了許多在上城區的瑣事，唯一的問題就是大部分時間都很難找到人愿意聽我說這些枯燥的東西……哪怕是一同工作的老師們，也往往跟不上我的思路。真難得，你竟然能聽我說這麼多。”

“我很樂意當你的聽眾，”鄧肯一聽這個頓時出笑容，“我對歷史可是格外興趣的。”

“看得出來，”莫里斯老先生舒心地笑著，隨后他朝櫥窗方向看了一眼，這才驚覺時間流逝，趕站了起來，“哦，神在上，我竟然已經在這兒待了一整個下午？”

“如果不介意的話，留在這里過夜也沒問題，”鄧肯隨口說道，“你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應該還能趕得上返回十字街區的士車，”莫里斯看了一眼正在漸漸下沉的太，婉拒了鄧肯的好意，“謝你的邀請，但我想我還是回家吧，最近一段時間城里可不太平，徹夜不歸會讓家里人擔心的。”

“說的也是……那我就不挽留了，”鄧肯想了想，起相送，“我先把妮娜下來。”

莫里斯剛想說什麼，鄧肯便已經轉頭對著二樓招呼道：“妮娜！莫里斯先生要回家了，下來送送老師！”

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換了一居家長的妮娜輕快地跑下樓，先是對老師打了招呼，接著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驚訝地看向鄧肯：“你們竟然聊了這麼久？！”

“我們談的非常愉快，”莫里斯笑著說道，“你叔叔是一個涉獵廣泛且樂于學習的人，我們流了很多歷史方面的問題。”

鄧肯在旁邊保持一臉嚴肅，默默點頭。

所謂流，其實就是老先生單方面地講，他假裝很懂地一邊聽一邊糊弄，但既然老先生自己都這麼說了，鄧肯自己當然也不會多說什麼——而且平心而論，他覺得自己這個聽眾還合格的，能夠適時地提出一些問題讓持續下去，這對于平時苦于無人聽自己念叨的老學者而言可不就是最好的流環境？

妮娜卻一臉狐疑地看看自己的叔叔，又看看滿臉愉快的老先生，想說自己的叔叔什麼時候就涉獵廣泛樂于學習了，但話到臨頭還是咽回了肚，接著突然又有點張，拽著鄧肯的袖子小聲嘀咕：“你們都說我什麼了嗎？”

“一點學校里的小狀況而已，”莫里斯別看上了年紀，聽力卻很好，立刻聽到了孩的小聲嘀咕，“你叔叔會告訴你的——放心吧，我可沒有告狀。”

一邊說著，這位老人一邊拿起了進門時放在一旁的手杖，又確認了一下放在懷里的那把古舊匕首，這才與叔侄兩人道別，慢慢走出門去。

等送走老先生之后，鄧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干脆掛上了關門的牌子，鎖了店鋪的大門——這個時間，想來也不會有更多的生意上門了。

而且他剛剛有了很大一筆進項，尋常的“生意”也顯得不那麼要了。

妮娜看著鄧肯在那邊忙碌，又是鎖門又是收拾柜臺，覺憋了一肚子疑問，但還不等開口，鄧肯便突然抬起頭來，笑著看著：“過兩天我帶你去買輛自行車吧。”

“啊？”妮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為什……”

“之前得了一筆市政廳的獎金，錢就已經夠了，然后剛才又做了筆大生意，我想……咱們就可以過得稍微寬裕一點，”鄧肯揚了揚手中支票，“至一輛自行車總是能派上很大用場的，不是麼？”

“大生意……”妮娜終于反應過來，“啊，您真的把那把匕首賣給莫里斯先生了？”

“賣了，”鄧肯點點頭，“賣三千多索拉呢。”

妮娜：“……！？”

對金錢很有概念的孩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接著便表怪異地看著的鄧肯叔叔。

“老師來家訪，您拉著他聊了一下午，還賣給他三千多索拉的東西……這以后傳出去怎麼辦啊！”

鄧肯想了想，一臉認真：“咱家店就出名了？”

妮娜：“您認真的？”

鄧肯一攤手：“那不然呢，老先生看上那東西了，我總不能白送吧——店里難得有件真貨。”

妮娜著腰，腮幫子鼓了起來，但最后，這憋著的一口氣還是突然變了笑容。

第九十四章 妮娜的怪夢

街道上的天漸漸暗下來了。

在送走莫里斯并收拾好一樓店面之后，鄧肯也終于有時間跟妮娜提起了這次家訪時的老師所說的況。

畢竟這其實才是莫里斯老先生今天登門拜訪的主要原因——雖然后來倆人聊著聊著就跑題了。

“你最近是休息不好麼？還是不太舒服？”在二樓的餐桌旁，鄧肯一邊在面包片上涂抹黃油一邊關心地問道，“我聽你的老師說，你這樣的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妮娜顯然有點張，大概也猜到了今天老師來一定會提起這些事，但截至不久前，都不曾想過自己的鄧肯叔叔會真的開始關注在學校里的況——一種久違被人關心卻又忐忑不安的別扭緒在心中彌漫著：“就是有點……犯困。”

“那看來莫里斯先生說的是真的了，”鄧肯認真觀察著妮娜的表，“方面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如果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斟酌著補充道：“當然，你在這個年紀可能有些事不愿跟我這樣的大人講，這也很正常，因為你在長，你有獨立的人格和自己的想法，這都應該得到尊重——但你仍要記住，人在遇上困難的時候尋求幫助并不丟人，如果是我可以幫忙的，你大可以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他盡量讓自己的言辭顯得可靠親切一點，這并不容易，因為他從前也沒有過這個年齡的親需要照顧，但他多多有些面對學生的經驗，因此這時候也就是按照面對青春期學生的經驗來和妮娜談——他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溫可靠了。

“我……我真的沒事，真的！”妮娜似乎有點不適應如此親切的叔叔，但心深更不抵，使勁擺了擺手，迎著鄧肯的目，“我就是最近總覺犯困，睡覺的時候總是驚醒，有時候還做夢。”

“做夢？”鄧肯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什麼，“噩夢？難道是夢到小時候那場大火？”

或許是因為最近正關注太碎片以及十一年前的懸案，他突然下意識想到了這件事，但妮娜卻搖搖頭：“不是，不是小時候的事。”

“那是什麼？”

“我總是夢到……夢到自己站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地方，好像是城里的塔樓，然后腳下的街區都是黑漆漆一片，到是廢墟和灰燼，”妮娜回憶著，慢慢說道，“廢墟和灰燼就好像一道巨大的傷疤，沿著下城區的中心一路延到十字街區，又延到上城區的邊緣，仿佛要把城市撕開一般可怕，我被困在那個很高很高的地方，想要離開，卻又被看不見的墻擋住……”

妮娜回憶著，突然輕輕搖了搖頭：“夢中就總是這樣的景象，要說可怕……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東西出現，也沒什麼危險靠近，就只是看著城市被不知什麼東西碾出了一道疤痕，然后我自己被困在原地無法彈，每次醒來還會很累，第二天上課就開始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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