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船長！”麗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趕一手扶著頭看向鄧肯，“哦，我總覺有幾頭發夾在脖子關節里面……”

鄧肯面無表：“你再拔兩下就又該給新頭發起名字了。”

“我已經起好了啊！它們要是掉了就威廉姆斯一家……”

鄧肯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表，并克制著沒有把這個人偶扔出船艙。

過了幾秒鐘，他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心緒漸漸平靜。

平心而論，麗的出現確實給死氣沉沉的失鄉號帶來了一點歡樂的氣氛，但有時候實在樂過頭了……連山羊頭都時時無法跟上這個人偶的節奏，鄧肯更是大部分時間都搞不明白這家伙的腦殼里是個什麼結構。

說不定是實心的。

鄧肯的目掃過麗，心中不由得又回憶起了自己之前在那片黑暗空間中所見到的……“殘響”，他的表嚴肅起來，那殘響中所見的細節讓他眉頭微皺。

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傳說中在半個世紀前被叛軍決的寒霜王蕾·諾拉，是關于異常099背景資料中所提到的、麗這個人偶的“原型”，他見到了那“決”的現場，而其中的契機，毫無疑問就是源自眼前的“人偶靈柩”。

靈之火讓他和靈柩間建立了連接。

但那些畫面的本質是什麼？是“靈柩”在有意識地告訴他一些事？是一些被記錄下來的“影像”？是異常099的記憶？是真實的歷史片段，還是存在一定扭曲、修正的“幻象”？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位年輕王向自己的冷靜目，回憶起了對方的輕聲請求——

“無論您是誰，請不要污染歷史。”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真的是對自己說的？這句話真的越了時空？還是說，這僅僅是靈柩所勾勒出的幻象在據自己的“造訪”做出一定反應？而且在王說完這句話之后，斷頭臺下還有個略顯驚恐的聲音，在問是在對誰說話……

這連續的反應都是如此真實，甚至真實到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至于“殘響”的最后，黑暗中傳來的那些聲音，同樣讓鄧肯格外在意。

寒霜王被叛軍決，其“罪名”之一，竟然是“妄圖讓失鄉號進現實世界”以及“建造第二艘失鄉號”，還有一個“潛淵”計劃，似乎也是導致那位王眾叛親離的原因……可這些事，他從未聽山羊頭提過！

山羊頭是經常向他念叨一些“失鄉號的偉大事跡”的，比如在哪條航路上吞噬了多多船只，在哪個城邦引起過多麼巨大的，雖然他的話十句里有八句都不怎麼可靠，但如果真有一位城邦統治者曾與失鄉號“勾結”，那他肯定早就說出來了——那貨沒事都要編三千字，何況這麼大的事兒！

除非……這件事是假的，只是叛軍給王編造的罪名。

“船長？船長您沒事吧？”

麗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打斷了鄧肯的胡思想。

鄧肯輕輕呼了口氣，將腦海中紛紛的思緒強行下去，他看了麗一眼，想要從這家伙上找到一點“寒霜王蕾·諾拉”的影子，但很快便搖了搖頭：“沒事，我剛才看到了靈柩中保存的一點‘記錄’。”

“記錄？”麗好奇地睜大眼睛，“是什麼樣的記錄？”

“半個世紀前寒霜王被斬首的一幕，”鄧肯淡淡說道，“我見到了——確實與你一模一樣。”

麗立刻下意識地了脖子，人偶小姐不知道是該覺張還是該覺此事平平無奇，糾結了半天才終于憋出話來：“難不我真的是那位寒霜王？被斬首之后沒有死，反而被超凡力量影響變了現在這副模樣？”

鄧肯想了半天，實話實說：“如果你不說話，不活，就安安靜靜躺在這口箱子里，我真的會這麼想。”

麗反應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便把這點疑甩在腦后，轉而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靈柩”：“那您用……‘火’燒過它之后，它有什麼變化麼？您功控制住它了麼？”

鄧肯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那木箱上，并仔細知著自己與這木箱間殘留的聯系。

火已褪去，然而火留下的痕跡長存。

在無形的知中，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留在這靈柩中的印記，覺到自己與它之間縷縷的關聯，這有些類似他和那變異太徽記間的聯系，卻又更加復雜、更加微妙。

拋開這靈柩中所記錄的信息帶給自己的巨大謎團，他確實功和這東西建立了聯系，然而和結構簡單的太徽記不同，他對如何控制這靈柩毫無頭緒。

他甚至覺不到這東西存在“控制”的選項。

他只能確定一點：這靈柩現在很安穩，很……“馴服”。

在火焰拂過之后，它似乎已經完全“馴化”了，就好像……失鄉號的一部分一樣。

“我不確定，或許我們需要作進一步測試才能知道它是否已經安全，然后還需要更多的測試來確定‘斬首’這一效果到底是源于靈柩還是源于你，”鄧肯搖了搖頭，“不過就目前我覺到的，它現在很‘服帖’，就像失鄉號上的其他品一樣……”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頭看向旁的人偶。

“現在的關鍵是你——你覺有什麼異常嗎？”

麗好奇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沒有啊，您為什麼這麼問？”

“你和你的木箱本是一，你們加起來才是‘異常099’，現在我用火焰篡奪了靈柩的權限，你這個人偶或許會一定影響，”鄧肯很認真地看著麗，他知道這人偶反應慢，也就漸漸習慣著把話給說，“活活自己的，有什麼不對勁的告訴我。”

麗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趕起檢查著自己，繞著房間跑了兩圈，又原地跳了跳，最后回到木箱前，向自己的木箱勾了勾手指頭。

木箱紋不。

“它……它它不聽話了！”麗大驚，終于發現了大問題，“原先我只要一下令它就會飄起來的！”

鄧肯心中一——在麗對木箱勾指的時候，他似乎確實覺到靈柩有了一些響應，但是……

這靈柩在等待他的命令。

他眉跳了一下，突然有點尷尬：“可能……是因為在接過靈之火后，這靈柩已經將我視作了更高一級的‘主人’。”

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船長，接著表眼可見地委屈起來。

“不過沒關系，我可以解除自己對它的限制，”鄧肯一看人偶這委屈拉的表就頓覺更加尷尬，趕揮了揮手，“它仍將聽從你的命令。”

麗愣了愣，又扭頭對自己的木箱勾了勾手指——這一次，終于看到木箱再次響應了自己的命令，就如往常一樣。

人偶小姐頓時笑逐開，讓木箱落回地上之后立刻便撲上去抱著它的蓋子：“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以后都不聽話了！”

鄧肯一臉微妙地看著緒飛快完切換的人偶小姐，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這豁達的人生態度。”

麗聽到船長的話之后一怔，又反應了半天，又沒反應過來……

“算了，你開心就好，”鄧肯嘆了口氣，“你確認自己上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麗低頭看看自己，“一點不舒服的地方都沒有，而且……反而覺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比以前更好？”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很輕松？還有一種踏實安心的覺？”麗想了想，努力尋找詞匯描述著自己的，“就有點像以前躺在箱子里時的那種安心，但現在我站在箱子外面，也覺同樣安心……”

人偶一邊說一邊思考，最后不等鄧肯幫分析，自己已經頗為豁達地一擺手：“無所謂了，反正不是壞事！”

第一百零二章 山羊頭克星

麗非常坦然地接了自己的箱子已經被改造失鄉號零件的事實，然后飛快地把關于寒霜王蕾·諾拉的事拋在了腦后——豁達的程度讓鄧肯塵莫及。

而按照人偶小姐自己的說法，之所以如此坦然，是因為這一切對而言都算“外之事”。

“反正我現在就住在這艘船上，今后也不打算離開，箱子變失鄉號的一部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寒霜王的事就更簡單了——我都不認識，”麗重新坐在了自己的木箱蓋上，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反正這都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歷史的，就歸歷史吧。”

“你心寬就好。”鄧肯只是靜靜地看著麗那淡紫的眸子，良久，他輕輕點了點頭。

到最后，他還是沒有向對方提起那回響中的“細節”，沒有提起寒霜王蕾·諾拉在被決前突然對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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