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陵墓的主人向外傳達信息的時候，都會有一名“守墓人”從墓室中走出，并選召聆聽者進陵墓——守墓人本就是異象004的一部分，他無名無姓，忠于職務，謹守，他會優先選擇那些靠近集會廣場的靈魂，而如果廣場周圍沒有靈魂，他便會在全世界范圍隨機帶走選者。

在人們尚未總結出異象004規律的年代里，這樣的“隨機選召”曾帶走過百上千的命——直到數千年前一位天生圣徒的出現，才第一次打破這可怕的循環。

那位圣徒活著從無名王者陵墓返回人世，并向世人公布了第一份來自“無名王者”的饋贈：異常與異象最初的名單。

世人皆知異常與異象的分類方法及名單是克里特古王國留后世的饋贈，卻很有人知道這份饋贈其實是以這樣的方法流人世——古王國留下了異象004，異象004則在千百次失敗的選召之后才功公布了最初的名錄。

而在那之后，各大教會才漸漸掌握通過靈能集會來主靠近陵墓、派遣圣徒為“聆聽者”的辦法，讓這古老的異象漸漸能夠相對安全地為人所用。

“進陵墓，準備聆聽。”守墓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從后傳來，凡娜隨之向前邁出腳步。

石門漸漸閉合的聲音從后傳來，守墓人的氣息也同時消散在空氣中——那個古老的看守者重新為了陵墓的一部分，現在，他正通過無形的知監視著進墳墓的靈魂的一舉一。

蒼白的火焰在通往墓室的走廊兩側燃燒起來，凡娜沿著火焰照亮的道路走向墓室深，的目掃過兩側的墻壁，在巨石堆砌的墻壁上，依稀可以看到仿佛是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紋路”。

“筆直向前，不可回頭。”

“不可向守墓人詢問墓室主人的份和名字。”

“不可奔跑，不可喊，不可向任何神明祈禱。”

“保持謙卑與敬畏，但不可跪拜。”

“在進墓室之后，不可開口。”

那是在過去無數歲月中由無數的“聆聽者”留下的記錄——在古老的年代里，絕大部分聆聽者都死在了這條墓道中，而其中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人或許足夠強大，便能夠在死前留下這些警示后人的“叮囑”。

這些寶貴的“叮囑”如今已經被寫在各大教會培養圣徒的典籍中，凡娜對它們爛于心，一字一句都不敢忘。

不過此刻凡娜突然又有些好奇——聽說過這墓道中存在先輩們留下的叮囑，卻沒想到這里只有這些叮囑，那些歇斯底里的，那些陷瘋狂的，那些在絕境中喪失希而苦苦哀求甚至瘋狂破壞的人呢？他們不曾在這墓道中留下痕跡麼？

人復雜，在各大教會功控制住異象004之前，守墓人曾將百上千的人帶進這里，那些人中肯定也有神崩潰者，有怨天尤人者，也免不了會有人在墓道的墻壁上留下瘋言瘋語甚至唾罵詛咒……可這一路走來，凡娜所見的只有先輩們留下的勉勵與叮嚀，就好像……

這里只允許那些堅毅而高尚的靈魂留下痕跡似的。

凡娜心中有些困，但最后也沒有呼喚守墓人問出自己的疑。

理論上，是可以在墓道階段向守墓人搭話的，這并不違背陵墓的“規則”，守墓人本也確實存在回應訪客、主解答問題的記錄，但這是凡娜第一次以聆聽者的份進這里，很謹慎，不敢做多余的事。

就這樣在神經繃的況下，年輕的審判終于抵達了墓道的盡頭——前方的微搖曳間，已經可以看到最深的“無名王者墓室”。

邁步過了走廊盡頭的石門。

一座寬闊而古樸的墓室出現在眼中。

偌大的金字塔狀房間，四面傾斜的蒼白石壁上刻滿了模糊不清的紋路，又有兩排黑褐的金屬火盆分布在口兩側，火盆中燃燒著蒼白的火焰，升騰著朦朧的煙霧，墓室中央卻看不到棺槨之類的東西——那里只有一把石質的座椅，座椅上，便是陵墓的主人。

那是一無頭的軀，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材高大的男——其四肢被鎖鏈牢牢地束縛著，手臂、口仿佛般覆蓋著厚厚的黑發，他的雙足畸形扭曲，像是變了形的肢，又仿佛曾被烈焰灼燒，呈現出焦黑潰爛的模樣。

這軀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王座上，似乎對凡娜的造訪沒有任何反應。

但凡娜謹記著自己曾學習過的容，在看到那“無名王者”的瞬間便拿出了羊皮紙和羽筆，一邊集中起神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神污染，一邊準備記錄下自己聽到的……

凡娜睜開了眼睛。

看到自己正平躺在集會廣場的地面上，那些遙遠而高聳的破碎支柱連接著混沌的天空和破碎的地面，更遠則聚集著群的黑影。

有幾個黑影正在朝自己走來，其中一個看上去似乎是瓦倫丁主教。

“你醒了，離開吧。”

守墓人嘶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凡娜驚愕而艱難地抬起頭，赫然發現自己竟躺在異象004的門口，眼角的余中，看到那個高大的守墓人正轉走陵墓石門，接著便是一陣轟然震——巨大的陵墓建筑在旁迅速下沉，并消失在廣場的地面中。

凡娜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有幾個黑影便已經來到了旁，其中一個黑影發出瓦倫丁主教的聲音：“凡娜你沒事吧？我看到你從陵墓里走出來之后直接就暈在門口……”

“我……”凡娜緩慢地支撐起，覺渾的力氣都仿佛被干了一樣，但現在力又在漸漸回流，這讓的頭腦也漸漸清醒過來，“我進去多久？”

“一瞬間，”旁邊另一名圣徒的虛影沉聲說道，“你進大門，然后大門閉合了一下，接著你又從里面走了出來。”

凡娜怔了怔，隨后又聽到瓦倫丁主教開口：“羊皮紙呢？你看看自己都寫下了什麼東西？”

“哦，哦對，羊皮紙！”凡娜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并接著覺到手中確實握著什麼東西，趕抬起手，下一秒，的視線卻凝固下來。

手中原本那張完整的羊皮紙不知為何竟只剩一點點被撕碎剩下的紙片，只有幾厘米長的小紙片上，僅有潦草的幾個數字和字母：

“異常099－人偶。”

第一百零五章 集會解散之后

異常099－人偶。

這就是羊皮紙上僅有的容，是凡娜從無名王者陵墓中返回之后所攜帶出的僅有的報。

在看到那幾個潦草字母的一瞬間，凡娜的表就有些呆滯，能覺到，自己旁的瓦倫丁主教以及另外幾個影同樣陷了錯愕中，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位圣徒的黑影才突然沉聲開口：“一個已有的‘異常’被憑空改變了……而且是在文明世界的視線之外。”

“它落了失鄉號手中，”另一名圣徒接著點了點頭，“可能是那個幽靈船長做了什麼……”

“可究竟是怎樣的改變，會產生這樣的結果？”之前開口的圣徒顯得憂心忡忡，“人偶靈柩與人偶之間所差的不只是幾個字母……而且這次改變直接了無名王者陵墓，甚至讓守墓人突然召集聆聽者進墓室以傳達這份報……”

幾位圣徒嚴肅地低聲討論著，而他們的視線最終又都匯聚在凡娜上，凡娜此刻也已經漸漸恢復過來，在瓦倫丁主教的幫助下起，看著手中僅剩的紙片：“……我完全不記得墓室中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在墓道中行走。”

“忘在墓室中的經歷是很正常的況，這是你的心智在進行自我保護，所以才需要守墓人提供的羊皮紙和羽筆來記錄下有用的報，”瓦倫丁主教慢慢說道，“但你的羊皮紙上只剩下這幾個單詞，這況就……不太對勁了。”

凡娜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良久才有些遲疑地嘀咕著：“羊皮紙是被我自己撕碎的麼……”

“理論上，只可能是你，”瓦倫丁主教看著，“陵墓中不會有別人，守墓人從不干涉聆聽者與墓室主人的流，而墓室主人除了傳達消息之外不會有任何多余行。”

凡娜心中困叢生，但在想要繼續開口之前，一個低沉莊嚴的聲卻突然從廣場邊緣傳來，打斷了圣徒們的流：“集會結束的時刻就要到了。”

圣徒們頓時紛紛肅立并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凡娜也趕快整理好自己的狀態，并看向廣場盡頭那個發出聲音的影——一位似乎披華服的正靜靜站在那里，注視著聚集起來的一個個圣徒。

那位影的旁邊沒有跟著任何隨從，一個人站在那里，便已經散發著足夠的威儀與氣場，的影和其他“靈魂”一樣也呈現出黑剪影，但那黑影卻比任何人的都要清晰、凝實，甚至凝實到了能約約看出容貌廓的程度，讓人能看出是一位雍容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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