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進去，”鄧肯點了點頭，邁步便朝著廢棄工廠的一缺口走去，“你們也跟上。”

雪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邁步跟了上來，阿狗則左右晃了晃腦袋，漆黑的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這只幽邃獵犬好奇又小心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鄧肯：“您……為什麼也對十一年前的事興趣？啊當然我就是隨口一問，一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您這樣的大人做事當然是有自己的……”

“就當我是興趣使然吧，”鄧肯打斷了幽邃獵犬的話，“你們在我面前不要這麼過分張，這讓我都覺不舒服。”

“哎好好好，我們不張，我們不張……”

聽著對方這明顯就很張的回答，鄧肯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有些好奇地看了旁的雪莉一眼：“你記憶中有一場大火，但除你之外，所有人都不記得這場火的存在，是這樣吧？”

“……嗯，”雪莉點了點頭，這時候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看您的態度……您也知道那場大火的是嗎？那場大火真的存在，是嗎？”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更好奇，是誰抹掉了這場大火存在過的痕跡。”鄧肯微微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思緒起伏——他不曾想過事會如此巧合地發展，也沒想到普蘭德城邦中竟會有除了自己和妮娜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那場“火災”，自己與雪莉的偶遇，雙方共同的調查，被抹去痕跡的火災，阿狗剛才的幻覺……冥冥中這些事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聚合在一起，宛若行星圍繞著太。

這種諸事被無形力量牽引聚合的覺已經讓他心生警惕。

妮娜的課本中曾淺地描述過超凡領域的一些“常識”，并提到強大的異常或異象往往備干涉現實發展的威能，甚至可以如同編織劇本一般引導某些事件發生，過于集的巧合或連續出現的線索在很多時候都是值得警惕的“預兆”，這往往意味著涉事其中的人已經到了某個異常或異象的影響，在不自覺地參與甚至推著事件。

而面對這種無形又無害的推與影響，他的“靈之火”反而派不上用場。

想到這，他不由得看了雪莉一眼。

孩和“阿狗”正在小心翼翼地戒備著工廠廢墟中的靜，看上去倒好像完全沒有多余復雜的念頭，也可能是自己這個“大恐怖”近在咫尺讓完全沒有多余的心思胡思想？

“……這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廢墟……”阿狗的聲音低沉傳來，打斷了鄧肯的思索，“我沒有知到任何超凡力量的氣息。”

雪莉則抬起頭，打量著上方那些縱橫錯的管道與已經扭曲變形的頂棚橫梁。

這里是進工廠之后的第一個“廠房”，它已經在十一年前的事故中遭到嚴重損毀，某種威力強大的炸擊穿了它的屋頂，令高空管道斷裂，建材倒塌，過上方的大灑進廢墟中，令這里面的景象宛若巨死亡之后的嶙峋骨架。

然而除了這些炸、坍塌之外，廠房中毫沒有“火災”的痕跡。

“不像發生過火災的樣子啊……”雪莉若有所思地低聲咕噥道。

“沒有火災痕跡，這就是最大的問題，”鄧肯低沉的聲音卻突然從旁傳來，他也在抬頭注視著那些斷裂的管道和屋頂結構，而且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級別的損毀事故，而且還明顯曾有炸發生，必然會存在伴生的火災，不管規模大小，都起碼該在廠房中留下些焚燒的痕跡才對……但這里連一簇火苗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鄧肯話音落下，阿狗接著便沉聲開口：“是的，現在這里的樣子，就好像……所有與‘火’有關的要素被刻意抹除了一樣，卻因為抹除的過于干凈，反而留下了更加醒目的空白。”

“抹除了麼……”鄧肯輕聲嘀咕著，慢慢向著廠房的更深走去，在走過一片廢棄扭曲的機時他停了下來，隨意地向著不遠墻上的一道破看了一眼。

他猛然停下了腳步，眼睛微微睜大。

火！滔天而起的大火！

他看到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從那道破的對面升騰起來，看到工廠外面的整片荒地都翻滾著烈焰，那烈焰宛若洶涌的海洋，騰空而起又撲向大地，洶涌流向附近的街道、房屋，濃煙滾滾升騰，無數狂的人群則在火海中奔跑著，宛若地獄蜃景！

這一幕恐怖而熾烈的景象就這麼突然闖了鄧肯的視野，但下一秒，就在他轉頭想要招呼雪莉過來的時候，這火海熊熊燃燒的景象卻突然間消散了。

鄧肯使勁眨了眨眼睛，來到那道破前向外看去，所看到的只是一片荒地，以及荒地邊緣幾棟已經無人居住的破敗房屋。

阿狗注意到鄧肯的異常舉，立刻問道：“您發現什麼了？”

“我剛才也看到了，火，”鄧肯沉聲答道，“但轉臉就沒了。”

“那看來這里留下的‘殘響’很強，”阿狗立刻分析著，“短時間重現兩次，可不是一般的超凡力量能留下的痕跡，看來那幫邪教徒所尋找的‘太碎片’確實曾出現在這地方……只是不知道發‘殘響’的規律到底是什麼……”

鄧肯沒有吭聲，他只是慢慢回到了自己一開始看見“殘響”的那個位置，并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剛才曾站立過的地方。

這里看上去似乎什麼都沒有。

在片刻思索之后，鄧肯突然抬起手，輕輕指尖。

一簇幽綠的小火苗悄然無聲地從他手中跳躍浮現出來。

在看到那幽綠火苗的瞬間，阿狗就猛然了一下脖子，接著便往后退了足足三四步，而伴隨著漆黑鎖鏈嘩啦晃的響聲，雪莉也跟著往后退了半步，一臉驚恐地看著鄧肯：“您……您真打算吃的了？！”

“怕什麼，”鄧肯面無表地看了這對組合一眼，“這不是用來烤你們的。”

話音落下，他便將指尖遙遙指向了地面。

幽綠的小火苗仿佛或作了一道流水，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下一秒，半明的靈之火便在地表漾、蔓延開來，并瞬間掃過鄧肯腳下數米范圍！

雪莉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幕，突然睜大了眼睛：“……啊！？”

在火焰掃過之，原本空無一的地面上突然浮現出了東西。

那是一片灰燼，一片蜷著的、依稀能看出人形的灰燼！

那是一個被燒灰的人類，在臨終前，正注視著鄧肯剛剛注視的方向。

猛然間，雪莉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環視著這座空空的工廠。

而在鄧肯有意識的控下，幽綠的靈之火如一陣清風般掃過了整個廠房。

于是，曾被抹去的痕跡終于短暫地重現在造訪者眼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可見的帷幕源頭

幽綠的靈之火仿佛一道浮的影，在數秒鐘掃過了整個廠房，這源自上位超凡力量的擾如一陣風，掀起了覆蓋在“現實”上的帷幕，于是那些帷幕之下的真實便呈現在雪莉和鄧肯眼中。

灰燼，到都是灰燼，人形的灰燼，不型的灰燼，焦黑的墻壁，燒融的屋頂，大火舐之后扭曲脆化的機外殼與幾乎已經看不出廓的熔融堆積在一起，整個工廠區仿佛一座前不久才冷卻下來的烈焰煉獄，火已經熄滅，但那熔毀一切的威能仿佛還殘留在空氣里。

雪莉怔怔地站在這一片火場殘骸中心，眼神有些茫然，阿狗則不聲地來到孩旁，輕輕用骸骨嶙峋的后背支撐著的。

很快，幽綠的靈之火褪去了，工廠中的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鄧肯有些憾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畢竟只是一“普通”的軀，無法和本媲，能夠調用的靈之火也很有限，在大范圍投放火焰的況下，也就能維持這麼一小會了。

但即便是這麼一小會的“復現”，也足以揭至關重要的真相。

“果然有一場大火……我就知道自己沒記錯……”雪莉喃喃自語著，“我找了它十一年，原來是在這里……”

“但這場大火被抹去了，”阿狗低聲說道，“有某種力量在現實世界編織了一層帷幕，過濾掉了所有與‘火’有關的痕跡……這帷幕甚至可以擋住幽邃惡魔的視線……”

“是太碎片？還是當初將太碎片帶到城邦的家伙？”雪莉皺著眉頭，接著突然注意到鄧肯從剛才開始便反常地沉默著，便忍不住投來視線，“您怎麼看這件……”

“這里跟我記憶中的火場還是不太一樣，”鄧肯不等雪莉說完便搖了搖頭，他的目緩緩掃過工廠中的設施，回憶著剛才帷幕短暫揭開的片刻中這里所呈現出的細節，同時也回憶著自己記憶中那場大火的景象，回憶著“自己”當初帶著妮娜逃離火場時那座建筑以及周圍環境的種種細節，終于確認自己的判斷無誤，“不是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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