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個X！”雪莉低著頭，惡狠狠地打斷了阿狗的聲音，“從一開始我就沒后悔過，今后也不會！你不要再跟我說這種喪氣的X話！”

“行行行，我不說了——你休息夠了沒？差不多咱們該了，你那個‘新朋友’不是跟你約好了麼？”

“我……我再等兩分鐘，”雪莉抓了抓頭發，聲音有點發悶，“有點，再等等……”

阿狗沒再說話，只是發出一陣嘶啞的呼嚕聲，隨后它所藏的那團蠕影便一點點小，漸漸融到雪莉的影子中。

……

午餐時間，凡娜把涂抹了果醬的面包塞進里，一邊大口吞咽著一邊看著手邊的簡報資料，覺有些噎得慌，便又隨手拿過一旁的玻璃杯，頓頓頓灌進去好幾大口。

叔父丹特的聲音從餐桌對面傳來，帶著無奈：“凡娜，吃東西要文雅一點——而且不要把酒當水喝。”

“異端可不會等待，盡量短進餐時間就能盡快送那些異端見他們的主，”凡娜抬頭看了自己的叔父一眼，一邊努力咽下口中食一邊說道，“而且這又不是在外面參加宴會……”

“家庭聚餐也要注意禮儀——你這樣遲早會嫁不出去的，”丹特頗為頭疼地看著自己這已經到了婚齡卻連一任男友都沒帶回來過的侄，“唉，倒不如說你已經嫁不出去了……”

凡娜進食的作終于慢了下來，這位年輕的審判臉上似乎略顯尷尬：“我……審判的職責比較……”

“深海教會又不止神結婚，審判也都有正常的家庭，我也是誦讀過《風暴原典》的，”丹特搖著頭，“說認真的，真沒有合適的？”

凡娜低著腦袋，用餐刀了盤中的面包：“主要是沒有能打的……”

“……回頭還是問一下誓言能不能收回吧，”丹特嘆了口氣，顯得憂心忡忡，“你當年禮的時候就不該隨便立誓，尤其是第一條，非要什麼強者才能與自己同行，當時瓦倫丁主教就該攔著你……”

凡娜腦袋更低了一點，材高大的此刻卻滿臉尷尬，被叔父教訓時仍像小時候一樣，連聲音都有些發悶：“誓言哪有能隨便收回的，那是在神面前立下的神圣約定，而且……我那也不算隨便立誓吧，幾乎所有守衛者立誓的時候都會有那一條，那是風暴賜予我們的勇武象征，也是為了向神證明……”

丹特默默地看著足足比自己高一頭半的侄：“那你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把自己鍛煉的天下無敵麼？”

凡娜：“……這不是為了誓言的第二條和第三條麼……”

丹特：“……唉。”

這算是叔侄二人最近一兩年隔三差五就會提起的話題，而每次話題到最后都會以尷尬告終，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凡娜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以驚人的速度解決了餐盤上的戰斗，隨后把手邊的資料一收，便起準備告退：“我吃完了，叔父您……嗯？”

凡娜突然停了下來，驚訝地看著丹特·韋恩的臉，抬手指著對方的那只紅寶石義眼：“叔父，您眼睛附近的傷口在滲……沒事吧？”

“啊？”丹特愣了一下，趕手了一把，看到手上的跡之后又趕快起取了一面鏡子，查看著自己那只義眼的況——他赫然看到自己那只紅寶石制的眼球邊緣在一點點滲出鮮，順著傷口周圍的褶皺疤痕流淌下來，量不多，卻很嚇人。

“您先別，”凡娜飛快地走了過來，將手按在丹特的眼睛附近，同時低聲念誦著《風暴原典》上的字句，“愿海風潤澤肢，令這康復如初。”

在神圣的禱文作用下，丹特覺自己的傷口附近略微發，小小的出很快便止住，他有些無奈：“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這些年又不是第一次了——畢竟是冰冷的礦石和金屬，偶爾跟之軀產生點‘小沖突’也是正常現象。”

凡娜臉上的表卻一點都沒放松下來，仍然盯著丹特那只紅寶石眼睛，過了許久才問道：“您有別的什麼覺嗎？有灼熱的刺痛嗎？或者過這只紅寶石眼球看到某些幻影？”

丹特眨了眨眼睛，他看著凡娜，曾被施加祝福的紅寶石眼球中清晰地映照著目之所及的事——

火焰在凡娜后熊熊燃燒，餐廳中遍布灰燼與焦痕，失去形態的焦炭與熔融堆積從屋頂垂墜下來，宛若倒懸的噩兆。

紅寶石眼球在微微發燙，隨后又漸漸恢復冰冷。

丹特微笑起來：“當然沒有，一切正常。”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博館

從車上下來，踏上博館前的石板廣場，海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清涼而微咸的海風吹來，仿佛也一并吹走了連續工作許久之后積累的疲憊與焦慮，為帶來一輕松。

這位年輕的神醫師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有休過假了，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在跟狂躁瘋癲的邪教徒打道，甚至覺得那些邪教徒腦子里的瘋狂已經在漸漸染自己的神，讓自己最近每天都要和失眠多夢做抗爭。

好在，今天終于不用考慮那些瘋瘋癲癲的教徒以及他們那畸形病變的心靈。

又是一陣海風從街道盡頭吹來，吹了海的擺，抬手按住長和頭上戴著的寬檐帽，抬起頭看著前方那座擁有流線型穹頂和漂亮側樓的大型白建筑。

這座位于十字街區的海洋博館是普蘭德城邦最大的幾座博館之一——同時也是最傳奇的博館之一。

海邁步向博館走去，而在不遠的人群中，一位導游正在向游客們介紹著這座博館的背景，導游那頗穿力的聲音傳海耳中：

“……這座建造于1802年的大型建筑在最初是帕爾兄弟遠洋海貿公司名下的財產，在鼎盛時期，它作為普蘭德最大的倉儲中心吞吐著驚人的財富，并被視為普蘭德城邦商業繁盛至頂點的象征，但1822年的一場劇變徹底改變了這座建筑的命運……”

有人適時地發出了提問：“當時發生什麼事了？”

“據說——只是據說，當時帕爾兄弟名下的一艘遠洋貨船在返航途中遭遇了一場怪異的濃霧，在濃霧中，那艘倒霉的貨船見到了一艘燃燒著火焰的幽靈船，并與其而過……

“那艘貨船最后僥幸逃出了大霧，甚至平安返回了港口，但瘋狂的影卻殘留在當時每一個船員的心深，并迅速在帕爾兄弟的整個船舶隊伍中蔓延開來，在那之后的幾個月，帕爾兄弟名下的所有船只都開始遭遇可怕的災難，并不斷有船員叛變、失蹤，甚至有人進行腥祭祀以取悅不知名的神明……

“……遠航的艦船在本應平靜的海面上遭遇風暴，或在溫暖的海域中撞上冰山，叛變的水手在船上引炸藥，破壞鍋爐，甚至獵殺他們的同事……類似這樣詭異的災難一次次重復，最終徹底葬送了帕爾兄弟的生意，讓他們的海洋貿易公司在同年年底申請了破產重組……

“而在那之后，帕爾兄弟將他們公司名下殘余的財產進行了分割，并將其中一部分捐贈給了城邦當局，其中就包括我們眼前的這座建筑……它在那之后經歷了數次改造，功能也發生數次變化，直到18年，這里最終被改造為一座海洋博館，并持續至今。

“據說，直到今天這座海洋博館中仍然徘徊著將近一個世紀前的影……帕爾兄弟的影子偶爾會回到博館中，并在他們當年的辦公室暫時停留，或者有穿著海洋貿易公司制服的員工出現在展區，迷茫地向游客詢問辦公區的位置……

“當然，當然！這些都是傳言而已，博館已經經過教會神們的檢查和賜福，且有一隊守衛者常駐，確保不會有超凡災害發生，大家可以放心游覽——但如果諸位真的對這些驚悚離奇的傳說故事興趣，也可以去驗一下博館側翼的‘冒險室’，不過驗室項目之前需要前往廣場教堂接臨時洗禮以及意志檢定……”

導游和游客的聲音漸漸遠去了，海越過人群向前走去，卻突然覺腳步有點沉重。

一個世紀前的海洋貿易倉庫，帶來災難的遠海濃霧，詛咒的船隊，徘徊在博館中的影……

這陣子天天跟邪教徒打道，又通過各種方渠道聽到不“風聲”的海突然覺得將博館作為休假的觀項目似乎并不是什麼好主意……有這時間甚至還不如去下城區逛逛，或者聽從父親的忽悠，去參觀參觀那間古怪的古董店鋪。

但糾結了不到兩秒鐘，這位年輕的神醫師便突然下定了決心，邁開大步走向博館的正門口。

介紹景點的時候講一些恰到好的驚悚故事是導游的常用手段，這個世界有一半以上的驚悚故事中又都不了海霧、幽靈船和叛變水手的元素，博館中有鬼故事，古董店里說不定有比鬼故事更嚇人的玩意兒呢——一個天跟神經病打道的神醫師能怕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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