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聲，克蕾西婭手中的發條鑰匙掉在地上。

妮循聲轉過頭，本能地手去索著自己的發條鑰匙，想要把它重新在背上，但的作只進行到一半般再度卡住，一陣齒空轉的聲音隨之響起。

克蕾西婭的臉急劇變化，在聽到“老主人”三個字的時候，的瞳孔便一陣震，但妮的故障聲還是讓迅速驚醒過來，猛然搖了搖頭，一邊強行下紛繁混的思緒一邊抱住發條人偶的肩膀：“妮，待命。”

發條人偶慢慢閉上眼睛：“指令收到，妮開始待命。”

片刻之后，璀璨星辰號的船艙深，一間燈明亮的艙室，克蕾西婭正在工作臺旁忙忙碌碌。

這是一間哪怕放在真理學院總部都可以用“完備先進”來評價的實驗室，寬敞的房間各都設置著復雜的機械裝置以及用于給各種設備供能的力管道，而在數不清的機之間，又可看到遍布著魔法符文的輔助設備，以及許多正在發出微的水晶容或反應釜，十幾名自機關人偶正在照料這些自運行的設備，讓克蕾西婭可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

在這位“海中巫”面前，妮正靜靜地躺在寬大的工作臺上。

發條人偶已經被拆解開來，仿制仆服飾的外殼如今正被放在一旁，金構造的骨架和黃銅制的各種機關構件幾乎鋪滿了平臺，如今妮只有口以上的部分還保持著完整，這部分被放在平臺邊緣，呆滯地著自己被拆解開的軀，偶爾眨一下眼睛。

“好……修……嗎？”從妮的腔中傳來了有些走調的聲音。

“放心，只是各傳機構突然卡死導致了軸承變形，”克蕾西婭頭也不抬地忙碌著，“工程量很大，但維修過程本不復雜——你的‘心’沒有損。”

妮慢慢轉著眼球，看到了被放在工作臺中心的那顆“心臟”。

那是一個巧的黃銅圓球，由無數復雜的金屬片拼接而，它靜靜漂浮在一堆零件上空，其表面的金屬片時不時變位置，出里面的結構，當金屬片角度合適的時候，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圓球部刻滿了閃亮的符文，一個更加纖細的事則漂浮在那些符文的中心。

那是一截手指——非常纖細，非常脆弱的手指，比人類兒的手指還要細小，由某位人偶師在一百年前心制作而。

那便是機關人偶“妮”真正的核心，真正的本質——是某個誕生自一百年前的人偶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后的證明。

克蕾西婭注意到了妮的視線，抬頭看了一眼，手上的作突然停頓下來。

片刻之后，才繼續開始忙碌，同時仿佛不經意間說道：“我把你改造了這個樣子，你有沒有怨恨過？”

“妮……為什麼要怨恨？”工作臺上的人偶頭顱發出了呆板的聲音，“主人……給了妮生命，妮為此……到高興……”

“但這一切在最初都只不過是出于我自己的一時興起——而且為了這一時興起，我毀棄了你原本的軀，”克蕾西婭淡淡說道，“在最初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沒意識到你因邊境影響而產生了真正的思考能力，那時候我只認為你是一部機，并對你進行了許多不顧后果的‘試驗改造’。”

妮卻沒有回應自己的主人，只是在靜默了片刻后突然開口：“您的緒張，您有心事——正常況下的主人，不會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克蕾西婭沉默了兩三秒：“……你還記得剛才你說了什麼嗎？在我剛剛趕到餐廳，把你喚醒之后。”

“……記憶檢索失敗，妮不記得。”

“你告訴我，‘老主人’在找我。”

發條人偶的腔中傳來了一串怪異的噪聲，但并非由于故障，而是由于混的思考。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克蕾西婭抬起頭，靜靜地注視著妮的眼睛。

“記憶檢索失敗，妮不記得。”

“……那看來我那位可怕的父親并不希我能有任何機會反向窺探到他的況，”克蕾西婭臉上出一復雜的笑容，慢慢拆除著一組變形的齒，語氣有些飄忽，“他只是發來了一個單方面的信號，告訴我……他知道璀璨星辰號在哪，他知道怎麼找到我……”

“您在害怕。”

“怕得要死——但比起懼怕，更多的是一種……難過。”

“難過？為什麼？”

克蕾西婭看著妮的眼睛，過了許久才輕輕搖頭：“這對你而言是過于復雜的，現在你恐怕還無法理解。”

“好的，妮今后會嘗試了解，”發條人偶回答道，接著又問了一句，“您認為，老主人是在向您進行某種警告嗎？”

“……我不知道，但這確實很像是警告，”克蕾西婭輕聲說道，“甚至像是某種獵殺前的宣言……他從亞空間回來了，而且比上一次返回時更加無法捉，或許我應該提醒一下我的兄長……”

“您確實應該提醒提瑞安先生，他已經出發前往普蘭德了，而普蘭德的執政說過，失鄉號正在靠近那座城邦。”

克蕾西婭輕輕點了點頭，并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繼續低頭忙碌。

……

鄧肯小心翼翼地把“妮”放進了那口古董木箱中，又把那枚羽形狀的發卡放回屜。

然后他便看著存放“妮”的木箱犯了愁。

作為一個大男人，他總覺得把一個風格的人偶放在自己的臥室里好像有哪不對。

但除了放在自己的臥室里，他似乎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地方了。

盡管第一次測試沒能取得什麼收獲，也沒有從“妮”這人偶中發現任何指向超凡的線索，但這畢竟是一件和“克蕾西婭”有關的事，既然不確定將來是否能派上什麼用場，他便不敢隨便把這人偶放在自己視線之外的地方。

頗為糾結了一番之后，鄧肯還是嘆了口氣，把“妮”的箱子暫時放在了自己床頭。

“你要是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盡快‘兩手’吧，”他看著那華麗的古典木箱，輕輕搖頭，“別跟麗似的，非得扔到海里才表演什麼乘風破浪棺材沖鋒。”

木箱當然沒有什麼反應，但鄧肯對此也不在意。

他來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夜幕已經降臨，世界之創蒼白晦暗的微正照耀在無垠海上。

太帶來的強大驅邪之力在現實世界消退了，那些扭曲的、不祥的、侵蝕的力量正在整個世界漸漸上漲，這個時間，人類會進夢境，以此來躲避世界對理智的干擾。

但對于鄧肯而言……他從未在夜幕中覺到過任何不適，也沒見過那些讓普通人畏懼的影。

夜晚是他思維最敏銳的時刻。

他回到書桌前，靜靜地攤開一張白紙，又從旁邊取過一支鋼筆。

這都是剛剛從普蘭德城邦買來的東西。

略作沉之后，他在紙上寫下一行行文字：

1889年，太碎片出現，引發普蘭德大火；

第六街區工廠帷幕下藏著一個被大火焚毀的“現實”；

第六街區社區教堂存在疑似閉鎖循環的扭曲時空，兩個截然相反的現實疊加在教堂；

阿狗的“人”來源不明，但顯然不是太碎片的力量影響；

第六街區教堂的神像疑似被亞空間裂隙影響，地下圣堂中的修疑似在對抗亞空間侵的過程中陣亡……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船長候汝夢

這段時間已知的報被鄧肯一條一條寫在紙上，彼此之間又按照關聯程度連上了線條，而這些線索之中，則穿著妮娜和雪莉對大火的記憶，以及們各自那明顯已經異化的“夢境”。

而在將所有線索羅列完畢之后，鄧肯在這份圖表的末尾另起了一行，他皺起眉頭陷沉思，并在思索中寫下了幾句話——

第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亞空間之外，所有東西都是可以“污染”的。

第二，這個世界的現實建立在不穩定的基上，空間不穩定，時間不穩定，連現實都不一定如人所知的那樣不可搖。

第三，亞空間的力量已經侵了普蘭德！第六街區小教堂里的異象就是證據——十一年前的太碎片很可能本不是整個事件中最關鍵的那一環，從位格上……亞空間才更可能促普蘭德如今的異常！

鄧肯放下了手中鋼筆，看著自己寫下的三條容——這三條并非線索，而是與普蘭德現狀有著莫大關系的“前提”和“結論”。

他的目落在第一條上，這最簡短的一條，恰恰是一切的基礎，而這一條的“靈”，則來自他去城邦銀行辦賬戶時那不經意間聽來的一句話。

他若有所思，又拿起旁邊的筆，在這一條容上引出一條線，連在上面的線索之一上——第六街區那座于時空閉鎖狀態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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