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離了您十一年……您仍然愿意眷顧我，”莫里斯看到儀式如此順利地完，不由得輕聲嘆息，“您是對我仍有什麼期許麼……”

房間中仍舊安靜，智慧之神當然不會就這麼現，但莫里斯仍然側耳傾聽著，他仿佛在那寂靜中聽到了神明的囑托，臉隨之漸漸平靜下來，并打開了手邊的一個屜。

一串用五六的石子編綴而的手串靜靜地躺在屜中，石子共有十二個。

莫里斯猶豫了一下，拿起手串將其戴好。

在這一瞬間，他到頭腦一陣清明，仿佛有一層籠罩多年的帷幕突然撤去，隨后他又看了一眼仍然凝聚在鏡子前方的那層煙霧，終于下定決心，推門離開房間。

海不在家中，這空曠的大宅里顯得格外安靜。

自己與妻子的臥室就在左手邊不遠，那扇門此刻虛掩著，里面昏昏沉沉，一片寂靜。

莫里斯了手腕上的石子手串，不敢將視線投向那扇虛掩的房門，而是如逃跑一般飛快地穿過了走廊，隨后穿過客廳，走出大門，啟了停在院中的車子，向下城區的方向駛去。

而在同一時間，一只白鴿正從下城區低矮陳舊的建筑上空飛快掠過。

在無人注意的地方，白鴿穿過了鄧肯古董店二樓的窗戶，片刻之后，一簇幽綠火在窗戶后面一閃而過。

鄧肯從火焰中走出，看了一眼外面糟糕的天氣，又看向不遠墻上掛著的時鐘——距離妮娜放學回家還有一小會。

他來到一樓，打開店門，搬了把椅子，就這麼坐在門口，面沉靜地注視著前方的街道，靜靜思索著。

第一百七十六章 溫馨的家庭

妮娜出現在鄧肯的視線中——孩一路小跑著，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在看到古董店門口坐著發呆的叔叔之后便加快了腳步，同時揚起手打著招呼：“叔叔，我回來啦！”

鄧肯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將心緒暫時放在一旁，起迎接自己這位“侄”，在看出孩氣吁吁的模樣之后他愣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不是給了你坐車的錢嗎？怎麼放學還是跑回來的？”

妮娜在鄧肯面前停下之后了幾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接著便手在自己拎著的書包里翻找起來，好半天出一個小紙包遞過來：“我……回來的時候路過阿爾伯特醫生的診所……”

鄧肯接過紙包了，意識到里面是幾片藥片。

“阿爾伯特醫生說，您長期用酒鎮痛，雖然現在況好轉，又功戒了酒，但長時間飲酒的人一旦強行戒斷酒反而很容易有不良反應，”妮娜小聲解釋著，“這是用來減輕酒戒斷反應的藥，如果您不舒服了就可以吃一片……另外阿爾伯特醫生還說，如果您近期沒有惡化，之前吃的藥就可以徹底停下了，但還是建議您有時間去他的診所徹底檢查一次……”

鄧肯默默地聽著妮娜這小聲的，甚至略有點小心的解釋，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直到妮娜說完，他才默不作聲地將那一小包藥片仔仔細細地收好。

然后他出手去，按在妮娜的頭發上，輕輕了。

“叔叔？”妮娜有點疑地抬起頭，卻看到鄧肯臉上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嚴肅，那嚴肅中甚至有一點點憂慮，這讓心思敏的頓時有點不安，“您……怎麼了？不舒服嗎？還是……”

“我很好，”鄧肯突然笑了起來，微微彎下腰，注視著妮娜的眼睛，“但以后不要把自己坐車的錢拿來給我買藥了——家里現在不缺錢，你平常也可以多帶點零花……不夠就跟我要。”

妮娜有點愣神地看著鄧肯，總覺得叔叔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卻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愣了好半天才遲疑著點了點頭：“哦，哦……”

然后想了一下，又探著頭看了一眼店鋪里，臉上才出了期待又猶豫的表：“叔叔，那個……您說我放學回來您就教我騎自行車……”

“現在天氣可不好，”鄧肯揚了揚眉，“可能要下雨了。”

“我們就在門口啊，”妮娜抓著鄧肯的胳膊，小聲又期待地嘀咕著，“下雨就可以立刻回去的……”

鄧肯笑了起來，有些無奈地點點頭：“好，你先把書包放好，我教你騎自行車——但只能練一會，晚飯還沒做呢。”

“好哎！”

妮娜頓時小小地歡呼起來，然后跟沖鋒一樣跑進了古董店里，隨手把書包往柜臺上一扔，便把那輛嶄新的自行車推了出來——推車的姿勢歪歪扭扭，在門框旁邊較了半天勁才功把車推到鄧肯面前。

“……其實我覺得你連推車都得從頭學起，”鄧肯看著妮娜笨拙的模樣便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隨后上前扶好車把，“但看你這期待的模樣，還是先上來吧——我幫你扶著車子，你在上面驗一下蹬車以及行走中的平衡。”

妮娜聽話地點點頭，等鄧肯扶好車子之后便使勁抓著把手，踩著腳蹬往車座上爬，一邊使勁一邊再三強調著：“叔叔您一定要扶好啊！您千萬別松手啊！”

“行行行，你相信我就行了……”

略帶腥咸而寒涼的風吹過了下城區陳舊的街道，在低矮破敗的建筑間卷起落葉與飛塵，烏云得很低，但那場不知何時會下的雨似乎仍在天空遲疑，久久不曾墜向大地。

古董店門口小小的空地上，響起孩興又張的驚呼，還有車鈴時不時的叮鈴響，以及中間夾雜著的、鄧肯偶爾的指導和調侃聲。

一輛純黑的老式私家車在古董店附近的空地上停了下來，一個穿著老派學者呢外套、手中提著手杖、頭戴矮禮帽的老人推開車門，抬頭看向古董店的方向。

莫里斯看到了那座悉又陳舊的店鋪，也看到了正在店鋪前的空地上練習騎車的叔侄兩人。

普普通通的下城區街景，溫馨又平凡的家庭日常，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正常，甚至哪怕是在這烏云低垂、秋風寒涼的蕭瑟街景下，不遠的那一幕都顯得格外溫暖又和平。

然而海僅僅是在這古董店里待了半天，便消耗掉了智慧之神拉赫姆的一次加護——而且還是在有一位深海審判保護的況下。

而在事后，不管是海自己，還是審判凡娜，竟都沒能察覺毫異常。

莫里斯輕輕吸了口氣，盡管看著如此日常的景象，他的心臟卻慢慢加快了跳。

隨后他咬了咬牙，沒有貿然去跟正在古董店前活的叔侄兩人打招呼，而是準備先完對那間店鋪的觀察——如果可能，他實在不想把無關的人卷到超凡事件中。

老人在上的口袋里索了一下，出一枚帶有淡金細鏈的單片眼鏡，細細的鏈條一端夾在口袋側，另一端則連接著鏡框，那鏡框上用古老的克里特文字刻印著智慧之神拉赫姆的名字以及諸多神圣符號，而在明的鏡片中，則約約有微浮。

“愿智慧賜我慧眼，啟迪我的心智，令我看清真實，窺破迷霧……”

莫里斯低聲祝禱了幾句，便將單片眼鏡夾在眼眶中，隨后朝著古董店的方向“睜開”了他那只在十一年前主封閉的……

莫里斯恍惚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單片眼鏡，看到鏡框上刻印著拉赫姆的名字以及諸多神圣符號，明的鏡片中，約有微浮。

“愿智慧賜我慧眼……”

他低聲祝禱了幾句，將單片眼鏡夾在眼眶中，抬起頭……

莫里斯恍惚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單片眼鏡。

一陣寒風突然從街道對面吹來，風中裹挾著低沉的呢喃，老學者突然停下了即將進行下去的作，接著猛然抬起了右手手腕。

一串用彩石子和線編綴而的手串正戴在他手腕上，石子共有八顆。

寒涼的風吹了過來，裹挾著路邊的落葉以及深秋的寒冷，莫里斯耳中的聲音仿佛都褪去了，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和遠方教堂的鐘鳴都遙遠的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樣，他只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鼓的聲音宛若雷鳴，而在這心跳聲中，只有一個方向傳來的聲音仍舊清晰——

一個孩歡快又有點張的聲音：“叔叔您扶好啊！啊，歪了歪了……車子要摔倒了！”

一個中年男人帶著笑意的溫和嗓音：“我扶著呢，倒不了——你把車把扶正就不會歪……往前蹬，繼續走，自行車就是這樣的，只要往前蹬扶好把就不會摔倒的。”

“您一定要扶好啊！我往前走了啊！”

“走吧，我在你后。”

莫里斯突然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那是吱吱嘎嘎的筋骨聲，而隨著這聲音一同出現的，是自己眼前視野的微微偏移和轉——他用了一秒鐘的思考，才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正在慢慢轉脖子，將視線從古董店轉移到古董店門口的那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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