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這位老先生茫然呆板的面孔有了變化，他漸漸出一個微笑，渾濁的雙眼看向鄧肯，緩慢開口：“您好，鄧肯先生。”

鄧肯看著眼前老人表的變化，突然覺得有點瘆得慌。

這老爺子……怎麼笑容突然這麼嚇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友好

鄧肯謹慎地觀察著眼前老人的表，怪異的覺從剛才開始便不曾散去，他能明顯看出莫里斯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然而憾的是，他并不是醫生。

“需要我找個大夫麼？”他帶著關心問道，“您現在覺怎樣？有沒有頭暈惡心？還是說神恍惚？”

莫里斯著額頭。

在他耳中，鄧肯的聲音里仿佛夾雜著一萬個重疊在一起的嘶吼噪聲，而在音波傳耳朵的同時竟還有斑斕刺眼的“彩”一并迎面撲來，這些“信息”中仿佛塞滿了人類無法理解的知識，每分每秒都在考驗著他的頭腦，但在瘋狂臨界的狀態下，他仍然勉強維持了自己的理智，并慢慢搖了搖頭：“我沒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眼前這個……不知道本是什麼的“存在”對自己表了關心之，然而現在莫里斯本不敢想這種關心的表象之下到底是怎樣的“真實況”，或許是一千雙正在盯著自己的眼睛？亦或者集蠕的牙齒和舌頭？那關心的話語是亞空間中的呢喃，還是來自幽邃深海的呼嘯聲？謝拉赫姆賜予自己這片刻的愚鈍，他不用去過度關注那真相。

他只是在“人”的層面上，盡量保持正常地作出回應。

而與此同時，他也在嘗試，看能不能主關閉自己剛才下車時睜開的“真實之眼”——這一神賜的能力是智慧之神的追隨者們探尋世界時的倚仗，然而現在看來……它的代價也果然無愧于四神賜福的危險之首。

他失敗了，真實之眼已經張開，短時間無法關閉——而且即便閉上又有什麼用呢？陷瘋狂臨界的心智并不會在閉上眼睛之后就自恢復……

莫里斯混混沌沌地思考著，緩了一會才慢慢開口：“我……只是過來看看，致謝……哦，對，致謝，為我兒，再次謝上次您在博館中的出手相助，讓我……”

他突然有點卡殼，遲疑了好幾秒才把思維接續起來：“讓我捎一封信過來，在我口袋里。”

老人索著，從服口袋中取出了一個被仔細封好的信封，遞給鄧肯，后者接過之后當面打開，看到上面除了一開頭的寒暄之外就是關于妮娜心健康的報告以及“醫生建議”。

這是海上次給妮娜做過催眠治療之后總結的東西，之前確實說過要專門寫一封信送來的，鄧肯還記得這件事。

“不必這麼客氣，當時那種況下，出手相救是我的本能反應，”鄧肯收好信函，一臉認真地對莫里斯說道，“另外代我謝海小姐——妮娜在上次的催眠治療之后況就好多了，這些天也一直沒有做過那個怪夢。”

莫里斯點了點頭，用手指按著太，一邊引導著自己不要盯著鄧肯的眼睛一邊組織語言：“您……這些日子還好麼？”

“我？我很好啊，”鄧肯覺有點莫名其妙，他覺得老先生今天開啟話題的方式怪怪的，“健康，神飽滿，心也不錯——除了今天糟糕的天氣讓人有點抑之外，沒什麼不好的。”

天氣？

這小小的天氣變化還能讓一個邪神覺“抑”——這是亞空間里最近流行的新笑話麼？

莫里斯覺自己的頭腦比剛才好了一點，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后甚至有心在心里嘀咕，而與此同時，他又聽到妮娜的聲音從不遠傳來：“叔叔！我把自行車放好了，店門也關上啦！外面風越來越大了……莫里斯先生怎麼樣？”

“他好多了，但也沒跟我說剛才有哪不舒服，”鄧肯回頭看著正向這邊走來的妮娜，“要不待會你陪著老先生，我去給海小姐發一份‘迅件’或電報，讓來接一下……”

“不，不不，我沒事，”鄧肯話沒說完，莫里斯便突然提高了聲音連連擺手，“不用讓接，我只是有點老病，休息這一會就好了。”

鄧肯被老先生突然有點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上下打量莫里斯兩眼，確認了對方的狀態和態度之后才點點頭：“好吧，那我就不去了。妮娜，你上樓做點湯吧，熱騰騰的飯菜可能會讓莫里斯先生好一點。”

妮娜眨眨眼，有點困地在鄧肯和老師之間掃了兩眼，不知為何覺得這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但很快便乖巧地點了點頭：“哦！”

孩輕快地跑上了樓梯，蹬蹬蹬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而在妮娜離開之后，莫里斯也覺自己的神力再次減了一點點——雖然和鄧肯帶來的龐大力比起來這點舒緩幾乎微不足道，他仍然輕輕舒了口氣。

隨后這位天跟歷史打道的老人沉默了片刻，才謹慎地組織著措辭開口：“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失態？”

鄧肯的眼睛始終關注著莫里斯的變化，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只覺得對方今天言行分外古怪，但慢慢地，他似乎從這位老人的反應中看出了一悉的……“覺”，他一邊回憶著這種悉來自何方，一邊隨口回應：“是有點古怪，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里斯沉默了兩三秒，才嗓音低沉又謹慎地開口：“我這種經常跟歷史和知識打道的職業，神偶爾會比較敏。”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想試試眼前這位始終對外表現的十分和善，住在這里也沒有搞過什麼事的“亞空間存在”到底是怎樣的態度。

而鄧肯在聽到對方這似有深意的一句話之后立刻便皺了皺眉，突然間，他知道那種悉是怎麼回事了！

莫里斯這古怪的反應也曾出現在另一個“人”上……是阿狗！

雪莉邊那只幽邃獵犬，那個擁有特殊“真實視野”的幽邃惡魔！阿狗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也是如此惶恐張——因為它能夠看到自己這幅人類軀之下的一些“真實況”，但不同之在于，阿狗是個對污染有極高抗的幽邃惡魔，莫里斯則是個脆弱的人類，所以后者的反應會更強烈，也就是說……

鄧肯猜到了真相，立刻抬頭看著莫里斯的眼睛：“您看到一些不該看的，對嗎？”

莫里斯輕輕吸了口冷氣。

但下一秒，預想中的末日卻未降臨——恰恰相反，他再次到自己承的神力在迅速減弱，甚至減弱到了哪怕沒有拉赫姆的加護，他作為人類都能勉強承的程度！

鄧肯默不作聲地將自己的“主意識”轉移到了失鄉號上，僅通過靈界行走的“遙控”技巧控制著古董店中的軀殼。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練習”，他即便在遙控的況下也可以如常指揮遠方的軀，知這幅軀周圍的環境，唯一的影響也只不過是調用的力量會弱一些罷了——但反正這里也沒什麼敵人。

他想試試看這樣是否能讓莫里斯好一點。

“好點了麼？”

鄧肯低沉溫和的聲音從旁響起，讓莫里斯驚醒過來。

老人趕抬起頭，看到的是鄧肯那副穩固、清晰、無害的人類形，而在眼角的余中，他則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都已經穩定下來。

錯的影消失了，噪聲在漸漸止息，撕裂的房屋、流淌的火焰和蠕行畸變的黑暗之盡數消失在眼中——自己的心智正在快速恢復，危險的瘋狂臨界狀態竟有了好轉的跡象。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鄧肯，后者則帶著歉意點了點頭：“抱歉，我還真沒想到一個人類會有這種‘好眼神’——以前我只是嚇唬過一個幽邃惡魔，但幽邃惡魔的神經可比人類結實。”

“我……我好多了，”莫里斯咽了口口水，神逐漸復原的過程其實也不好，他能覺到自己的心臟跳的像是要炸裂一樣，但不管怎樣，這讓他恢復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也讓他能夠從鄧肯的話語中分析出有用的報，“我……唉，我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您的真實模樣，太大意了，這些年背離信仰的生活讓我變得松懈下來……”

鄧肯沒有在意莫里斯后面的嘀嘀咕咕。

他在飛快地思考著，思考眼前這況該怎麼收場。

畢竟這位大歷史學家可不是阿狗……后者嚇唬一番就能搞定，老先生卻不能用這種暴的手段。

“我很好奇，”他在思索中突然說道，“你為什麼能看到？”

“我……”莫里斯張了張，略微猶豫之后才誠實相告，“我是智慧之神拉赫姆的追隨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應該對自己有點AC數

鄧肯回憶起了在書上看到的容。

智慧之神拉赫姆，深海時代庇護世界的四神之一，就像風暴神和死亡主宰一樣，這位神祇也同時執掌著兩個互相矛盾的權柄——祂是智慧的賜予者，同時也有著“癡愚之神”或“愚鈍福音”的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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