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空間里游過泳，邪神面前吹過牛，眾神之爭在現場，眷屬做飯蹭碗湯。

如果把這間已經被“鄧肯先生”占據的古董店視作亞空間，如果鄧肯先生的位格與神祇持平，如果這位亞空間影和智慧之神間真的存在爭斗，那他現在竟然已經實現了四大奇跡中的三個了……

這時候上樓喝碗湯怕不是真的要現場晉升傳奇！

莫里斯心中驚奇自己這時候竟然還能有余力想這些七八糟的東西，同時謹慎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

“其實你想離開，對吧？”鄧肯不等老先生說完就主點了點頭，他這時候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雖然我想說現在天氣不好，留下來喝碗熱湯可能對更有好，但貌似和一碗熱湯帶來的舒適相比，你此刻坐在我面前到的力更大？”

莫里斯趕起，順勢點頭：“坦白說，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當然，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

“不用說了，我都懂，”鄧肯擺了擺手，臉上表帶著些許無奈，“如果換個更輕松的見面方式，其實我還是很想和你好好聊聊歷史以及眾神方面的事的，我對知識很興趣——沒有惡意的那種‘興趣’，但這次看樣子是不行了。”

莫里斯站在柜臺旁，聽到對面的話之后便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他才迎向鄧肯的視線：“說真的，我剛才數次恍惚，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真相’，您的……好奇與友好都是如此真實，就像一位朋友般與我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您這樣友好的……”

老先生有點卡殼，似乎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個褒義的詞匯，鄧肯見狀笑了起來：“找不到好詞就不找了，回頭你離開之后別找人舉報我就好。”

“不不不！我絕不會這麼做！”莫里斯一聽頓時連連擺手，仿佛生怕鄧肯誤會什麼，“不管怎樣，您確確實實救了海的命，而且您一直有著友好的態度，我沒有理由去舉報——更何況……”

老先生猶豫了一下，苦笑著攤開手：“看您的樣子，想來也不怕什麼‘舉報’吧……”

“會讓我覺得麻煩，”鄧肯隨口說道，“但可能不是很大的麻煩。”

隨后他略微停頓，又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再次看向莫里斯：“明天如果天氣好轉，妮娜會如往常一樣上學。”

“妮娜……”莫里斯眨了眨眼睛，他記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一道弧形烈焰，也記起了自己剛才和鄧肯談論的事，尤其是有關黑太的部分，再聯想到鄧肯剛才表現出來的態度，他心中便已經約猜到什麼，“妮娜……是不是跟那些太異端所崇拜的……”

他沒有問下去，因為鄧肯輕輕搖了搖頭。

“妮娜就是妮娜，你不必好奇背后的，”鄧肯輕聲說道，“像往常那樣待就好，這樣便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明白了，”莫里斯微微低下頭，不知為何，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后，他心中反而比剛才更加松了口氣，隨后他微微向后退開兩步，“那我該告辭離開了，請代我向妮娜告別——我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再‘看’。”

鄧肯嗯了一聲，便從柜臺后繞了出來，將這位老先生送到了大門口。

街道上幾乎已經看不見什麼行人，只有一排排路燈的輝照亮了云布的城區，寒風在建筑間穿梭回旋，中間夾雜的氣愈發濃郁起來。

莫里斯了自己的大，又了頭上戴著的矮禮帽，但在走向自己的車子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仍然站在店門口的鄧肯一眼。

他所看到的，是一個笑容平和的中年人，遠的街景偶爾抖一下，但再不像一開始那般恐怖異常。

“鄧肯先生，”莫里斯突然說道，“您其實很喜歡這個地方，是嗎？”

“沒錯，我還喜歡這里的，”鄧肯笑了起來，對老人擺了擺手，“所以安心回家吧，普蘭德將平安迎來明天——以及之后的每一天。”

莫里斯摘下帽子，對鄧肯輕輕揮了揮，轉走向了他停在路邊的車子。

鄧肯則直到那輛車發起來并消失在街道盡頭之后才收回視線。

但他并沒有直接返回屋，而是站在門口思索起來。

他思索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老爺子回去之后到底會不會舉報自己……

結論是可能極小極小——如果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邪教徒，或者哪怕是個稍微高級一點的太神，那麼為正神信徒的莫里斯回頭舉報的幾率都會是百分之百，但今天看來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形象怕不是個古神之姿，老爺子的舉報幾率反而幾乎了零。

原因很簡單——舉報幾個邪教徒，來倆治安就一鍋端了，舉報個邪教神，來幾個守衛者也能當場砍翻，可要這地方盤踞的是個亞空間邪神呢？這事兒你得舉報到什麼級別？

別說社區教堂了，就是舉報給城邦的主教那也沒用……

回頭找自己信仰的智慧之神叨咕兩句都比舉報給教會靠譜。

而即便不考慮這些，莫里斯真的找教會舉報了，鄧肯其實也不怎麼在意。

畢竟就連凡娜這個在風暴教會中屬于武力頂點的審判，在他眼里其實也有點菜……

比起這點細枝末節的問題，鄧肯現在更在意的，其實是妮娜的狀態。

正在噴涌燃燒的弧形烈焰……這是莫里斯用智慧之神賜予他的真實之眼在妮娜上看到的“真相”。

“太碎片啊……”鄧肯仰起頭，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自言自語般輕聲咕噥，“這個世界的太到底是個什麼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后的侵

“老師就這麼走了啊？”妮娜來到一樓，聽到莫里斯已經離開的消息之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接著又有些抱怨，“叔叔您怎麼不留一下呢，這麼糟的天氣還讓老師離開……”

“再晚天就黑了，”鄧肯轉鎖好大門，隨后一邊走向樓梯一邊隨口說道，“他開車來的，稍微下點雨影響也不大。”

“但老師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妮娜跟了上來，一邊上樓一邊嘟嘟囔囔著，“他應該多休息一會的……”

鄧肯想了想，尋思著老爺子如果真在這兒多休息一會那恐怕就不是不舒服了，保不齊就是個十連意志檢定大失敗，別說明天的太，今天晚上的世界之創都看不見……

但這話他也沒法跟妮娜解釋，就只能隨口敷衍了兩句，便來到了二樓的餐桌旁邊。

妮娜已經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甜菜湯，烤面包，蔬菜卷，還有切好的火片。

明顯多出了一個人的分量。

“吃不完留到明天早上吧，”妮娜咕噥了一句，接著又有些好奇地抬頭看向鄧肯，“您都跟老師說什麼了？我剛才在上面也沒聽清，但覺你們聊得還熱鬧的……”

鄧肯靜靜地看著妮娜，從剛才開始他就這麼看著，看著這個孩忙忙碌碌的模樣。

就如往常一樣，總是帶著笑，哪怕抱怨的時候也沒有真正生氣的表，一直在忙這忙那，好像永遠有做不完的事，用不完的力氣，永遠在期待著明天。

鄧肯只能看到這樣的妮娜，他沒有莫里斯那樣“看破真實的眼睛”，也看不到妮娜那噴涌的烈焰。

如果不是剛剛親耳聽到，他是真想不到那牽著無數人神經的太碎片竟然就這麼靜靜地“沉睡”在這里，在他眼皮子底下。

太碎片……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鄧肯曾以為那是一件有形有質的超凡品，之后又通過種種線索確認它是一道被剝離下來的日珥，然而現在，他卻發現這東西很可能就沉睡在妮娜的……

如果那東西真的來自他所悉的“恒星”，那麼一顆恒星到底要發生怎樣的變化，才會剝離出這樣詭異的一塊……“碎片”？

“鄧肯叔叔？”妮娜注意到了桌子對面傳來的視線，有點別扭地轉了轉子，“我臉上粘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鄧肯輕輕搖了搖頭，一邊低頭將面包掰開一邊仿佛不經意間問道，“對了，最近有什麼不舒服嗎？之前那個怪夢……還出現過嗎？”

“沒有啊，”妮娜擺擺手，“上次海小姐給我做的催眠還管用的，那之后我就再沒做過怪夢了，而且每天也都很神。”

停頓了一下，接著便有點擔心地看著鄧肯：“叔叔您是怎麼了嗎？我覺得……您有點怪怪的，就在您和莫里斯先生聊完之后……啊，該不會是我上次考試的績……”

“不是，別瞎想，你的老師可不是來上門告狀的，”鄧肯頓時挑了挑一邊眉，“先吃飯先吃飯。”

妮娜應了一聲，這才低頭吃飯，而就在這時，鄧肯卻仿佛應到了什麼，有些疑地看向了窗外的某個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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