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不等這丟人人偶說完便打斷了:“停停停,哪有那麼多萬一,我讓艾伊在你們上空盤旋盯梢不就得了——話又說回來,你還怕自己回不到船上?當初給你個棺材板你都能乘風破浪劃回來,八個炮彈不住你,這次你好歹還有倆正經船槳呢!”
麗的叨叨頓時被憋了回去,但只憋了一小會,便又擔心地看了一眼不遠的海面,又看了看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神志混沌狂的亞空間信徒,使勁抓抓鄧肯的袖子:“船長說好了啊,您待會千萬別把我弄丟了!”
鄧肯:“……”
他怎麼覺這個人偶在船上越養越廢了——這還不如當初在無垠海上乘風破浪那陣子呢,那時候好歹有一傻勁兒……
第一百九十章 如昨日消逝
世界之創在夜空中高懸,無垠海上吹過了清冷的風,細碎的海浪在周圍輕輕浮,小船搖搖晃晃著,像黎明前一個將醒未醒的夢。
但麗其實并不知道什麼是“做夢”——沉睡了很久很久,卻從未像人類一樣真正地做過夢,但猜做夢應該就是類似這樣的狀態。
漂浮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思緒也跟著飄起來。
抬起頭,看到遠方只有海水,失鄉號遙遠的燈火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點小小的燭,這甚至給一種覺,就仿佛這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自己,子下面的小船,還有無邊無際的無垠海。
哦,還有對面三個被五花大綁的終焉傳道士。
人偶小姐收回了向遠的目,好奇地打量著被綁在自己面前的邪教徒們。
這些是人類,很壞的那種——麗不認識什麼人類,但知道人類中有好人和壞人,好人做很好的事,鄧肯船長會贊賞他們,有時候還會幫助他們,壞人則做很壞的事,鄧肯船長會鄙夷他們,有時候還會舉報他們,而眼前這三個……就屬于船長最不喜歡的那種。
他們信仰亞空間,追隨惡毒的信念,為了自己虛構出來的大義就可以去殺死任何人,甚至是去襲擊一個和狗相依為命的可憐小姑娘,如果城邦的守衛者發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槍打死在街上,如果海上的水手發現他們,就會把他們吊死在桅桿上——甚至哪怕是窮兇極惡的海盜發現他們,也會把這些瘋子塞進木箱里扔進海中,用這種方式來祈求風暴神的庇護。
但是現在他們被綁了起來,而且安安靜靜,也看不出有什麼瘋狂失控的沖——麗還記得這些人剛到船上的時候那副嚇人的模樣,當時這些人激的就好像吃錯了藥一樣。
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終焉傳道士越來越老實了。
“你們害不害怕啊?”又憋了很長時間,麗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在這里實在難的很,盡管知道這是為了讓自己能在人類城邦活而不得不進行的“安全測試”,這種在無垠海上飄的覺還是讓心里沒著沒落的。
其中一個終焉傳道士回應了人偶的聲音,他那枯瘦如骷髏般的頭顱慢慢抬了起來,盯著麗的眼睛:“蠢笨的穢,拙劣的軀殼……你的靈魂蒼白又空,亞空間都不會收留……”
麗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哎,你怎麼罵人啊!”
對面的終焉傳道士們卻只是發出一連串嘶啞難聽的笑聲,對令世人恐懼的“異常099”,他們竟好像毫沒有恐懼之。
或者就如他們自己聲稱的那樣,他們早已超了對于生死的概念,不再在意現實世界中的死亡來臨。
麗只好自己生著悶氣,但過了一會,又搖了搖頭:“我不生氣了。”
另一名終焉傳道士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麗自顧自地說著:“我不該生氣,你們倒是可以抱怨幾句,畢竟現在被綁著的是你們而不是我,要做這種掉腦袋測試的也是你們而不是我,船長說過,順風的時候不能太得意忘形,因為浪大了翻船,人太跳沒命……而且你們都淪落到這樣了,我大人大量,允許你們口無遮攔幾句。”
終焉傳道士們沉默地坐在船艙中,聽著這個人偶絮絮叨叨,就好像完全屏蔽了后者的聲音,但過了一會,麗還是注意到這些人有一些“小作”——
他們在不聲地互相打量對方的腦袋,時不時活自己的脖子,偶爾謹慎地看這邊一眼,眼神中帶著疑。
麗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人可能是在好奇為什麼他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
這些邪教徒顯然知道異常099的報,他們或許真的不怕死,但他們照樣有好奇之——跟異常099近距離待了這麼久,他們對自的存活到難以理解。
“其實我是有點怕的,”麗突然說道,“我就怕你們的腦袋突然掉下來——船長說我有將人斬首的能力,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就被嚇了一跳。人類跟我不一樣,人類的腦袋掉下來是安不回去的……”
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麗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鴿子艾伊突然飛向了遠,隨后過了沒一會,它又從失鄉號的方向飛了過來,上還升騰著綠的火焰。
艾伊在小船附近的海面上轉了兩圈,幽綠火焰騰空而起,盛大的火焰旋渦中,一只華麗的木箱憑空浮現,隨后撲通一聲掉在旁邊的海面上。
“我的箱子!”麗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奇地喊了一聲,接著腦海中便浮現出了“掃地出門”幾個單詞,腦袋便差點從脖子上掉下來——但接著便注意到木箱上好像還著張紙條,趕用手邊的船槳劃了兩下,靠過去之后把那紙條拿下來,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字:
“斷頭臺能力也可能與你的木箱有關,一并送去測試。另:你肯定又胡思想我要把你趕下船——別瞎想,完測試之后趕回來。”
麗捧起紙條顛來倒去看了好幾遍,發現沒看懂。
不識字……
但很快便在紙條背面看到了另外的東西,那是一幅潦草的簡筆畫,上面畫著劃船返回失鄉號的畫面,末尾還有一個微笑的表。
人偶小姐便明白過來——不管紙條正面寫的是什麼,反正船長沒有要趕自己走的意思。
放下心來,認真地把紙條收好,又隨手把木箱從海里撈起來,“砰”一聲將這個其實頗為沉重的箱子單手扔在小船上,這才抬頭看向對面的幾個邪教徒:“你們不啊?”
傳道士們沒有回應,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地念叨著:“雖然船長說了你們是死有余辜的人,但他也說了,如果你們真能完測試而不死的話,他就不殺你們——他要把你們再弄到城邦里,用來……什麼來著……”
人偶小姐有點卡殼,努力回憶了一番,才想起船長之前跟自己說的話:“哦,用來展現熱心市民對城邦安全的關切之……他說你們起碼值七輛自行車。自行車是什麼啊?”
“亞空間自會賜我們飽暖……亞空間自會賜我們安寧……亞空間會賜福所有消亡者,在所有的終末都如約降臨之后……”一名終焉傳道士含混地咕噥起來,似乎是在回應麗的絮絮叨叨,又好像只是在進行某種的禱告,“我們在終末中行走,摒棄這詛的,我們的心智將越過那道墻,在新世界再次睜開眼睛……”
“啊?”麗聽的一頭霧水,“你們念叨什麼呢?”
終焉傳道士們卻已經不再回應,在這之后也沒有再給出任何回應。
接下來直到天亮,他們都只是在那里低著頭念念叨叨,咕噥著跟亞空間有關的事,咕噥著某個時長河的終末,某個注定到來,也理應到來的末日,在隨風起伏的海波中,除了細浪拍打船板的靜,便只剩下了這些瘋子毫不停歇的咕噥。
這是可以讓普通人骨悚然的氛圍,其禱告的容更是可以讓意志不堅定者染詛咒,被來自世界深層的影侵染、糾纏,然而麗卻只覺聒噪。
拿到了船長寫的小紙條,因此已經不再害怕這場漂流,現在只剩下滿心無聊。
但這無聊的時間終于結束了。
一縷晨突然出現在遙遠的海面上,晨熹微中,天空的世界之創迅速消退、變淡,被雙重符文鎖定的太則一點點地浮出海面,躍上天空。
天亮了。
麗沒有將任何人斬首。
人偶小姐高興地看著這日出的景象,從木箱旁站了起來,扭頭看向那幾個邪教徒:“哎!天亮啦!你們還活著!我們可以回去啦!”
然而那三個終焉傳道士卻沒有回應,他們只是仍舊在船艙中佝僂著,低著腦袋,輕聲嘀嘀咕咕,在即將灑進船艙前的短暫黑暗中,最后一次呼喚著亞空間的“關注”。
直到麗又出聲提醒了一遍,他們中才終于有一人抬起頭來,這個邪教徒看了一眼正在漸漸蔓延過來的,有點發愣,但漸漸地,他臉上卻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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