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邊境之外航行？

鄧肯心中微微一，但臉上表仍沒什麼變化，只是隨口作答：“單純的關注罷了，不需要理由。”

“啊，好吧，您是船長，您說了算，”山羊頭立刻答道，接著它沉默了兩秒鐘，似乎是在猶豫或思考著什麼，隨后才低聲開口，“那麼，以防萬一，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鄧肯揚了揚眉。

他聽到嘶啞低沉的聲音從那木雕部傳來：“姓名？”

“鄧肯·艾布諾馬爾，”鄧肯面無表，兩只手的手指輕輕叉在一起，但這一次，在說出這個名字之后他突然笑了起來，跟著反問了一句，“其實我很好奇，如果我說出別的名字會怎樣？”

這是他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也是他至今為止最大膽的一次“越界”——是一直以來在這艘船上的生活，與山羊頭的多次接，以及對自力量和特的愈加了解，讓他終于試探著走出了這一步。

相互的試探和觀察建立起了最基礎的默契，鄧肯的反問在揭示著一個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事實，而山羊頭在這個問題之后陷了長時間的沉默，足足一分鐘后，船長室里才再次響起它低沉嘶啞的聲音：“那您可盡量別這麼逗我，船長，失鄉號還需要您來掌舵呢。”

鄧肯笑了起來。

就如他所想的，如果山羊頭在過去的一個世紀里都是“鄧肯船長”的副手，那它對那位幽靈船長的了解恐怕甚至會超過船長對自己的了解，而又考慮到這個世界上存在那麼多的詭異超凡之，一個極端了解船長的“大副”會察覺不到船長的變化，會想不到可能的況麼？

再謹慎的偽裝也有，這個是會隨著時間推移愈發明顯的，但誰也沒有提起這個，那就說明這種程度的偽裝是剛好且必要的。

失鄉號需要一個船長，這個船長的名字是“鄧肯·艾布諾馬爾”，名字背后的事不重要，船長本人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只要有一個符合資格的人掌舵就可以。

鄧肯只是有點好奇，為什麼會是自己，以及……自己如今擁有“自我意志”這件事究竟是不是計劃外的況，因為按照他對于幽靈船的一般了解，如果一艘詛咒的船要不斷“抓”人來當船長的話，那麼被選中的人其實應該是詛咒控制的才對，而他顯然不曾到任何束縛。

但他并沒有問出這些問題，因為山羊頭的態度在晦提醒著他：

有些事大家都知道就行了，別提的太明顯。

在搞明白失鄉號背后的全部之前，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

“您仍然需要您忠誠的大副為您效勞，失鄉號也仍然需要偉大的船長親自掌舵，您覺得呢？”山羊頭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聽上去帶著些許期待甚至殷切。

鄧肯轉過頭，注視著對方那黑曜石雕琢的眼球。

“當然。”他微笑著說道。

隨后他站起，走向船長室的門口：“我要先離開一下，你照看好這艘船。”

山羊頭已經恢復了如往日一般的狗子態度，語氣中帶著愉快：“當然，您忠誠的以下省略會在這里等您回來，祝您一路……”

鄧肯已經推門走出了房間，把山羊頭后面的話都擋在了門后面。

他站在船尾甲板上，輕輕呼了口氣，一種異樣的輕松在心底浮起，清晨的正漫過海面，讓整個甲板都仿佛彌漫著暖洋洋的氛圍，而那扇連通著船長室的大門靜靜地佇立在鄧肯面前，門框上“失鄉者之門”幾個字母在中閃閃發亮。

他按住把手，輕輕向前一推。

船長室，山羊頭知到船長已經暫時離開了失鄉號。

它沉默著，整個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沉默著，甚至整艘船都沉默著，但過了幾分鐘后，一陣低沉的吱嘎聲突然從地板下面傳了出來，接著便是房間里的一些陳設開始輕微擺，發出各種細微的聲響。

山羊頭的聲音接著打破了沉默，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媽哎……沒生氣吧……應該沒生氣吧……我去，真的沒生氣吧……”

房間中各種細微的響聲更明顯了。

“我知道我知道……又不是我非要隔三差五問名字的！這不是為了航行安全嗎！萬一突然掉回亞空間起碼也有個準備不是……別吵吵別吵吵，我這還著呢……要不下次你們問！不行就別吵吵……你們也知道全船就我一個長著的……

“那個人偶？你們沒病吧？哪知道況……等等，你們什麼時候跟關系那麼好了？不是天打架……欺負多了覺得過意不去？還能這樣？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專心趕路，船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他沒準就要問航程進度……船錨你能不能學一下劃水？甩起來多提供點力，我看那種蒸汽船的螺旋槳……行吧，當我沒說……要不那倆救生艇你們跳下去倒騰著？好吧，也當我沒說……”

船長室中的各種響漸漸平靜下來了。

山羊頭則默默地嘆了口氣，繼續控制著這艘龐大的幽靈船向著普蘭德城邦的方向駛去。

迷霧籠罩的海圖上，那城邦所的閃爍點又近了些許。

……

周銘推開單公寓的大門，邁步走向自己悉的那個世界。

窗外仍然是迷霧籠罩，他所悉的世界，仍然只有這麼咫尺之地。

而房間中一切都維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床鋪上的被褥有些散，床頭柜上的書還攤開著，角落的電腦熒幕微閃爍，“網絡未連接”的提示在右下角一遍遍彈起。

周銘輕輕舒了口氣，信步走到房間盡頭的置架旁。

失鄉號的微模型仍然靜靜地躺在格子里，還在他上次擺放的位置。

周銘拿起那惟妙惟肖的幽靈船“模型”，又打開船長室的門朝里面看了一眼。

航海桌上仍然空的，看不到山羊頭的影。

周銘思索了一會，將失鄉號放回原位，隨后轉來到書桌前，準備坐下來休息休息，順便在這悉又安靜的環境中好好整理一下已知的報，整理一下思緒。

但突然間，他的目被書桌上的某樣東西給吸引了。

嚴格來說，不是某樣“東西”，而是一些古怪的……現象。

他看到空的桌面上正不斷跳躍著一些非常非常微小的火苗，細碎的火苗就好像火星子一樣連綿起來，而在這些微弱又幽綠的火苗勾勒下，有一些約約的廓正在空氣中時時現。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書桌上凝聚出來，但又凝聚的過于緩慢，被卡在了即將型的狀態。

周銘在書桌前坐了下來，靜靜地注視著那些跳躍的火焰，以及正在火焰中約呈現出廓的景，幽綠的火映照在他臉上，略顯消瘦的面孔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辨認出了，那些跳火焰勾勒出來的廓中有一些是他悉的地方——那是普蘭德的某些街區！

他甚至能分辨出城邦海岸的一些細節。

火在燃燒，而周銘還記得，自己給那火焰下達的命令是持續追逐、獵捕那種打著黑傘的“東西”。

現在它幾乎已經蔓延到了城邦所有的角落。

獵……到都是！？

周銘眉頭一點點皺起，他若有所思地追蹤、分辨著那些火焰蔓延的軌跡，尋找著它們聚集的規律和接下來可能要匯聚的方位，就像一個獵人，在追蹤獵的氣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傳遞

凡娜再次回到了檔案館中。

盡管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回到這里，但一種莫名的違和與危機仿佛在后追逐的無形之影一般，讓下意識地不斷回憶著在檔案館中翻找資料的細節，并始終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東西。

當然，另一個讓返回檔案館的原因則是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由于和失鄉號的聯系不斷加強，現在實際上是于一種被全天候監視的狀態——仍然是普蘭德城邦的審判，但這只是因為沒有人能代替此刻的重要職責，因此除了必要的出勤之外，必須一直待在大教堂里。

夢境中與“鄧肯船長”的遭遇令人焦慮，在第六街區那座小教堂中發現的線索也讓人靜不下心，在靜謐又神圣的檔案館中，多多可以屏蔽周圍的目和干擾，讓自己松一口氣。

腳步聲回在空的檔案館，一排又一排高大到直抵頂棚的書架如巨人般在視線中靜靜佇立，那些古老的卷宗靜靜沉睡在書架上，自上而下地俯瞰著正從過道上經過的年輕審判。

凡娜抬起頭，看著在視線中不斷延出去的書架，再一次回憶起了上次在這里翻找資料的經歷，而一位負責管理檔案的中年神甫則安靜地跟在側后方不遠，神甫手中的提燈散發著溫暖和的輝。

進檔案館，查找1889年的資料，發現異端獻祭的可疑痕跡，以此為線索擴大搜索，發現1889年之間的異端獻祭記錄，最終察覺到1885年對應檔案消失的異常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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