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焉傳道士的“宣言”并不是無解的靈咒，通常來講，那東西只能對“事件”產生程度不一的引導或干涉，而且持續時間越長，覆蓋范圍越大，就需要越強大的力量，產生越強大的損耗。

他不能在這場暴雨中停下。

莫里斯打開車門，刺骨的寒風和暴雨同時撲面而來，瞬間澆了他的全，甚至把他吹的一個踉蹌。

但老人只是手按住帽子，另一只手握了拐杖，向著前方那混沌朦朧的雨幕邁出腳步。

他沒有打傘，在這種天氣中，打傘也沒什麼意義。

這里距那座古董店已經很近了，半個街區的距離，如果是在天氣稍微好一點的況下，甚至可以看到那家店的招牌。

但在此刻惡劣的條件下，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蒼茫的雨幕，以及在街道兩旁、離自己最近的門窗閉的幾間店鋪。

莫里斯在暴雨中艱難跋涉著，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他看到那悉的店鋪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老人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終焉傳道士向自己下的詛咒似乎也終于到了強弩之末，那始終迎面吹來的對抗之風漸漸減弱了，風中裹挾的寒意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寒冷刺骨，雨幕雖然仍舊集，卻不再如石頭般砸落在上。

在距離古董店只剩下幾步之遙的時候，莫里斯突然聽到自己耳旁傳來了一個聲音——

“停下，你會后悔的！

“前方沒有救贖……普蘭德只會被另一場災難吞噬！

“歷史即將完置換……你所挽救的已經不再是真正的現實，而是一條錯誤道路上的殘響……”

莫里斯的腳步毫沒有停留，他向前跑了兩步，最后幾乎是撞開了那扇門。

僅這一個瞬間，他耳邊的聲音便突兀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街道上的寒風與驟雨也一并被阻隔在大門之外。

莫里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上的水灑落在地板上，溫暖明亮的室環境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

他約約聽到樓上傳來談聲，是兩個年輕的孩子，其中一個的聲音是妮娜：“雨下得好大！”

“是啊，突然就下起來了……幸好聽你叔叔的，提前回來了。”

“那我頭發也淋了……雪莉你幫我后面的頭發！”

莫里斯晃著腦袋，讓因寒風和冷雨而有些麻木的思緒漸漸恢復，他抬起頭，看向柜臺的方向。

在溫暖的燈中，一位穿深紫繁復長的金發士正靜靜地坐在柜臺后面，向這邊投來了好奇的目。

很漂亮的士，但莫里斯并沒有過多關注這位士的外貌。

他注意到的，是對方上那超然而優雅的氣質，以及仿佛縈繞在邊的，神而靜謐的氛圍。

仿佛不是坐在一間下城區的古董店里，而是靜坐于寧靜的宮廷花園中，以一種超然而平靜的目打量著自己這個冒冒失失的外來者，帶著雍容的氣度。

莫里斯覺得自己似乎察覺了這位士上某些……非人的特，但他下一秒便收斂了所有的知。

鄧肯先生的古董店中出現了此前從未見過的“新人”，但不管這新人是什麼份，都絕對不能隨便窺探。

然后，他聽到問候聲從對面傳來：“外面雨下的很大，老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鄧肯先生……我找鄧肯先生，”莫里斯怔了一下，趕忙開口，“非常重要的事！他不在店中嗎？”

“他在，”那神優雅的子微笑起來，“他說他有點高，所以正在二樓休息。”

莫里斯一臉錯愕：“……有點高？”

柜臺后面的金發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我們討論完關于歷史與贗品的問題之后，他的心就不是很好。”

歷史與贗品？！

莫里斯心中突然一跳，還想再問些什麼，但就在這時，他聽到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鄧肯先生的聲音：“麗，有客人麼？”

“是的，鄧肯先生！一個不認識的老人家！”

莫里斯抬起頭，看到鄧肯正站在樓梯上，半個子被燈照亮，半個子藏在影中。

他看到了自己，臉上有些驚訝與好奇。

第二百零二章 撈人

鄧肯有些驚訝地看著站在一樓的莫里斯老先生，驚訝地看著對方這一的狼狽以及臉上明顯有些異樣的表。

他慢慢走了下來，與這位老學者打著招呼：“日安——發生什麼事了？你看上去好像是直接頂風冒雨一路跑過來的？”

“鄧……鄧肯先生，”莫里斯這才回過神，他暫且將那位神的金發士放在一旁，一邊摘下早就的帽子一邊向前走去，“我需要您的幫助……我不知道該怎麼向您解釋這件事，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出手，但是……我發現有終焉傳道士在城中活，他們對普蘭德的歷史了手腳，我……”

老人說著，突然有點卡殼。

他好像猛然意識到了自己這登門求助的行為有多冒失沖，意識到了自己向一位立場不明的亞空間存在尋求幫助的行為本就是缺乏理智的——鄧肯先生會幫這個忙嗎？他又為何要幫這個忙？人類的存亡與城邦的存續對他而言有意義嗎？終焉傳道士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威脅？

自己如此沖行事，是僅憑這位亞空間存在此前展出來的友好態度，還是因為對方正巧上次表現出了對某些事的關注？

莫里斯一時間有些愣神，然后他便看到鄧肯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

這錯的星，破碎的鏡子，影的巨人——凡人的皮囊，語氣平靜地站在樓梯上對他說道。

“您……知道？”莫里斯愣住了，但接著便反應過來，臉上表變得格外古怪，“啊，對啊……您當然不需要我提醒，我這……”

老人把帽子扔到旁邊，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好像是覺得自己犯了個蠢，咕咕噥噥地嘀咕：“我真是糊涂了，竟覺得您會察覺不到城邦里的異常，那您肯定也知道凡娜……”

鄧肯立刻微微皺眉：“凡娜？那個跟海關系很好的城邦審判？出什麼事了？”

“凡娜……‘消失’了，”莫里斯愣了一下，沒想到鄧肯會是這個反應，但還是下意識說道，接著又趕補充，“我不是說失蹤了，而是從今天開始突然消失在現實世界中，海忘記了凡娜的存在，別人也都不記得，連城邦的報紙上都……”

鄧肯快步走下了樓梯，在莫里斯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況復雜，此刻表已經嚴肅起來：“坐下慢慢說。麗，去準備熱茶——你還記得怎麼做吧？”

“好的，鄧肯先生。”

莫里斯看到那位有著優雅神氣質的金發子在聽到鄧肯的命令之后立刻起，同時他也注意這位“麗小姐”的每一個作都顯得略微古怪——的許多作幅度都很小，帶著奇怪的謹慎與節制，這讓人聯想到那些有著極好教養和家族傳承的古老貴族，也更讓他對其份好奇起來。

不過他的好奇心讓步于眼下的事態。

在柜臺旁坐下之后，他立刻把自己察覺的異常況告訴了眼前的“古董店長”，同時也告知了自己這一路走來時遇上的困難阻礙。

鄧肯表嚴肅地聽著，全程沒有打斷莫里斯的陳述，直到對方說完之后，他才仿佛嘆般輕輕嘀咕了一句：“終焉傳道士啊……確實是一群麻煩的家伙。”

“這群在古老年代便把自己放逐到現實維度之外的瘋子，總是會在時間的夾中突然冒出來，他們致力于破壞歷史的連續，對現實世界的穩定威脅巨大……但他們很會有機會把事鬧大到這種程度，”莫里斯嗓音低沉，“正常況下，眾神的庇護會阻擋終焉傳道士的滲，傳火者也會不斷加固歷史‘壁壘’，這一次那些瘋子肯定是借用了別的什麼力量來打破封鎖……”

“老先生，您的茶。”麗從旁走來，將熱茶放在柜臺上。

“謝謝，”莫里斯趕忙道謝，他這一路歷經風雨，現在確實需要一杯熱茶暖暖子，但剛端起來喝了一口他就沒忍住，“噗——”

對面的鄧肯一臉淡然：“湊合吃吧，至真的找到了茶葉在哪，雖然用量有待商榷。”

莫里斯錯愕地扭頭看了一眼那位名麗的神士，卻看到對方已經靠在樓梯上，陷了神游天外的狀態。

……這位神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鄧肯則淡定地嚼著茶葉，心中確認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的超凡者們果然已經發現了終焉傳道士的“非線”特，而且有著針對的反制手段。

但現在看來，這些反制手段并不總是有效的。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在黑暗的視野中，遙遠的綠火焰在他的知盡頭突然跳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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