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暫時忙完了,但事還沒有完全結束,”鄧肯說道,隨手按了按妮娜的頭發,接著轉頭看向柜臺旁,莫里斯仍然在那里坐著,但臉看上去已經好了一點,鄧肯對他點點頭,“人已經帶回來了。”
“我剛才覺到了,回來了,”莫里斯立刻說道,“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做到的,但……非常謝您的出手相助。”
“這才只是個開始,現在道謝早了點,”鄧肯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向了櫥窗之外,“謀敗,他們已經提前開始行,侵者正在帷幕另一側發進攻……估計很快就要來了。”
莫里斯顯得憂心忡忡,妮娜則困地看著鄧肯:“叔叔,什麼侵者?您說的……”
“妮娜,”鄧肯卻直接打斷了孩的話,他轉過頭,神中帶著妮娜從未見過的認真和嚴肅,“你相信我嗎?”
妮娜幾乎沒有猶豫:“我相信。”
“很好,那你就堅信這場暴風雨會平安結束,一會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慌,不管我做了什麼,你也不要張,不要害怕,”鄧肯看著妮娜的眼睛認真說道,接著又抬手指了一下正靜靜站在樓梯旁的麗,“麗是可以信任的,如果真的發生急況,你就和待在一起。”
妮娜茫然地點了點頭,麗則立刻表態:“請您放心,鄧肯先生,我會保護好妮娜小姐。”
“對你的戰斗力我還真不怎麼放心,”鄧肯看了麗一眼,接著無奈地嘆了口氣,“但也沒別的人可托付。”
又一陣驚雷驟然炸裂,遠方的街道上傳來了什麼東西倒塌的巨響,伴隨著巨響的,是不知從何傳來的尖銳警鈴聲和更遠教堂鐘樓傳來的急促鐘鳴。
古董店的電燈突然閃爍了幾下,隨之熄滅。
電力中斷了。
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街區,一切都仿佛在暴風雨中提前進了夜幕。
昏暗中,雪莉的聲音從不遠傳來:“我去點亮油燈!我知道油燈在哪。”
鄧肯嗯了一聲,但突然間,他覺妮娜抓住了自己的手。
那雙手顯得有些發燙。
“叔叔……”妮娜張而急促地低聲說道,很快,連呼吸出的氣流都帶上了一點點灼熱,“我覺得……有點熱……”
黑暗中,鄧肯的目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但除了嚴肅之外,他并沒有多余的慌張。
從一開始,他就為妮娜上可能出現的意外況做好了準備。
他只是輕輕握住了妮娜越發滾燙的手,而在他的手掌與妮娜的手指之間,在目難以察覺的指中,有點點幽綠的火星在跳躍。
拍打翅膀的聲音傳來,鴿子艾伊在黑暗中飛下了樓,穩穩當當地停在旁邊的柜臺上。
雪莉點亮了油燈,這搖晃的火焰暫時驅散了店鋪中的黑暗,但在外面的街道上,天空已經漆黑如墨,太帶來的輝和威能已經全部被這場暴風雨阻隔在城邦之外。
“妮娜,還記得剛才我跟你說的話麼?”
黑暗中,鄧肯的聲音傳妮娜耳中。
妮娜輕輕點了點頭:“嗯。”
“待會不要怕,會發生一些……很厲害的事。”鄧肯微笑著,輕聲說道。
他眼角的余則向了更遠。
在櫥窗之外,在暴雨傾盆的街頭,那倒懸如注的雨水間已經漸漸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赤紅,那紅鮮亮跳躍,仿佛是從另一個時空投到現實世界的倒影。
但他并沒有著那已經開始不正常的雨水,也沒有在意什麼過帷幕投過來的“倒影”。
他的目越過了普蘭德高低錯落的建筑和海岸,他注視著無垠海的方向。
失鄉號虛幻的剪影正漸漸浮現在他的瞳孔中。
……
海在驚雷響起的瞬間便下意識地了脖子。
窩在大教堂主廳的長椅上,雙手下意識地抓著作為護符的水晶吊墜,默默念誦著智慧之神拉赫姆的圣名,但祝禱到一半便又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不遠風暴神的圣像。
“神慈……應該不會介意。”
輕聲咕噥著,隨后繼續念誦拉赫姆之名。
但突然間,停了下來,一種異樣的心悸讓再難集中神。
海從長椅上起,在莫名的心悸中舉目四顧。
看到守衛者們聚集在正門附近,一小群因來不及返回家中而來到教堂尋求庇護的平民則被安置在圣像前的長椅上,幾名牧師正在主廳中走,手執長杖的瓦倫丁主教則靜靜佇立在圣像前,目沉靜地平視前方。
一切如常,可……心悸是從何而來?
不知不覺中,脖子上那枚水晶吊墜似乎在微微發燙,但海仿佛沒有在意這點,只是下意識地來到了不遠的窗前,過彩玻璃窗邊緣的明窗格看著廣場上的況。
年輕的神醫師突然瞪大了眼睛。
“火……火!”失聲驚呼,帶著驚恐,“雨變了火!”
第二百一十章 火雨
雨變了火。
海失聲驚呼,而這聽上去仿佛邏輯錯一般的呼喊是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景象,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潑天的火雨自天空墜落。
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
籠罩普蘭德的這場暴雨在頃刻間轉化了自上而下潑灑的火焰,仿若殘墜落,日冕倒懸,整個城邦連一秒不到就從暴雨中的城市變了活火熔城之景。
所有的東西都被點燃了,樹木,房屋,高塔,鐘樓,甚至連地面本也在噴涌出火焰,連地上流淌的雨水也變了炙熱的熔漿,震耳聾的雷鳴變了遍及城邦各的炸,那是所有的蒸汽管道、瓦斯管道和力容在短時間接連炸毀的巨響,這巨響甚至比之前的雷霆還要可怖……整個大教堂都在轟然震!
海驚恐地后退著,親眼目睹一個毀滅的終末直接覆蓋在現實維度上,然后聽到了一聲鐘鳴。
聲音似乎隔了厚厚的屏障,聽上去如同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是大教堂后方的蒸汽鐘樓在敲響大鐘。
洪亮悠揚的鐘鳴打破了這場火雨,接著,是從火雨深傳來的遠遠近近的鐘聲。
普蘭德的教堂矩陣百鐘齊鳴,現實穩定屏障應激啟,那潑天的火雨在鐘聲中似乎到了不可見的擾,落在教堂上空的火焰又化作了尋常的暴雨,連本已被引燃的教堂尖頂和旗幟也在眨眼間恢復如初。
普蘭德全城皆燃,然而所有的教堂都在鐘聲中扛住了從天而降的火焰,詭異的暴雨和更加詭異的火海極其矛盾地糅雜在這片燃燒的大地上,一座座教堂仿佛變了煉獄中的孤島,在天地巨變中支撐著連綿的錨點。
直到這時,海才終于聽到一個沉穩又蒼老的聲音從自己后傳來,那是瓦倫丁主教打破了沉默:“敵人進攻了……摧毀所有嘗試靠近教堂鐘樓的目標!”
海轉過頭,剛想開口詢問什麼,便聽到一連串震耳聾的轟鳴驟然從教堂外的廣場方向傳來。
跑到窗前,看到廣場上集結的守衛者部隊正在開火——蒸汽步行機的轉機槍在向遠的街道潑灑彈幕,蒸汽坦克的主炮連續開火,之前從城邦衛隊急調配過來的部隊也已經在暴雨邊緣筑起了工事,開始向著那片火海中的某些東西傾瀉火力。
海終于看到了敵人。
那是蠕的人形灰燼,無窮無盡的,從火海中掙扎蠕而來的,之令人心膽俱寒的人形灰燼。
那些灰燼仿佛自火焰中憑空冒出,不定形的形似乎每分每秒都在痛苦地嘶吼、尖,它們從四面八方涌而至,仿佛到莫名吸引的群般朝著城邦中所有的現實穩定節點——教堂鐘樓涌來。
戰士們在茫然中扣扳機,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不知道這場戰斗是因何而起,也不知道自己悉的家園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敢去想那些看上去令人極端不安的“敵人”到底從何而來,只是守衛城邦的使命、服從命令的本能以及求生的意志讓他們在這煉獄般可怕的景象面前死死釘住了防線,并按照千百遍訓練得來的記憶展開迎擊。
于是,守衛部隊的槍炮齊鳴,輕而易舉地撕碎了第一批蜂擁靠攏的灰燼。
然而下一秒,那些被打散的灰燼后面便冒出了更多的灰燼,甚至更多更加扭曲的焚毀之,裹挾著火焰和濃煙朝教堂涌來。
他們的數量就仿佛有整個城邦的人口那麼多。
“守住鐘樓,”瓦倫丁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整個教堂廣場上空回,甚至在整個城邦上空回,“只要鐘聲仍在,我們的現實便不會被他們修改和覆蓋!信徒們,見證信念之時已到……守住鐘樓!!”
海在巨大的混中看著這一切,覺自己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已經分崩離析,但在短暫的調整之后,已經強行讓自己的思緒冷靜下來,在意識到這是一次現實侵級別的災害之后,強迫自己不要去關注廣場對面的火海,不要去思考整個城邦百分之九十的區域已經實質毀滅的“事實”,而是第一時間跑到了瓦倫丁面前:“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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