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越過了海岸，越過了正在飛速復原的港口，它就仿佛航行在水面上一般直接駛了已經遍布幽綠烈焰的普蘭德城邦，在那不斷修復、重置的高墻、房屋和塔樓間巍峨前行，它的兩側不斷漾開虛幻的漣漪，而每一道漣漪散開，城邦的修復便會更進一步，這看上去竟仿佛是整個普蘭德都在失鄉號的尾浪中重生！

“你……你救得下這座城邦……卻無法阻止太的降臨……”平臺上那堆曾經是終焉傳道士的扭曲焦炭中傳來了微弱的聲響，仿若噩夢消散前的最后呢喃聲，“哪怕只是從歷史中召喚出的些許殘片……也足以再次……毀滅……注定……”

這聲音漸漸微弱，漸至消失，那堆扭曲的焦炭終于耗盡了所有生機，在靈烈焰的焚燒下變了一篷隨風飄散的灰塵。

而凡娜則在聽到終焉傳道士的話之后突然反應過來，猛然抬頭看向天空，赫然看到那邊緣極為明亮、部黑紅如深淵口般的“黑太”仍然高高懸浮在城邦上空，太部的鼓甚至變得比之前還要明顯，還要強烈！

失鄉號的烈焰剔除掉了普蘭德遭的歷史污染，然而那的太……從一開始就不是普蘭德的一部分，它是終焉傳道士和太子嗣共同召喚出來的歷史投影，它獨立存在于所有的正史和偽史之外！

“黑太里有東西在蘇醒！”在這一刻，凡娜甚至忘記了自己和那位“鄧肯船長”各自的份，下意識地大聲提醒，“它會……”

鄧肯卻只是輕輕對擺了擺手。

隨后，凡娜看到那幽靈船長轉過，朝向了那日高懸的方向，他抬起手，仿佛在呼喚、迎接著什麼，嗓音溫和地開口——

“向這邊來……對，不用擔心，不會摔倒的，向前就行。

“還記得怎麼騎車嗎？就像那樣……往前來，我會扶住你的。”

下一秒，一道明亮的金焰弧突然刺痛了凡娜的視線，看到那黑太邊緣撕裂開一道巨大的缺口，一道弧形的火焰仿佛歡呼雀躍一般跳到了鄧肯船長上，而伴隨著這道火焰的離去，天空那可怖的日中猛然響起了一陣凄厲的嘯！

仿佛某種巨驟然遭了貫穿心臟的一擊，黑紅的太核心迅速布滿了無數刺眼的紅裂痕，其邊緣明亮刺眼的則轉瞬間被幽綠的烈焰侵染、焚盡，接著，那幽綠烈焰便開始向太的黑暗核心中迅猛延燒。

那黑暗核心中的鼓徹底消失了，之前約約的生機也幾乎眨眼間然無存，它破裂開來，灼熱沸騰的質從中流淌而出，卻在落城邦之前便被無不在的幽綠烈焰焚燒干凈。

伴隨著連續不斷的尖嘯、轟鳴以及噼啪炸裂聲，那畸形的太終于分解殆盡，只余些許殘渣碎屑落在失鄉號邊緣的漣漪中。

而龐大的失鄉號此刻亦航行到了城邦的中心，它以靈狀態漸漸上浮，在虛幻的海水和漣漪中抵近了大教堂的鐘樓，遮天蔽日的靈之帆掃過天空，桅桿與纜繩的影掠過凡娜邊。

聽到鐘聲響起，是大教堂的鐘聲——腳下的鐘樓亦掙了歷史的污染，鳴鐘裝置自運行起來。

瓦倫丁大主教的影也一點點在空氣中浮現——這位守衛城邦到最后一刻的大主教功返回現實，便證明那條指向毀滅的歷史分支已經徹底消失。

凡娜的目卻沒有停留在大主教上，仍舊盯著不遠的鄧肯，而后者此刻已經轉過——他邊環繞著一道跳躍的弧形火焰，那火焰帶來的溫暖和明亮甚至讓他那郁威儀的臉孔都稍稍和下來。

“我還以為你會上來一個跳劈，”鄧肯微笑著，仿佛朋友聊天般對凡娜說道，“就像上次那樣。”

“……我不是無腦莽撞之人。”

“是嗎，我還以為你熱跳劈——畢竟每一個的戰士都無法抵擋朝對面起手一個跳劈的沖，”鄧肯隨口調侃著，他手安了一下邊似乎略有點躁不安的弧形火焰，隨后對凡娜點了點頭，“我忙完了，下次再見。”

凡娜一怔，下意識上前：“等等！你不能就這麼……”

鄧肯卻已經轉過去，他擺了擺手，邁步走向鐘樓平臺之外的半空——失鄉號高聳的船尾從高塔旁緩緩移過，甲板上的船舵旁，是正在親自掌舵的船長。

鄧肯那被靈火焰包裹的投影就這樣直接邁步上船，與自己的本合而為一。

他站在駕駛臺上，手握舵，微笑著對凡娜點了點頭。

龐大的幽靈船隨之開始漸漸加速，虛幻的船從普蘭德上空駛過，在逐漸漾開的漣漪中駛向城邦另一側的海岸，駛向無垠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失鄉號離開之后

失鄉號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離開了，如它以不可阻擋的姿態降臨時一樣。

凡娜看著那艘幾乎可以用“宏偉”來形容的巨艦在普蘭德城邦中心威嚴航行，看著它虛幻的船越過了城邦中鱗次櫛比的屋頂和塔樓，靈狀態的船殼如一道遠去的幻影般漸漸消失在的視線中，而隨著失鄉號的遠去，那在普蘭德城邦各熊熊燃燒的靈之火也開始漸漸熄滅、退卻，就仿佛完了什麼使命一般歸于虛無。

只剩下一個晴朗的天空，一座如往常一樣的城邦，以及剛剛經歷過一場噩夢的眾生。

此起彼伏的鐘聲在城邦上空回著，那是城各地教堂的鐘樓在依循原本的歷史軌跡繼續鳴響，但這原本用于對抗現實侵的鐘聲現在聽起來卻仿佛某種歡送，大教堂上空的汽笛聲也響了起來，這尖銳刺耳的聲音讓凡娜嚇了一跳。

覺到一個氣息靠近，轉過，看到瓦倫丁主教不知何時已來到自己旁，這位一度經歷死亡的老主教手中握著長杖，抬頭眺著失鄉號離開的方向，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我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您應該知道，那不是夢。”

“我是說我剛才夢見二十個穿著夏波普舞的兔子在我周圍轉著圈跳舞……”

凡娜頓時一怔：“那您確實是做夢了，可能是神復蘇的過程中……您就非要現在說這種冷笑話嗎？”

“但這能讓你迅速清醒過來，從一腦袋麻中趕快回到工作狀態，”老主教一臉淡然地說道，表平靜的仿佛剛才講冷笑話的本不是自己，接著他低下頭，看著教堂廣場的方向，“我們接下來要忙的事可不，這一次，跟失鄉號‘肩而過’的可不是一艘白橡木號了。”

凡娜順著老主教的目看了過去，看到教堂廣場上的守衛者和城邦衛隊們已經陷某種茫然混中，他們仿佛大夢初醒般看著已經恢復如常的城邦，記憶卻還停留在歷史污染侵現實的那場戰斗中，而這些人中的一部分又由于“蘇醒”較早，甚至看到了失鄉號離開時的景，這便進一步加劇了混和張的產生。

瓦倫丁的聲音繼續在凡娜旁邊響起：“……先讓守衛部隊恢復秩序，然后開始調查梳理整個城邦的現狀，確認是否所有人都已經‘回來’，確認城邦中了什麼或多了什麼，以及……”

瓦倫丁頓了頓，看著旁的年輕審判。

“以及準備給風暴大教堂匯報況——凡娜，你這輩子最挑戰的文書工作就要來了。”

凡娜的呼吸突然一窒。

一場災難結束了，但并非所有事都已結束，當所有人都幸存下來之后……真正的調查工作似乎才剛剛開始。

……

正好。

大教堂那扇莊嚴沉重的門扉吱吱嘎嘎地打開了，海帶著有些茫然的表來到了教堂廣場上，著晴朗天下一如往常的街道，腦海中卻又殘留著之前的暴雨如注，以及暴雨變火雨的恐怖一幕。

事是如何結束的？

只記得，一艘幽靈船自火海中浮起，巡游般駛過城邦，的意識在某種介于現實和虛幻之間的維度中飄，兩條截然相反的歷史匯在視野中，又在那幽靈船的航路前被一分為二，其中一段沉淀為現實，另一段被碾塵。

口傳來了微微的灼熱，海低下頭，看到那枚父親從古董店里拿回來的“贈品”吊墜正在微微發著芒，手去，那吊墜卻在的瞬間發出輕微的碎裂聲，接著仿佛是耗盡了力量，無聲無息地化作飛塵，連系著吊墜的繩索都灰飛煙滅了。

海怔了怔，但很快，廣場各吵吵嚷嚷的聲音便打斷了的愣神。

守衛者們正在整頓秩序，來自市政廳的衛戍部隊也開始在各級長的指揮下進行點名、歸隊，一些協助恢復秩序的神從教堂中走了出來，傳達著來自瓦倫丁主教和凡娜審判的命令，與此同時，也有人談論著剛剛那艘遠去的幽靈船的剪影。

“……我一睜眼就看見那東西從我腦袋上飄過去，就好像航行在明的海水中似的……”

“看著太嚇人了！那些火焰就著大教堂的尖頂！但它好像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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