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太大了，以至于從單一的視角幾乎不可能判斷出它完整的廓，它又是如此威嚴完，以至于本不像是人類能建造出來的事。

一個巨大而復雜的金幾何靜靜地漂浮在海面上，通都在散發著一種和又人心魄的淡金微，它的高度幾乎超過璀璨星辰號最高的旗桿三倍有余，兩側則延出去宛若城墻壁壘，它的上半部分微微向外傾斜，如同驚悚的峭壁，其外表又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瑣碎凸起，每一看上去都渾然天。

而隨著距離更加靠近，克蕾西婭與妮也開始能夠觀察到那龐然大更多的細節。

“它好像是半明的？”人偶妮好奇地趴在開闊的觀景窗前，“看上去……像是一塊發的彩玻璃？”

“……不，好像不只是明那麼簡單……”克蕾西婭則搖了搖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似乎從那巨大的發幾何邊緣看出了什麼違和之，而就在此時，有一個小黑點突然從附近的霧氣中飛了出來，進了的視野中。

那是一只海鳥——哪怕是在無垠海上，哪怕是在這充滿詭異現象的邊境，仍舊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倒不如說，正是由于不像人類那樣擁有復雜的智慧，這些“野生”在詭異的邊境海域反而要比那些勇敢強大的探險家們生活得還好。

克蕾西婭的目被那海鳥吸引，注意到那可憐的家伙似乎被海面上的金弄了頭腦，竟在慌失措中筆直地沖向了那座散發著微的“山峰”。

然而下一秒，預想中慘烈的撞擊墜亡卻未發生——那只鳥直接飛了進去，飛進了那座微微傾斜的“峭壁”中。

又過了一會，在克蕾西婭眼角的余中，看到那只鳥又從另一個方向飛了出來，看上去完好無損。

妮也看到了這一幕，這發條魔偶驚訝地嘀咕著：“……那是幻影？”

第二百三十九章 墜落

璀璨星辰號的速度漸漸降低了，最后謹慎地停在了距離那片散發微的半明“峭壁”還有數百米的海面上。

然而數百米的距離相對于那個龐然巨的規模而言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從視覺上，妮仍然覺得璀璨星辰號仿佛已經到了那道“峭壁”的面前，眼前宛若高山般的宏偉幾何幾乎是帶著碾般的氣勢撲面而來，如果是一個尋常人站在這里……恐怕早已到窒息。

“……真壯觀，”發條魔偶忍不住仰著頭嘆，“而且很漂亮。”

那東西確實壯觀又漂亮，如果忽視了它的詭異，它甚至可以被視作一個壯的奇景，足以激發一個優秀藝家此生最大的靈，或讓一位詩人為這幕奇景做出無數的詩篇——

它就仿佛一座由淡金澄澈琥珀雕琢而的、棱角分明的山峰，或一塊格外規整的幾何浮冰，它散發著氤氳的霧漂浮在水中，周圍稀薄的霧氣在其表面周圍緩緩浮，勾勒著夢幻般的氣息。

而種種跡象表明，這東西確實如“夢幻”一般——它沒有實，盡管它確確實實就存在于那里，但那好像只是一個規模巨大的影子。

“主人，”妮忍不住回過頭，“您覺得這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克蕾西婭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無知，回憶起璀璨星辰號第一次追蹤到這東西時的景——就在前天，在白晝的最后幾個小時，巡航中的璀璨星辰號觀測到一個巨大而朦朧的發突然從天空墜落，撕破了云霧消失在邊境海域深，而從那時候起，和的船就一直在追蹤這東西。

可除了“從天而降”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之外，對這個幻影般的天外來客一無所知。

克蕾西婭仔細觀察著巨大幾何的底部，確認了另一件事：

這東西很輕，非常非常輕，它漂浮在海面上，下半部分只稍微沉水中一點，但就是那一點點沉水中的跡象，又說明了這個看上去像是“幻影”的東西也是有著一點質量的，而不是單純的影子。

有些許質量，就說明能被現實質束縛……以璀璨星辰號的力，或許甚至能把這東西拖走？

是否能把它拖回到文明世界的疆域，組織起真正的專業隊伍來研究？探險家協會應該很樂意提供幫助……

但理論如此，實際作又該怎麼完？要怎樣才能拖一塊巨大的、可以穿的幻影？還是說……這個發幾何的深存在一個實的核心，那核心結構是它的質量來源？

克蕾西婭頭腦中飛快地思考著，妮的聲音則在旁邊響起：“我們要探查一下它的部嗎？”

“先謹慎行事。”克蕾西婭說著，抬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珠從指尖滲出，隨后慢慢飄向前方，并在飄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砰”一聲裂開來，變了一團夸張的煙霧。

煙霧散去，另一個“克蕾西婭”出現在駕駛室中——但只是一個如幽靈般的幻影，穿著慘白破碎的長，面孔呆板森，全呈現半明的質，惻惻地漂浮在半空。

克蕾西婭對那幻影點了點頭，后者便一言不發地轉過，向著數百米外的那座“山”飛去。

妮略有些張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幽靈幻影飛快地越過了薄霧彌漫的海面，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那座“山”部。

什麼都沒發生。

“主人？”妮回頭看向自己的主人，“里面有什麼？”

“和熱，很溫暖，但并不灼熱，明亮，但不刺眼……部無風無浪，下方的海面似乎比‘外面’還要平靜，”克蕾西婭一邊仔細知幻影分傳來的信息一邊慢慢說道，“現在看來至‘山’的淺層區是安全的，我在加速向部移。”

妮點了點頭，盡管只是一個發條魔偶，卻有著比船上任何一個船員都更接近人類的“靈魂”，此刻張便不免浮了上來，手到背后轉了兩圈自己的發條鑰匙，用這種辦法緩解著各個零件因張而產生的微微，隨后又等了很長時間，才突然看到主人的表發生變化。

克蕾西婭微微皺眉，抬頭看向前方。

“我到最深了，”這位“海中巫”說道，“有一個核心。”

“核心？什麼樣的？”

“是一個巨大的石球，”克蕾西婭表有些古怪地說道，“或者至是看上去像石頭的材質，灰白，表面有許多規律的凹槽，直徑十米左右，懸浮在海面上空……”

一邊說著，克蕾西婭一邊皺眉凝神，似乎正在對已經進發幾何深的幽靈幻影下達著什麼命令，隨后繼續說道：“可以接，是實。”

“是實……”妮怔了一下，多年相的經驗讓迅速反應過來主人的意思，“您是想……把它拖回去？”

“輕風港的靈學者們應該會對這東西興趣，”克蕾西婭平靜說道，“那石球表面的紋路帶著明顯的規律，又含著復雜幾何的結構，我猜……擅長數學的人應該能從中看出些什麼。”

“那我們該怎麼把這東西‘拖’回去？”妮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己的主人，“用一足夠結實的繩子或鎖鏈麼？船上倒有備用的錨索，但可能不夠長——那個發的投影部分太大了，從這里到它核心的距離恐怕就超過了錨索的極限……”

克蕾西婭沉默不語地看著那座發的“山”，半分鐘后便仿佛下了什麼決心：“我們進去拉它。”

“……您認真的？”

“我好奇心上來了。”

“……好吧，您是認真的。”

……

鄧肯睡在失鄉號的船長寢室中，做了個簡短又離奇的夢。

這很不可思議，他這連睡眠都不怎麼需要，更不要提什麼做夢，事實上自從他來到這艘船上以來，就從未有過“做夢”的經歷——在普蘭德的那軀倒是有過一些凌瑣碎的夢境，但也從未像這一次的簡短怪夢那麼清晰，那麼印象深刻。

在夢中，他看到了流星，白晝間突然出現的流星。

他站在失鄉號的船頭，船上一片死寂，既聽不到山羊頭在腦海中的聒噪，也聽不到麗日常在甲板上跟水桶、拖把打架時的喧鬧聲，甚至連整個無垠海也是一片寂靜，沒有波浪，沒有風聲。

整個世界都仿佛陷了死寂，而在這寂靜中，巨大的發從天空墜落——同樣寂靜無聲。

發一個接一個地落下，掉在無垠海平靜的海面上，明明是無比龐大的墜落，卻同樣沒有激起一點點靜，就好像幻影落在另一道幻影上一般，而那些發漸漸變得如雨般墜落，最終變了一場恐怖又怪誕的流星雨——無數漸漸鋪滿了整個海面，將失鄉號都包圍在一片輝中。

然而天空卻隨著無數的墜落一點點暗淡下來，在夢境的最后，流星雨漸漸止息，那天空已經變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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