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說著，突然低了聲音，特神神地湊過來抓著鄧肯的袖子：“是不是您在船上想到什麼了啊？咱們要去冒險嗎？”

“……冒險冒險，哪有那麼多險可冒？”鄧肯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這個自從知道失鄉號的事之后就總是念念不忘“驚險刺激新生活”的姑娘，“別唯恐天下不了，世界和平不好嗎。”

妮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而店門口因為好奇而溜過來看況的雪莉則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后有點發呆，愣了好一會，才扭頭跟躲藏在影中的阿狗嘀咕起來：“船長說他喜歡世界和平哎。”

阿狗沒有任何反應。

雪莉皺皺眉，又重復了一遍，隨后在被門框擋著的角度拽了拽跟胳膊融合在一起的鏈子：“阿狗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阿狗的聲音終于從影中傳來：“正背字母表呢，別打擾我學習。”

雪莉：“……你還真學進去了啊？！”

“廢話，鄧肯先生回頭是要檢查作業的……麗小姐都比你認真！”

雪莉一愣：“作業？什麼作業？”

然而阿狗卻沒有回答。

因為鄧肯已經帶著妮娜回到了門口，而雪莉最后的一聲嘀咕正落在前者耳中。

“作業就是如果你不寫，我就會比較生氣的東西，”鄧肯笑瞇瞇地看著突然渾僵的雪莉，“回去把字母表抄十遍吧。”

雪莉頓時就快哭出來了：“那……那您要不打我一頓吧……”

“真的？”

雪莉激靈一下子：“不不不，我這就去抄字母表！”

鄧肯搖了搖頭，隨后暫且安排雪莉、阿狗和麗去自學，并吩咐妮娜在旁監督著，他自己則最后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便站在櫥窗前陷了思索。

異象001……真的出大問題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溫暖的日子

異象001，自克里特古王國消失之后便自海中升起，取代了舊時代的太，照耀著深海時代的這個世界。

一萬年來，這個巨大的就如永恒一般運轉著，不僅為世界帶來和熱，更帶來了白晝的穩定秩序——如果沒有它，本就不會有如今的城邦文明，甚至整個世界都會籠罩在可怕的永夜中，而失去克里特古王國庇護的塵世眾生們，恐怕早就在某個古老的歲月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沒有人會想到異象001有朝一日會出問題，就像沒有人考慮過無垠海會不會在某一天干涸。

然而現在看來，這“永恒”的太也并不是真的永恒。

先是日出推遲了十五分鐘，隨后是符文圓環上那個眼幾乎無法分辨的缺口……這些令人不安的信息都在說明一件事：異象001的壽命竟然是有限的！

鄧肯站在櫥窗旁邊，默默地看著明亮的天照亮街道，腦海中的紛繁思緒卻如風暴一般翻涌著。

注意到太異變的絕不只有自己，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普通人或許不會關注頭頂上的變化，但各個城邦當局以及教會肯定有人時刻盯著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異象，現在，應該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太的變化……他們會如何想？他們會如何應對？是否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也想到了那些瘋瘋癲癲的太教徒，那些崇拜遠古真實太的邪教徒們……他們整天神神叨叨地念著天上的異象001是罪惡的“偽日”，念叨著太總有一天會墜落……他們知道太真的在出問題麼？

或者說，異象001的變化，是不是真的跟那幫太教徒，以及他們背后的太子嗣有關系？

平心而論，鄧肯其實不太看得上那幫太教徒，因為不管是普通的邪教徒還是稍微厲害一點的太子嗣，在他眼里都差不多，屬于一點就著的玩意兒，但普蘭德城邦那場大火提醒著他，普通的邪教徒或許沒什麼，他們背后的“蠕變日”卻有著極高的位格，再加上還有一幫神出鬼沒的終焉傳道士在攪混水，以及諸如歷史污染、現實覆蓋這樣稀奇古怪令人防不勝防的邪門玩意兒，誰知道那幫太教徒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影響到異象001的運行……

鄧肯胡思想了半天，最后決定有機會還是要跟凡娜聯系一下——對方是教會的高層員，應該很清楚教會方面的向，可以跟討論討論太的事。

順便，也能展現一下自己的友好態度，以及對城邦治安的關心之。

當然，下次過去的時候要記得敲門。

鄧肯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分出一些心神去關注了一下大教堂那邊的況，隨后突然愣了一下。

他知到提瑞安離開了大教堂，而且……正在向上城區南部移。

大致確認了一下提瑞安的前進方向，鄧肯微微皺了皺眉。

他想到了自己計劃中的另一件事。

略做思考，他抬起頭，看向柜臺方向。

麗正趴在雪莉旁邊，抓著鉛筆在白紙本上非常非常認真地寫著什麼。

此時正有明的過古董店的玻璃窗，越過貨架上古樸的陳設照進店，灑落在金發的人偶肩頭，仿佛在麗上鍍上了一層溫暖和的澤，又落在柜臺上以及人偶的筆尖，為這整個畫面帶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與神氛圍。

如果這是一幕油畫，那這幕油畫應該有個名字——麗的人偶在溫暖的午后中安靜書寫。

連鄧肯都被這恰到好的一幕影弄的有點發愣，然后走上前看了一眼，看到麗正在認認真真地默寫不知道哪個字母——天知道是從哪開始寫錯的，反正現在整張紙都已經被畫滿了連片的小圓圈圈……

注意到船長靠近，麗頓時停了下來，特開心地把白紙本舉起來給鄧肯看：“鄧肯先生您看我寫的～”

鄧肯：“……”

他憋了半天，看著麗簡單快樂的笑容，腦海中殘留著剛才那一幕油畫般的印象，最后還是沒能把質疑的話直接說出來，只能繃著臉勉強點了點頭：“有……進步。”

雖然完全看不出來是在寫什麼。

麗卻很高興，好像只需要這一句夸獎就夠了，隨后便好奇地看著鄧肯的眼睛：“您有什麼吩咐嗎？”

鄧肯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你去做？”

“您有事吩咐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麗在臉上比劃了一下，似乎是想演示鄧肯剛才的神，但沒人能看懂的演示，“您要我做什麼？”

“你去一個地方，和艾伊一起去，”鄧肯整理了一下表，看著麗這沒心沒肺的笑容，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心竟不知不覺輕松了許多，“把一個人引到這來。”

“引……到這里？”麗一臉困，“什麼是‘引’到這里？需要打暈了綁起來嗎？”

“你跟哪學的這個？！”鄧肯頓時瞪了這人偶一眼，“跟我來，我告訴你怎麼做……”

……

與一百年前比起來，這座城市確實已經變了許多。

電氣線路，新型號的瓦斯路燈，更加平整寬闊的街道，更高的建筑，還有數不清的工廠與管道——學者與工程師們帶來了能夠推文明前進的力量，而這力量讓城邦以遠超以往的速度發生著變化，這種變化……甚至讓見多了風風雨雨的提瑞安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驚嘆。

但在這座城邦里，也有一些東西還依稀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下了車，向陪同自己前來的教會人員道謝并道別之后，提瑞安帶著自己從海霧號帶來的幾名水手走在普蘭德上城區邊緣的街道上，看著兩旁陌生卻又有些悉的道路與店鋪，他臉上不免有些回憶神。

“船長，”一名水手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老大，“咱們來這兒是找什麼啊？”

“一家店，”提瑞安隨口說道，目不斷在那些有著濃郁中部城邦風格的臨街建筑間尋找著，“一家人偶店，招牌帶著些靈風格。”

“人偶？”那名水手有點驚訝，“您原來還好這個？”

提瑞安默默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我有我的理由。”

旁邊另一名水手見狀湊了過來：“船長，要不您先把他滅口吧……您要不放心把我們幾個滅口了也行，等您逛完了再把我們收拾收拾……”

“……我有點后悔帶你們幾個了。”

幾名水手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而在說笑之余，他們的目卻一直在掃過附近的建筑，尋找著符合船長描述的那間店鋪。

提瑞安則搖了搖頭，有點無奈地看著自己帶來的這些部下們。

在戰斗之外的時間里，他和自己的部下都是如此相的——世人大概很難想象到傳說中的“鋼鐵中將”在自己部下中間會是如此平和的一個人，但提瑞安自己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些人已經隨自己出生死半個世紀了——塵世間沒有任何一種誼，能超過這種持續半個世紀的忠誠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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