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名水手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打斷了提瑞安的思索。

“船長，您看看是不是那間？街對面那個什麼人形館……名字還個的。”

提瑞安抬頭看了一眼，立刻便在一堆臨街老店中看到了那一行悉的名字：薔薇人形館。

招牌換了，大門換了，連正面的裝修也都換了，可店鋪的名字一如既往——念舊的靈，哪怕生活在變化迅猛的人類城邦里，也很會輕易改變自己店鋪的名字。

提瑞安突然有一些恍惚，泛黃的記憶在心中浮起，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午后，父親去港口辦事，自己拉著年的妹妹溜出家門，兄妹倆在繁華的大城邦里逛暈了頭，直到稀里糊涂地跑進那間商店里……

然后在那里干脆利落地花掉了從父親的錢箱中出來的零錢——妹妹收獲了一整天的快樂，自己……好像記不清有沒有挨揍了。

無論如何，那是在提瑞安長達一個世紀的冰冷回憶中，有的、泛著單純溫暖的片段。

“就是它，”這位大海盜輕聲說道，“‘人形館’是靈風格的命名方式，指的就是人偶商店。”

說著，他便邁步走向了那間在自己記憶中仿佛占據著一個特殊角落的商店。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故地重游

清脆的鈴聲伴隨著開門響起，午后的灑進了這間幾乎被各式人偶占滿了的老店，正在柜臺后面專心調整一套人偶骨架的靈店長聽到靜，抬起頭來，便看到一位材高大、戴著獨眼眼罩的黑發男人正走進店里。

靈老婦人有些疑地看著這個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要來店里購買人偶的“客人”，但困片刻之后還是笑著打了招呼——終究沒認出眼前這個高大的獨眼男人就是一個世紀前曾帶著妹妹在自己店里買過東西的那個孩子：“啊，歡迎來到薔薇人形館，隨便看看吧。”

隨后頓了頓，又隨口說道：“像您這樣的客人可不常見。”

提瑞安的目慢慢掃過周圍。

各式各樣的人偶，看上去便頗有年代的架子與雕花的樓梯，溫暖而平靜的氛圍，還有那位微笑著的老婦人。

記憶中泛黃的碎片漸漸拼湊在了一起，變作悉的畫面，又與眼前的景象漸漸重疊在一起。

確實是這里，克蕾西婭指的路沒錯。

那位靈店主沒有認出自己，這很正常——和一個世紀前比起來，自己的變化太大了。

提瑞安稍微調整了一下表，想要讓自己的臉看上去和一點——在冷冽海上半個世紀的漂泊劫掠生涯已經把他變了一個面目冷的人，他知道自己上始終縈繞著一種令普通人不舒服的氣質，而這種氣質顯然已經影響到了那位和藹的店主老婦人，對方在笑著打招呼，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疑和些許警惕。

“我想打聽一件事，”提瑞安不知道自己的表調整是否到位，他已經不太能回憶起像個普通人一樣走進商店應該用怎樣的神和語氣開口講話了，“您這里是不是賣出過一個做‘妮’的人偶？”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兩句：“一個三分人偶，大概這麼高——古典宮廷風格，有很華麗的子。”

靈店主怔了一下，有些猶豫地開口：“確實……有過一個這樣的人偶，在店里放了很多年，而且前陣子被人買走了，不過您為什麼打聽這件事？”

“是被什麼樣的人買走的？”提瑞安覺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幾分，他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線索，自己的父親竟然真的是正大明地從商店里買走了那個人偶，“大概什麼時候？”

店主老太太明顯被提瑞安這過于激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反而愈發警惕起來：“抱歉，我不能有關客戶的信息，這是我們生意人的規矩。”

提瑞安頓時一愣，倒是沒想到對方會是這麼個回應，他迅速思索了一下，又猶豫了兩三秒鐘，仿佛下了什麼決心：“……您沒認出我來嗎？”

“認出……？”店主老太太皺了皺眉，疑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人類，“我不記得接待過像您這樣的客人——來我店里購買人偶的大多是，或為了給人挑選禮的年輕男以及給兒挑選禮的父親。”

“那是因為我上次來這里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提瑞安出一古怪的笑容，“您還記得一百年前曾有一對兄妹從這里帶走了一個‘妮’的人偶麼？”

店主老太太怔了一下，接著終于慢慢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提瑞安：“啊，你是……”

“我知道您可能不太信，不過我有能證明自己份的東西，”提瑞安思路運轉的倒快，一邊說著一邊就從懷里出了某樣東西，“像您這樣的靈都是消息靈通的，應該聽說過我的事……您看看這個。”

靈老太太一邊聽著一邊疑地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一張紙，打開一看，首先就是一個大大的頭像印在紙上，下面是通緝令正文、賞金以及寒霜城邦的方印記……

“我應該還是有點名氣的，”提瑞安一本正經地說道，“嚴格來講，我們家族都比較有名氣……雖然可能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名氣。”

店主老太太：“……”

過了好半天，這位靈老婦人才控制住表，抬頭看了提瑞安一眼，語氣怪異地憋出一句：“真的是你啊。”

提瑞安好像也察覺了這事兒有哪不對，尷尬地笑著：“是我。”

老太太又想了想：“這麼多年不見……你名字后面的零已經那麼多了啊……”

提瑞安扯了扯角：“賞金……確實有點多，不過也就是走個形式，他們每隔四五年就在后面加個零，反正也沒人會去領賞。”

“……我頭一次見到會把自己的通緝令揣在上當證明文件的人，而且還是個大海盜，”靈老太太的表終于正常了一點，一邊把通緝令折好還回去一邊咕噥著，“倒是聽說了海霧號靠港的消息，還想著有時間去港口看看熱鬧呢，沒想到你竟然先跑過來了。你妹妹還好嗎？”

“……過得比我還瀟灑，”提瑞安說道，接著又帶著怪異的表看了一眼對面的老婦人，“我還以為您會害怕一下，大部分普通人在見到我之后都是這個反應——哪怕是在冷冽海之外的地方。”

“我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去了，大海盜也不止你一個，而且城邦都發文說明了，海霧號是普蘭德邀請的客人，北方海域的事跟我們可沒關系，”老太太一邊咕噥著一邊走向柜臺，接著咕噥又變了嘮叨，“不過我還是得說說你，總當海盜也不是個正事，這不是什麼長久的生意，說出去也不好聽，你看你妹妹，好歹還能在探險家協會掛個終名譽頭銜呢，當然我也聽說了，你跟北方那幾個城邦的關系好像復雜……”

提瑞安腦子頓時就開始嗡嗡起來，他覺得自己這下子算是見識到了長壽種族的沉穩余裕了，不得不趕打斷老太太的念叨：“海霧艦隊已經在進行改變了，對北方城邦的報復行為和劫掠已經是過去式，現在我們主要是靠收保護費……”

然后不等老太太有所反應，他就干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個話題，生生把話題拽了回去：“您現在能告訴我，是誰買走了那個人偶嗎？”

“哦，是一個看起來跟你差不多……也可能還矮一點的中年人，看著還瘦，像是不太好的樣子，”老太太這次沒再糾結，隨口就說了出來，“不過我覺得你是不可能找到的，普蘭德這麼多人呢。你是想把當年沒能買走的另一個人偶帶回去給你妹妹？哎，那可太憾了，你要是早點來就好了……等等，我剛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有人把‘妮’買走了？”

提瑞安卻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下意識皺起眉頭。

一個比自己還矮的人，而且偏瘦，健康狀態不佳……這不可能是父親。

難道……是父親的部下？！

在取回自己的人和理智之后，他甚至已經開始重新部下了？他想干什麼？難道是重建失鄉艦隊？！

提瑞安一時間想了一大堆東西，直到靈老太太兩次在旁邊自己的名字他才驚醒過來，接著他又想到了什麼，立刻問道：“那除了購買人偶之外，那個客人還說什麼了？他有沒有帶走別的東西？”

“說什麼了……就很正常的聊了兩句，”店主老太太回憶著，“覺那是個很喜歡人偶的客人，他很關心人偶的修復和維護，跟我學了不知識，哦對了，他還買走了一頂假發和配套的發飾，似乎是給自己的人偶準備的。”

提瑞安表一呆：“……假發？什麼樣的假發？”

“金的長直發，一比一的尺寸，我印象深的，”店主老太太說著，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我這邊還有個差不多的，你可以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轉過去，鉆到樓梯下面的儲間去翻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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