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即將離開這座“巫宅邸”的時候，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仍然停留在客廳中的鄧肯。

“去吧，你們有你們的事，”鄧肯對那位言又止的教皇輕輕擺了擺手，“即便現在已經是世界末日，也還有許多人的生活需要繼續——哪怕是多維持一天也好。”

海琳娜在沉默中點了點頭，隨后轉過，與盧恩一同踏了門外那無邊的漫漫長夜。

兩位教皇離開了，大門關閉，擋住了門外的茫茫夜幕，安靜重新籠罩著整個客廳，在壁爐燃燒的輕微噼啪聲中，似乎每一個人都有著心事，都在默默地低頭思考。

在思考了不知多久之后，鄧肯突然打破沉默：“……就在這兒做客這麼一會功夫，兩個教皇里面有一個就丟了半條命——回頭深海教會的不會以為咱們在這房子里埋伏了五百機槍手吧？”

克蕾西婭沉思到一半的思路瞬間就接不上了，抬起頭瞪著眼睛：“您剛才沉默半天就是在想這個？”

“你不覺得這是很有必要的擔憂？”鄧肯一臉認真地看著克蕾西婭，“本來你這房子在這座城里的風評就不怎麼好，他們都覺得你在這里面埋伏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鍋里還燉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小朋友和流浪狗……”

“那我謝謝他們的傳言——說不定這能幫我擋住每周都會出現在信箱里的推銷廣告，”克蕾西婭瞪著眼睛說道，但很快便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當然，現在可能也沒什麼推銷廣告了。”

鄧肯輕輕呼了口氣，從沙發上起。

“剛才說了太多話，我也有些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你們自己看著安排吧，午飯不用等我。”

伴隨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傳來輕微的吱嘎聲，鄧肯高大的影漸漸消失在樓梯盡頭。

留在客廳里的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我剛才都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雪莉第一個打破了沉默，“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出來了，剛才那個教皇……其實不是，對吧？”

凡娜慢慢點了點頭：“神告訴我，祂們與塵世的聯系會有最后一次加強，看來現在祂們已經開始了。”

“今后會發生什麼？”妮娜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呢？以前樂觀的人至還能說一句‘反正明天太還會照常升起’，但現在連這句話都沒有說服力了，”莫里斯一手扶著煙斗，嗓音低緩，“但不管怎樣，明天都總會來的，哪怕那會是一個沒有太升起的早晨。就像船長說的，生活總是要繼續，他有他要做的事，我們也有我們要做的。”

煙斗中的煙漸漸燃盡了，最后幾點火星消失在裊裊煙霧中。

一陣無形的風在客廳中卷起，而后絢爛的彩紙片盤旋著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鄧肯聽到了后傳來的風聲，知到悉氣息的靠近，他轉過頭，看到克蕾西婭的影正從絢爛飛舞的彩紙片中凝聚型。

“我還以為從上次的‘意外事件’之后，你就再也不會在我面前用這些彩紙片趕路了，”鄧肯笑著說道，“不怕我再好奇心過剩？”

“您要去永恒帷幕之外，”克蕾西婭卻沒有理會，只是面無表地看著鄧肯的眼睛，“越過六海里臨界線？”

鄧肯沉默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您要找的東西不在無垠海——雖然我并不太明白您剛才對那位‘教皇’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您又要穿過那道帷幕了，而且我能覺到，您這次會走得更遠，離開更久。”

鄧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巫”，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慢慢開口：“西，你剛才應該已經看到了。”

星星點點的星約浮現在房間中，在影錯間，克蕾西婭眼角的余似乎倒映出了遙遠的星空。

“我看到了，”“海中巫”十分坦然地說道，“其實早在您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看到了。”

星消退了，鄧肯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位“巫”。

“那你應該知道，其實我并不是……”

“妮娜并沒有在意過您到底是不是的‘鄧肯叔叔’。”克蕾西婭平靜地說道。

鄧肯呼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在星深，我能看到父親的影子——不管您自己是否認可這一點，”克蕾西婭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您確實回到了這個世界，雖然是以一種我尚無法理解的方式回來的，但您確實就站在這里，就如我記憶中那樣，而現在您又要離開……似乎還是和當年一樣。”

頓了頓，表變得嚴肅：“您還記得嗎？我們討論過這件事。”

“……帶你一起去，是的，我記得，”鄧肯終于慢慢點了點頭，“好吧，西，我承認，在你來之前，我確實稍稍考慮了一下要不要自己出發——你別急，我就是這麼考慮了一下，并沒有付諸實踐的意思……”

大概是巫小姐這面無表的注視實在很給人帶來力，鄧肯說到最后不由得有些心虛地補充了幾句，但突然間，他發現克蕾西婭眼底其實藏著的是一笑容。

巫小姐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完全綻放在臉上。

鄧肯皺了皺眉：“你笑什麼？”

“……您曾經也這樣手忙腳地向我解釋事，雖然這種況很很，”克蕾西婭開心地笑著，“最后一次，是您弄壞了我的發卡。”

鄧肯呆了呆，無可奈何地攤開手。

而后，一縷從窗外閃過的亮突然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他怔了一下，隨后與克蕾西婭一同飛快地沖向窗口。

在發幾何所蔓延過來的稀薄金“”中，有一道更加明亮的圓弧正緩緩出現在遠方的城市盡頭。

鄧肯疑地看著那道“弧”，而后突然反應過來。

在普蘭德的古董店中，他的目過二樓敞開的窗戶，看到了更加清晰的一幕——

金的璀璨芒正在海平線盡頭緩慢上升。

在最初的、令無數人興和激的十幾秒，幾乎每一個人都以為那是日出。

直到那段金的圓弧完全升上海面，并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繼續沖向天空——直到它那支離破碎的狀態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眼前，并隨著加速上升而愈發解。

鄧肯終于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

那是一道圓環的四分之一結構，看上去僅僅是異象001外層符文環的一部分，其明亮的弧邊上遍布著眼可見的漆黑裂，而這些裂最終導致整個“弧”在上升過程中分裂了十幾個松散排列的發結構——在短短十幾分鐘，這片越來越分散的“發陣列”便一路加速上升沖到了大約九、十點鐘太的高度。

而后，這段孤零零升上天空的符文環便徹底解了。

伴隨著幾乎撼整個世界的轟鳴，伴隨著令人恐懼的呼嘯以及撕裂天空的閃，發陣列化作十幾道掠過天空的“流星”，墜向塵世眾生。

第七百五十五章 越過邊境

這是一場輝煌的“”。

大約相當于四分之一個太符文環帶的“弧”在天空發生了解，然后化作了十幾塊較大的發結構，在最初解的一小段時間里，它們仍然在按照正常況下異象001的運行軌跡向著天空爬升、移，仿佛每一個發結構仍有殘存的力和導航機能，但僅僅過了片刻，它們的移便呈現出明顯的失控跡象。

發結構開始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就像在風暴中被打散的艦隊，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逐漸遠離的明亮線條，而那些較大的發之間又分裂出了許許多多較小的源——和大型碎片比起來，它們就像螢火蟲般不起眼，并伴隨著閃爍和一連串細小的炸從天空墜落。

芒如雨，自云端潑灑傾瀉，從東部邊境到西境群島，照亮了夜幕，令整片大海都泛著一層強烈而詭異的金。

而那些大規模的碎片則墜落速度相對緩慢，在不斷潑灑下發碎屑的同時，它們沿著各自的軌跡落向了整個世界，其中大部分墜落的下降方向在西南海域，另有幾個較小的碎片分別墜向了中部和北方。

現在是“夜”之后第十八個小時，無垠海因太的再一次大解而被短暫照亮，由于墜落的高度較低，僅僅四分之一的符文弧也足以照亮天空，于是這場代表著末日臨近的“流星雨”反而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一次持續近一個小時的“白晝”——而在這短暫的白晝中，整個世界都陷了一片寂靜。

鄧肯站在古董店二樓的窗口，他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那扇窄窗，讓所有的風和聲音都進房屋——街區中一片寂靜，無論是車馬聲還是人聲都仿佛已經徹底消失在城市中，然而事實上，現在外面有很多人。

男老走出了房屋，或從窗戶里探出了子，盯著天空那一道道落的閃，街道上聚集著一群一群的人，其中甚至包括急集合起來的治安和守衛者小隊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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