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千岱蘭的聲音聽起來很模糊，不清楚，“東門的法桐樹開始落葉了，我撿到了一片巨大、巨好看的，想給你看看。”

“用微信發給我吧，”葉洗硯說，他希自己冒的鼻音不要太明顯，“我看看。”

“啊，用微信發嗎？可相機拍不出來，”千岱蘭說，“我更想你親眼看看。”

千岱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用這種撒的語氣和他說話，怎能不讓他心里？

男人都抵抗不住這種攻擊。

男人中的男人更抵抗不住。

葉洗硯下意識看了眼行程表，那上面滿得他太又開始痛苦了，比看到那策劃案的第一眼還痛苦。

他說：“抱歉，岱蘭，我現在沒有時間——”

“哈——秋！哈——秋！！！”

兩聲噴嚏，打斷了葉洗硯。

葉洗硯聽清楚，那邊背景音，是雨水敲打雨傘，噼里啪啦。

“上海下雨了？”葉洗硯說，“你在下雨天散步？一個人麼？”

“嗯……不知道，我上飛機前還沒下呢，”千岱蘭說，“哥哥，你能和門口的保安大哥說一聲，讓他們放我進去嗎？我其實特別想模仿電視上那樣，在你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我巨帥地說’看看窗外’；然后你走到窗外，往下一看，我這麼一個大人，捧著一枚上海的梧桐葉站在下面，是不是巨浪漫？實際上，我就進不了你們小區，保安大哥太敬業了，死活不松口，非要業主和他通話，現在且攔著我呢……”

第54章 驗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偶像劇中，永遠都是男主出現在主樓下給主驚喜了；因為主本進不去男主住的地方，你們門衛好嚴格啊，而且長得好帥，我第一次見185的門衛，還四個；我們小區總共就倆保安，加起來湊不出八個牙，”千岱蘭慨，“原來電視劇也是來源于生活啊。”

說這話時，戴金框眼鏡、一黑西裝的業經理撐開一柄傘，心地詢問，需不需要用業的小車送他們到樓下？

被拒絕后，他又溫地說，這里有新鮮的生姜和小包裝紅糖，請帶回去煮一煮；天氣驟降，請尊敬的業主注意。

千岱蘭一手抓著自己的Chanel 2.，一手拎過細心包裝好的生姜紅糖，走在葉洗硯傘下，邊和業經理告別，邊小聲慨。

“不保安，你們這里的業經理也長得好帥啊，哥哥，”千岱蘭說，“收拾收拾也能去拍偶像劇了。”

葉洗硯回頭看了眼業經理，后者注意到他視線，出謙卑不失謙和的笑容。

他收回視線。

雨水和發燒后的眩暈讓人疑心這是一場夢，側千岱蘭的特殊香味又沖散這點。

“你似乎很看偶像劇，”葉洗硯問，“是因為要從電視劇中尋找流行風尚嗎？”

“一半一半吧，”千岱蘭說，“之前我經常看，因為檔口里并不是每天都特別忙，服裝也有淡季，沒什麼人的時候，就看電視。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去北京那會，《放羊的星星》巨火，麥姐就進了一大批星星手鏈手銬手鏈之類的，還有個藍寶石耳釘——其實就是鋯石，塑料的，剛到貨，第二天就賣空了——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了，得盯著點電視劇，什麼電視劇了，里面主角的服配飾鞋子啥的，就也會賣得很好。”

葉洗硯低頭看：“偶像劇中沒有貧窮的男主角麼？”

“嗯……不是很多。”千岱蘭發現葉洗硯撐傘的手在抖，對方今天的眼神很熱，熱到有些不自然，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只是笑，好奇怪，怎麼一見到他就開心？

笑著說：“貧窮的男主角追有錢主角的話，大部分是法治頻道，或者一些中年男人看的劇，他們喜歡那種窮小子靠岳父起家、然后原配忽然病——”

說到這里，突然覺不太合適。

“對不起，”千岱蘭說，“我剛剛好像怪氣了令尊。”

“沒關系，”葉洗硯穩穩地撐著一把24骨的大黑傘，“你可以放心大膽地罵，我會恰當地失聰。”

千岱蘭忍俊不，也終于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聲調。

“你冒了嗎？”問，“聽起來好像有點鼻音。”

“不是病毒，近距離接也不會傳染。”

葉洗硯回答得很快，大黑傘微微向千岱蘭方向傾斜，籠罩在頭頂，看到頭頂有一小撮明顯卷發失敗的痕跡——夾板把那一小縷頭發燙得非常僵，直沖沖地翹起來，像石頭里鉆出來一朵倔犟小花。

這點小花在微風細雨中輕輕地抓撓臉他的心臟。

像春天的小貓尾草。

他不自覺和的聲音：“別擔心。”

千岱蘭說：“這有啥好擔心的——我今天第一次去虹橋機場，好大啊不愧是上海；對比起來，上次流亭機場好小啊，小得老太太拄拐都能走三圈——哈——秋——哈——秋！”

自己又連打兩個噴嚏。

轉過臉，背過，千岱蘭第一次打噴嚏打得這麼文雅。

那份生姜紅糖，到家后，葉洗硯煮了，剛好兩人份；

千岱蘭寶貴地將它展示給葉洗硯，一片自然掉落的法國梧桐葉，葉微微發黑，整仍是金黃的，完的、金燦燦的黃，天鵝絨般的和。

葉洗硯將它夾在一本又厚又大的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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