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沉剛好就走在樓梯中段，離那支摔碎的玻璃瓶不到三十公分。

江暮沉瞥了一眼碎落一地的玻璃渣，冰冷的視線抬眸掃了過來。

看見棠許的瞬間，他眸似乎凝了凝，然而下一刻，卻更見寒涼。

這種地方，最多的就是安保，更何況江暮沉這樣的份，出現在這里，本就是重量級貴賓，一看見有人試圖鬧事，立刻有兩撥人，一撥護住江暮沉，另一撥上前來圍住了棠許。

而棠許卻仍舊只是盯著那邊，甚至拿手測量了一下自己剛剛失誤的距離——

“哎呀，就差一點。”棠許偏了頭，沖著江暮沉挑釁一笑，“真是可惜了。”

江暮沉清楚地將的挑釁看在眼中，隨后揮揮手，示意擋在自己面前的人讓開，緩步走到了棠許面前。

“就一個酒瓶？”江暮沉看著，“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結果這麼多年，還是沒一點長進。”

說完這句，他又看了陸星言一眼，目回到棠許臉上，毫不掩飾地譏諷：“還想當太妹？超齡了。”

棠許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是啊，對付你這樣的人，一個酒瓶的確是小兒科了點。不過你放心，剛才也就是一下子沒忍住而已，江暮沉，我們來日方長呢。”

“好啊。”江暮沉看著，“我也很想看看，你還能有什麼手段。”

說完這句，江暮沉又看了陸星言一眼，轉頭帶著那群跟在他后的男男，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行人原本是在這邊玩完準備轉場的，可是出了酒吧，江暮沉直接就表示沒心，坐上了自己的車準備離開。

今天晚上原本就是為他攢的局，組局的人眼見這位祖宗突然就變了臉，哪里能甘心，連忙上前好說歹說一通，偏偏江暮沉始終一言不發，似乎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的助理譚思溢見狀連忙攔住那人，寬了幾句，勸那人離開了。

譚思溢這才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卻忽然聽見江暮沉問了一句：“跟一起的人是誰？”

譚思溢立刻反應過來，“陸星言，是從國外回來擔任宋氏總經理的，據說是認識了很多年的……”

譚思溢話音未落，就聽見江暮沉冷笑了一聲。

他實在揣不這聲冷笑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正準備發車子，卻忽然有一個人，敲響了后座的車窗。

譚思溢一轉頭，就看見先前酒吧里的一個孩。

在場一眾形形的漂亮郎，這個孩不算出眾，也并不開朗，似乎是沒怎麼參加過這樣的局，在場子里明顯有些放不開。

可是現在，敲開了車窗，有些怯生生地問：“江先生，能不能順路送我一程？”

這句話明顯是有人教的。

譚思溢轉頭看向還在路邊站著的組局的人，很明顯，今晚無論如何他都要討好江暮沉。

不得不說，還是有看人的眼。

今天一整個晚上，江暮沉對人似乎沒有多大興趣，但偏偏，就是多看了兩眼。

;極其不明顯的兩眼。

譚思溢本以為自己跟了江暮沉多年才能察覺，原來還是有有心人會注意到。

他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看向人的眉眼，一汪秋水般，干凈澄澈。

有些思，以為極致，終究還是藏不住。

江暮沉陷在影里，沒有說話。

譚思溢打開了車門，對那個人說：“請。”

……

酒吧里有人惹是生非是常事，更何況當事人都已經離開，棠許也并沒有怎麼被為難，很快得以順利離開。

其實還想拉陸星言轉場再喝，陸星言卻不由分說地將送回了景灣。

棠許已經在家里躺了三天，陸星言將送回來，照舊只能躺，那三天在床上躺累了，就換沙發躺。

躺到后半夜，棠許突然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

時鐘指向凌晨兩點，周圍安靜極了，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

棠許忽然坐起來，呆滯片刻之后，起就出了門。

這個時間的秋水臺，多得是燈火輝煌的窗戶。

走進燕時予的房屋大門的瞬間，棠許其實是猶疑了一瞬的，可是下一刻，就看見了滿屋明亮的燈。

燕時予似乎是喜歡明亮的世界的，可是跟一起的時候，又總是陷于黑暗。

棠許其實一直不他是什麼樣的人。

好在對而言，并沒有那麼重要。

棠許快步走了進去，偌大的客廳里并沒有燕時予的影。

這個時間，即便是屋燈大亮，正常人也應該睡了。

棠許正準備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忽然之間，卻應到了什麼一般，轉頭朝臺的方向看了一眼。

春寒已過，白天的溫度漸漸回升到令人舒適的區間，然而晚上卻還是有些涼的。

而燕時予就坐在臨水的臺上，任由涼意侵襲。

棠許緩步走了過去，剛剛接近臺，卻忽然聞到了煙味。

“大半夜不睡覺，一個人躲在這里煙，燕先生是有什麼心事嗎？”棠許徑直上前，挨著他在他側坐了下來，轉頭看他，“需要我幫忙排解嗎？”

燕時予很快將已經快要燃燒到盡頭的香煙捻滅在指腹間。

這個作嚇了棠許一跳，連忙將他的手拉過來，看了看他的指腹，又了，才抬頭問他：“不疼嗎？”

燕時予沒有回答，只是問：“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想過來酒喝。”棠許說，“誰知道主人家還沒睡……不咯。”

燕時予沉眸看，“不是已經喝過了嗎？”

棠許抿了抿，抬眸看他，“那你呢？你平常不是不煙嗎？”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一時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一陣涼風起，棠許忍不住埋進他懷中，打了個噴嚏。

燕時予頓了頓，隨后直接將從沙發上抱起來，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好了一缸熱水，裊裊浮著熱氣。

“泡二十分鐘。”

燕時予說完就要轉離開。

棠許卻忽然出手來拉住他。

“我想你陪我一起。”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