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這條消息發出去，很久都沒有得到回復。

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了又看。

半夜十二點。

這個時間，按照他的作息來說，沒睡才是正常的。

然而，萬一他有別的事在忙，那就不好說了。

又發了會兒呆，忽然轉頭朝著電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腦中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棠許這麼想著，已經站起來，直接走向了電梯。

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棠許先回了一趟景灣，拿了秋水臺的卡，而后直奔秋水臺而去。

抵達秋水臺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的手機上依然沒有燕時予的回復。

棠許自己上了樓，進了門。

屋子里空、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燕時予不在。

已經這個時間，難道他還在公司里加班？

棠許在沙發里坐了下來。

一時間，有些不準自己的緒。

這樣眼地來到這里是什麼心？

發現他不在，又是什麼心？

棠許窩在沙發里，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想，或許自己只是有些不習慣。

畢竟這段時間，和關系最親的人，就是他了。

再加上上次在江城出事，他都特意趕過去看，所以這次，明明同城，卻沒有見到他一次，甚至沒有聽到他的只言片語——

所以才會不習慣。

才會想要見他一面。

反正在醫院也睡不著。

找到答案之后，棠許很安靜地蜷在他的沙發里，繼續等待。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燕時予始終沒有回來……

……

同樣的時間，段思危的車在凌晨一路疾馳，趕到了郊區。

松山之下，燕家的那座別墅矗立在路邊，窗戶中有亮出。

段思危停好車，上前“咚咚咚”地砸門。

房門很快打開，高巖的臉出現在了門后。

“段先生。”高巖臉不是很好，像是剛剛從瞌睡中醒過來，依舊是一臉倦容，“你來了。”

“海上沒信號，在津市下船才看到消息。”段思危皺著眉，進門就找了起來，“他人呢？”

高巖關上房門，朝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進山了。”

“這個時間，進山去干什麼？”段思危詫異。

“前天晚上他就去了。”高巖語氣里滿滿的挫敗，“我也是昨天白天才知道，只能來這里等他……”

段思危同樣是滿目憂慮，問：“真的又發病了？”

高巖回想起自己看見的燕時予竭力自控的樣子，緩緩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呢？”段思危說，“在國外那麼久，遭了那麼多罪，不是已經控制得很好了嗎？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又發病？”

高巖坐進沙發里，用力了自己的臉，“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棠小姐出事，他太擔心，所以沒控制好緒——”

段思危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眉頭皺地吸了兩口，才又看向高巖，“不至于吧？棠許畢竟又沒有真的出事……”

;“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原因了。”高巖說，“或許，棠小姐就是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呢？”

段思危一言不發地完了那支煙，將煙頭捻滅在煙灰缸里，才啞著嗓子開口：“那我就該后悔了——一開始，就不該推棠許去給他點那支煙。”

高巖并不清楚他所指是何時何事，頓了頓，才又道：“可是他和棠小姐一起的時候，是真的開心的。如果沒有棠小姐，我都不敢想象他現在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沒有棠許，他現在也不會發病。”段思危說。

高巖聽了，一時沉默，不知該怎麼回答。

段思危又給自己點了支煙，猛吸兩口之后，才又道：“但我總覺得，若只是因為棠許，那應該不至于……難道，是因為江暮沉和江家？”

“當時江暮沉的確在現場。”高巖頓了頓，才道，“所以，也不是沒可能。”

說完，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段思危又完一支煙，才起走到窗邊，朝松山的方向看了看。

“山里有什麼？他為什麼能在山里待那麼久？”

“他自有他的排遣辦法。”高巖說，“這種時候，我們都幫不了他。”

“可是明天，燕氏不是要開東會嗎？如果他不出現，那會怎麼樣？”

“那老爺子那邊，恐怕會很不好代。”高巖同樣看向了那個方向，滿目憂愁。

……

天快亮的時候，棠許回到了醫院。

剛打開病房的門，就跟急匆匆的護工迎面相遇。

“哎唷，棠小姐啊，你跑到哪里去了？”護工連聲道，“我一睜開眼睛，發現你人不見了，嚇死人了！”

“我睡不著，出去走了走。”棠許一邊說著，一邊下自己上披著的服，回到了病床上。

“你是病人啊，怎麼能跑呢，必須要好好休息啊……”

聽著護工絮叨的聲音，看著外面一點點明亮起來的天，棠許緩緩閉上了眼睛。

……

城郊公路上，段思危的車子飛馳在回城的道路上。

車子后座，燕時予閉目靠在座椅里，周凌，干雙抿，挽起袖口出的手指和手臂上，傷痕累累。

高巖正練地將輸針扎進他的皮，為他輸送葡萄糖。

段思危從后視鏡里看著這一幕，眉頭始終擰著。

車子里安靜極了，誰都沒有說話。

直至車子駛上四環路，車子后座，燕時予緩緩睜開了眼睛。

高巖立刻遞過來一支能量飲料。

燕時予沒有接，低頭看見扎在自己上的針，直接拔了下來。

高巖想說什麼，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手接過，整理好裝進袋子里。

“九點要開會，時間有點，來不及回秋水臺了，直接去公司附近的酒店洗澡換服，應該能趕上。”高巖低頭，看見他的手，說，“手臂上的傷服能遮住，手上的傷口，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們看見了。”

燕時予垂著眼，一點點將自己的袖口放了下來。

高巖隨后又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燕時予手接過，一打開，就看見了桌面彈出的那條信息。

來自棠許。

他安靜地盯著那條信息看了許久，忽然手向高巖，“水。”

高巖連忙將水遞上。

連灌幾口水后，燕時予撥通了棠許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