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的時候,棠許正在公司開會。
但畢竟是真心想盡快解決這件事的,所以棠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次機會,當下便解散了會議,前往派出所。
當的車子在派出所門前停下,推門下車之際,原本正在派出所門外打電話高巖一轉頭看見,整個人都是驚呆了的狀態。
他甚至連電話那頭的人也顧不上,直接掛了電話,看著棠許,“棠小姐,你……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棠許微微偏了頭看著他,“高先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的嗎?”
高巖很誠實地搖了搖頭,隨即卻又忍不住追問:“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棠許看著他真誠疑的表,按捺住了自己的又一句反問,轉而道:“你們家燕先生為什麼來,我就為什麼來。”
高巖仿佛到了極大的沖擊,眼見著棠許往里面走去,他滯后幾步,到底還是跟上前去。
直到看見棠許和負責這次案件的民警打了招呼,高巖仿佛才終于確定了什麼。
而棠許不經意間回頭,看見他的表時,終于確信,這次的事件,高巖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的人是。
這到底只是小孩子之間的事,私事,與公事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為燕時予的助理,燕時予的公事、私事都是他幫忙料理的。
更何況這樣的小事,燕時予原本可以隨隨便便派一個人出面,大不可以親力親為。
可是如今,燕時予甚至在沒有讓高巖知道任何相關訊息的況下兩次親自出面——
可見他有多重視這件兩個小孩之間的事。
而此刻,棠許心里的疑,同樣是高巖心里的。
他當然知道燕時予最近有在理季時青的事,可是燕時予既然沒有吩咐他幫忙,可見就是不需要他。
可是如果對方是棠許……
那燕時予親自出面理這件事,似乎就找到原因了。
高巖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總來說,卻更加迷茫了。
為什麼燕時予要以這件事,作為和棠許見面的契機呢?
難道真的就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嗎?
高巖兀自疑,而棠許已經走進了派出所的會議室。
燕時予平靜地坐在側,面前的一杯茶水已然沒有了熱氣,聽見靜的瞬間,他抬眸看向,仿佛已經等待許久。
棠許直接拉開外側的一張椅子,選擇了他斜對面的位置坐下,轉頭就看向了剛走進來的民警,“季時青的檢查結果有了嗎?”
民警看一眼,目快速地移向了燕時予的方向。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給棠許暗示,讓態度緩和一些,好好跟對方家長通。
棠許接收到了訊息,雖然沒有執行,可是心里頭已經大概有了數。
事怕是沒那麼好解決的。
眼見棠許這麼不上道,連個招呼都不跟燕時予打,民警也是無奈,將手頭的一份資料遞給了棠許。
“這是季時青在國外的檢查資料,據資料顯示,他頭部有嚴重創傷,目前還需要進一步休養和治療。”民警對棠許道,“所以今天,季時青的家長燕先生請你過來,希能夠商討一下這件事的理方案。”
棠許翻閱了一下手里的那份檢查資料,臉上始終沒有一表。
合上資料,棠許終于看向燕時予,“不知道燕先生想怎麼理這件事?”
自始至終,燕時予都目沉靜地注視著,直至此刻,他才終于開口:“正如棠小姐此前所言,我期待這件事有個公允的結果。該追究的責任人,一定要追究到底。”
棠許聽到這話,竟微微笑了起來。
隨后,打開自己的手袋,取出里面的電腦,將里面的資料展示給了民警。
里面竟然是一段影片。
是棠許第一次上門去拜訪燕時予時的影片。
所以,季時青也在影片里出鏡,清晰地展現出了他當時的狀態。
民警一看就頭疼了起來,頓了頓,微微將電腦屏幕轉向了燕時予的方向。
燕時予靜靜地看著,眸未見一波。
“這是季時青和宋白打架院后的狀態,當然,他當時可能是腦部有傷,但是也有可能是后面他又發生了什麼,所以才呈現出了檢查資料中的結果。除此之外,我這里還有一些當天目擊他們打架始末的同學的證詞,以及宋白的后續檢查資料。坦白說,宋白也傷得不輕。”平靜地陳述完,才又看向燕時予,“當然,這些資料,燕先生全都都有權力不接。沒關系,到時候我會全部提到法庭,看看法院那邊會給出什麼樣的判決吧。”
;“棠小姐,你們這才剛坐下商量,先不要把話說那麼絕。”民警道,“我們一點點分析,或許您二位最終能達共識呢?”
棠許看著燕時予,低聲道:“達共識只怕難了,對吧燕先生?就像我沒打算低姿態求和,燕先生這樣的人,更不會放低姿態了。”
燕時予勾起清淡的笑容,“棠小姐準備得很充分。”
“沒辦法,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信任,很多事,終究還是只能靠自己。”
民警道:“如果鬧上法庭,那宋白的停課時間只會更久。棠小姐你還是——”
“沒關系,反正也快要放假了。再說了,季時青傷得那麼重,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學校,反正他們是共同當事人,有這樣共同的結果也是應該的。”
眼見棠許態度這樣強,民警只能站起來,“棠小姐,借一步說話。”
棠許很快跟著他走出了這間會議室,走進了另一間小辦公室。
“棠小姐,兩個孩子打架的小事,其實原本是很好協商解決的。你態度這麼強,對解決這件事沒有任何好,非要鬧上法庭,只會把事鬧得更大,我們能不能嘗試心平氣和地來商議?”
“是啊。”棠許說,“的確是一件小事。可是你覺得要將這件事鬧大的人是我嗎?為什麼你選擇來勸我,而不是去勸那位燕先生?”
“我們會有同事去勸燕先生的。”民警道,“這件事說到底,需要你們雙方共同的配合,以燕先生為人世的風格,我想只要你態度和一些,他一定會接協商方案的。”
棠許聽完,安靜片刻之后,輕笑了一聲,“說到底,你們就是要我低姿態去求他,對吧?你雖然沒明說,但你覺得那始終是燕家,我不應該去跟這樣的高門大戶,對我沒有任何好,對吧?可是有些事,不是這麼看的。很抱歉,這個姿態,我無論如何都低不下來。”
民警聽得嘆息了一聲,說:“如果你真的不接調解,萬一對方拿季時青的檢查結果要求立案,宋白可能會怎樣,棠小姐你心里有數嗎?”
“遭罪就遭罪吧。”棠許說,“遭點罪,早點認清世事險惡,我覺得也好的。”
棠許這邊勸解無果,很顯然,燕時予那邊也沒有任何效。
再次回到那間會議室,棠許又一次看向燕時予,“燕先生,我覺得我們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再談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浪費時間罷了。您的時間寶貴,不該浪費在這種地方。您覺得呢?”
民警看向了燕時予。
他神依舊很淡。
事實上,在這場調解之中,他自始至終表現出來的,都是這樣游離的沉靜。
雖然他坐在這里,雖然他親自參與,可是他似乎并沒有那麼在乎。
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
從頭到尾,他的目都落在棠許上,除此之外,這位燕先生沒有展現出任何要解決這件事的誠意。
這樣的調解,無論如何是進行不下去的。
“棠小姐什麼時候想再談,我隨時恭候。”燕時予說。
棠許扭頭就走。
走出派出所,高巖又一次看見,原本想上前跟說兩句,可是棠許坐上車就飛快地離開了,只剩下高巖站在原地,迷茫地看著遠去的車影。
又過了兩分鐘,燕時予才從里面走出來,坐上了回去的車。
高巖臉凝重地坐上車,發車子駛向公司。
“所以,季時青的事,竟然是為棠小姐準備的嗎?”高巖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燕時予安靜地坐在后座,閉目小憩,也不知到底聽到他說的話沒有。
高巖從后視鏡中看著他,實在是想不到理由。
這樣的事件,對棠許是一種折磨啊……
他怎麼會選擇用這樣的手段,來對棠許?
“你這樣,棠小姐會恨你的……”
高巖低聲說了一句,卻在下一刻,醍醐灌頂般睜大了眼睛。
他再次看向了燕時予。
與此同時,燕時予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眸之中的墨,濃得化不開。
良久,高巖才終于聽到燕時予低沉冷凝的聲音——
“那就恨吧。”
簡簡單單四個字。
卻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他說過最真心的一句。
要恨,就恨得徹底一點。
他有多不堪,多卑劣,多骯臟,都讓親眼看看。
也好過這樣不明不白、不痛不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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