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棠許恍惚回到了從前。

他的確是說過這句話的，在宋雨廷去世后，第一次嘗試向他提出分手時。

那個時候心如死灰，只將他看作“金主”一般的存在，所以當他說出這句話后，沒有半分多余的心思掙扎質疑。

而今，他又一次說出這句話，棠許才不住陷了沉沉思緒之中。

糾纏到底嗎？

和他有糾纏到底的資格嗎？

當初何所起，不知道。

將來歸何，同樣不知道。

即便愿意正視自己的心，就真的能坦然面對這未知的過去和將來嗎？

棠許不知道。

這就是人生。

即便知道了所有的線索，卻依舊沒辦法整理出一份準的答案。

垂著眼，一不地坐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此時恰好頭頂吊瓶中的營養見底，燕時予重新將放回床上，也沒有醫生，自己手，一邊住手上的針口，一邊練地出了針頭。

棠許垂眼看著他的作，仍舊沒有抬頭。

燕時予也沒有多說什麼，又低頭住的針口許久，才緩緩松開，上了保護膠布。

棠許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依舊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愿意跟他有任何流。

燕時予轉頭去理了用過的針頭導管，剛剛將東西放專用垃圾袋扎好，卻忽然聽見房間的門鈴響了起來。

燕時予正要起走到門口去開門，棠許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猛地清醒過來，一下子掀開被子下床，跑到燕時予后拉住了他。

燕時予才剛剛回過頭，棠許就以極其練的作將他推向了衛生間那扇門。

力氣并不大，可是燕時予卻輕易地被推了進去，看著關上了那道門。

他安靜地在那里站了片刻，神終于有所松。

隨后，燕時予一轉，直接在浴缸邊上坐了下來，安靜等待。

而門外，棠許關上門后，又一次陷了恍惚。

這好像是第三次將他藏進衛生間了。

所以才會這樣練流暢到讓自己都震驚。

到底在害怕什麼，也只有自己知道。

偏偏這樣的“知道”，才更讓更清醒，也更難過。

理智看似可以掌控一切，卻終究沒辦法掌控真心。

下意識的舉，最真心。

終究，避無可避。

陷在思緒之中，而門鈴依舊鍥而不舍地響著，終于將棠許拉回了現實。

緩步上前，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遲疑片刻之后，還是打開了門。

門微微擰著眉頭的宋語喬領著滿臉不耐煩的宋白站在門外，看見門打開的瞬間，兩個人神同樣松了松，隨后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你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宋語喬問，“睡這麼死嗎？”

棠許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昨天不是約了你今天一起吃午飯嗎？你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忘啦？”

;棠許其實沒有忘。

哪怕此刻心緒混到極致，依舊記著這件事，所以剛才才會下意識地攔住準備來開門的燕時予。

此刻也不辯解什麼，只道：“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你們等我一下吧。”

說完棠許就準備關門。

然而站在后面的宋白卻忽然注意到了棠許手背上的膠布，輕輕捅了宋語喬一下，宋語喬立刻也發現了，立刻問道：“你手怎麼了？”

棠許一貫是坦然的，此刻卻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將手往后藏了藏，“沒事。”

越是這樣，宋語喬越是不肯善罷甘休，一把抓住棠許的手，看清了手上的膠布，也看見了房間里的那袋黃醫療垃圾。

“出什麼事了？”宋語喬微微震驚，“你病了？”

“沒有。”棠許無奈道，“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們面前嗎？”

“那那袋是什麼東西？”宋語喬一邊說著，一邊就越過棠許，徑直走進了房間。

剩下宋白依舊抱著手臂站在門外，同樣看著那袋垃圾。

棠許隨著宋語喬的腳步轉，一瞬間，只覺得腦袋輕輕“嗡”了一聲。

因為直到此刻，才看見窗邊的單人沙發椅上放著一件大——一件男士大。

宋語喬剛進門就止住了腳步。

因為同樣看見了那件大。

驀地轉頭看向棠許，呆滯片刻之后，很快轉頭看向了房門閉的衛生間方向。

然而那一瞬間，宋語喬心中所想卻是別的——

飛快地抓起棠許的手臂，避開手背上的輸針口，仔仔細細地查看了棠許的兩只手臂，發現兩只手臂都完好無損之后，又盯著棠許的臉和眼睛看了又看。

最終，緩緩吐出一句：“棠許，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不能做糊涂事。”

棠許反應了幾秒鐘，才明白過來所謂的糊涂事是什麼。

忽然笑了起來，“你看我像嗎？”

宋語喬松開的手，說：“沒有最好，那種東西，可千萬不得。”

棠許收回自己的手，說了句：“多謝提醒。”

宋語喬隨后卻又一次看向了衛生間的方向，似乎思索了片刻，才又轉頭看了棠許一眼。

宋白依舊站在門外，到底也沒有說什麼，扭頭就朝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們在大堂等你”。

房門被主帶上。

空間又一次閉且私起來。

棠許的心卻似乎比先前更加混。

呆立在原地許久，才終于想起什麼一般，轉走向了衛生間。

打開門的瞬間，里面就有一只手出來，將拉了進去。

隨后衛生間的門再次關上。

棠許被抵在衛生間的門后，迎面而來，是男人熾熱綿的親吻。

那是闊別已久，近乎極致的氣息融。

聽到燕時予沉重的呼吸和心跳，知著他和舌尖的溫度。

近乎窒息，控制不住地全抖。

卻無可逃。

也無力逃。

明明已經放下了很久很久，也放下了很多很多……

可是那些很多里，只有自己。

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思緒和，可是終究沒有放下眼前這個人。

無法放下，便注定無力逃。